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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2019年,我覺得在香港不是求生活,而是求生存。”32歲的港男攝影師張展豪說。阿豪覺得香港已經面目全非;及後肺炎爆發;再加上他的家庭有財務問題,各種因素堆疊起來,使阿豪決定過低慾望生活:不消費、不買樓、不拍拖,為了生存,他甚至吃過期月餅當早餐。

在聖誕節這個鼓吹消費的節日,街坊塞滿了商場及街道,選購聖誕禮物。阿豪經過商店林立的九龍灣德福廣場,卻提不起勁。看著一間日式連鎖服裝店的長褲貨架,一塊塊寫著59元的價錢牌,他搖搖頭說:沒想買,因為沒這個需要。我的衫沒有爛,可以穿舊衫。

上一次買衣服,已經是2019年初的事,那時買了兩條長褲,他覺得,衣服實用性比外表重要。

阿豪曾經是一個為喜愛的事物一擲千金的人。作為攝影師,他以前最大的花費就是購買攝影器材。月薪約一萬八千元,卻願意花一兩萬元去購買定焦鏡、腳架等裝備。去年為方便拍攝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他更豪擲三萬元,買了一部二手相機的機身。

直至2020年初,阿豪發覺,他不能繼續這種消費模式。早前他的父母為了供妹妹去外國讀書,借貸數十萬元,兩人原本可以承擔這筆債務,但由於肺炎爆發,多個行業停擺,收入減少,無法承擔債務,部份債務便落到阿豪身上。“我理解,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無法預計,那就惟有大家一起面對。”

於是他把月薪當中一萬三千元用作還債,自己每個月則只有五千元可以使用。為了方便在九龍灣上班,阿豪及朋友在觀塘租了一間工作室,他每天可以由觀塘步行25分鐘上班,省下不少車費。工作室月租連水電,阿豪每月支付約三千元,即他每個月日常只有二千元可用,在物價高昂、鼓吹高慾望的香港如何生活?

阿豪說:我只求生存,我一日只吃兩餐,早餐會衝麥皮配餅乾,中秋節時我們收到不少月餅,朋友不吃,我便拿來當早餐,一塊月餅切四小塊,然後用愛搭配麥皮,我覺得都很好吃。

話說完,阿豪卻從雪櫃取出兩件未吃完的月餅,包裝上寫著最佳賞味期限是「30/10/2020」,過期將近兩個月,阿豪卻不以為然地笑說:無所謂,我明日可以拿來搭配麥皮吃,反正已經開了,都不差再把它吃完。

為了節省出外購買飲品的錢,他更會在家預先煲好一大樽茶,放在雪櫃,這樣他就不用去便利店買飲品。

阿豪現時單身,在債務還清之前,他覺得自己並不適合有女朋友,“因為拍拖一定要花錢,逛街看戲吃飯,我不敢拍拖,除照顧自己同家人,不用照顧女朋友,可以花少點。

沒有女朋友,他的生活亦很安穩、愜意。

預計家人的債務還要一年才能還清,但由於習慣成自然,相信還清債務後,他仍會過這種低慾望生活。

對生活、物質的慾望之低,阿豪幾乎去到一個毫無要求的地步。他的低慾望因相信自小已經植根,例如中學時期會當揹包客去旅行,“我對物質沒什麼追求,我追求的是精神層面上的東西。

以前的目標是理想與工作結合,現在當攝影師便是把興趣運用在工作上,某程度上達到目標,他覺得自己比很多人幸福,“反而是香港那些用幾十年供一個蝸居的人,才是折墮中的折墮。”

能夠上車,是多少香港人窮盡一生的夢想,阿豪卻搖頭說:好久以前已經覺得香港是一個畸型社會,為什麼樓價可以高到要市民用幾十年時間供一層樓?這個香港已經不再是一個適合安居樂業的地方。

阿豪續說:“我們已經不可以好像三四十年前那樣可以計劃自己的人生,工作、儲錢、買車、買樓、結婚、生BB。我過低慾望的生活有相當一部份原因是社會逼出來,對未來有好多不確定、都有好多未知因素,所以不能夠亂花錢。”

他明白物質的虛妄,加上當前受肺炎影響,帶來更多不確定因素,所以下定決心過低慾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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