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挺將軍不僅是卓越的軍事家,而且多才多藝,尤其在攝影方面有很深的造詣。在戎馬倥傯中,他擠出時間拍攝了千餘張珍貴的具有歷史意義的照片。本文特選擇其中一張頗具代表性的照片加以介紹,並試述其背後承載的諸多感人故事。
受命前往江北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在南方八省堅持鬥爭的紅軍游擊隊,統一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簡稱新四軍,並於1938年1月在江西南昌正式成立新四軍軍部,葉挺為軍長,項英為副軍長。
新四軍組建之初,轄4個支隊10個團和1個特務營。其中,新四軍第一、第二、第三支隊在江南作戰,唯有由原紅二十八軍為主改編的第四支隊在江北作戰。1938年3月,新四軍第四支隊由鄂東七裡坪誓師東進,5月12日在蔣家河口全殲小股日軍。蔣家河口戰鬥是新四軍東進抗日第一仗,規模雖小,卻意義重大,振奮人心。此後,第四支隊在皖中進行廣泛的游擊戰,部隊由3000餘人發展到1萬餘人。
1939年初春,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南方局書記周恩來親赴皖南雲嶺新四軍軍部視察。視察期間,周恩來與軍部領導同志研究後,提出了新四軍的發展方針:“向南鞏固,向東作戰,向北發展。”為踐行新四軍發展戰略,迅速開啟長江以北、淮河以南地區的抗戰局面,統一領導新四軍各部的對日作戰,葉挺在參加全軍參謀工作會議後,於4月下旬攜軍政治部副主任鄧子恢、原第一支隊副司令員羅炳輝、軍參謀處長賴傳珠等,離開雲嶺軍部,在27日夜間乘船突破日軍的封鎖,抵達長江北岸。
主持整備江北新四軍葉挺渡過長江後,經臨江壩、襄安抵達廬江,沿途發動群眾,宣傳黨的抗日政策與華中抗日形勢,受到熱烈歡迎。5月6日,葉挺抵達臨時江北指揮部廬江東湯池後,召開了軍事會議,宣佈成立新四軍江北指揮部,下轄第四、第五兩個支隊和江北遊擊縱隊,由張雲逸任指揮,徐海東、羅炳輝任副指揮,並分兼第四、第五支隊司令員。江北指揮部的成立,標誌著新四軍江北各部隊有了一個統一的領導中樞,對華中抗戰大局具有重要意義。
5月9日,葉挺、張雲逸、鄧子恢等離開東湯池,前往新四軍四支隊司令部,賴傳珠則留在東湯池,為籌建江北指揮部機關而忙碌。
在新四軍四支隊司令部,葉挺召開軍事會議。在順利完成第四、第五支隊和遊擊縱隊擴編工作,各部隊踏上挺進皖東和皖中既定地區,江北我軍初步納入以開闢皖東為目標的戰略部署之後,葉挺偕同張雲逸和由副官、祕書、警衛戰士組成的“騎兵”小分隊,於6月28日離開肥東縣青龍廠,前往原屬我鄂豫皖邊區的金寨縣,會見國民黨第二十一集團軍總司令兼安徽省政府主席廖磊,進行統戰聯絡。
此後,新四軍第四、第五支隊和江北遊擊縱隊均由江北指揮部統一指揮,開始了建立皖東抗日根據地的歷史新篇章——第四支隊開闢了以安徽省定遠縣藕塘為中心的津浦路西抗日根據地;第五支隊開闢了以安徽省來安縣半塔為中心的津浦路東抗日根據地;江北遊擊縱隊在安徽省長江北岸開展游擊戰爭,保持和皖南的聯絡。
經過幾個月努力,路西和路東根據地普遍建立了游擊隊,與新四軍正規部隊一起開展游擊戰爭,新四軍江北指揮部統率的人民武裝迅速達到1萬多人,並建立起滁縣、鳳陽、全椒、和縣、嘉山、來安、天長、盱眙、六合、高郵等縣的抗日民主政府,使江淮平原廣大地區連成一片。
百忙中拍下一張三人合影1939年5月7日左右,葉挺在百忙之中,在新四軍江北指揮部所在地廬江東湯池,拿起相機,為前來參加會議的三位新四軍幹部拍下了一張珍貴的照片。
照片中的三位人物,自左至右分別是:時任新四軍四支隊九團團長的詹化雨、九團政委胡繼亭(庭)、四支隊八團政委林愷(凱)。這三位幹部,其革命生涯均充滿了傳奇色彩。詹化雨,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1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在蘇區、白區靈活機動地開展游擊戰,成功完成偵察、開路、突擊、掩護等任務,令敵聞風喪膽,被同志們親切地稱為“遊擊大師”。抗戰全面爆發後,任新四軍第四支隊手槍團團長,教導大隊隊長,第九團團長。胡繼亭,1929年參加革命,次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後入黨。1932年,他調任皖西道委祕書,1934年任紅二十八軍祕書,對堅持鄂豫皖蘇區3年游擊戰爭的紅二十八軍發展壯大作出了重要貢獻。1935年冬,胡繼亭任中共鄂東道委書記,為恢復發展鄂東黨組織,建立便衣隊武裝,鞏固蘇維埃政權,開展反“圍剿”鬥爭做了大量工作,使該地區成為扼制武漢的鬥爭前哨。抗戰全面爆發後,胡繼亭任新四軍四支隊7團政治部主任,曾率七團在安合公路、六合公路沿線開展游擊戰,消滅了大批敵人。林愷,是一位1926年就入黨的老幹部,曾去蘇聯莫斯科東方大學、莫斯科步兵學校、無線電學校學習,回國後任中央組織部巡視員。1934年中央紅軍長征期間,他調任中央縱隊第二梯隊政治部主任。抗戰全面爆發後,林愷先後任中共北方局的電臺臺長、河南省委委員兼組織部長,1938年3月調任新四軍八團政委。由於戰事頻繁、戎馬倥傯,這三位雖都在江北新四軍任職,卻幾乎沒有見面之機。
直到新四軍第四支隊重新組建九團時,原手槍團團長詹化雨、原七團政治部主任胡繼亭被任命為九團團長、政委,從此,兩人朝夕相處、密切配合。而身為八團政委的林愷,於1938年底與周駿鳴團長率部東進,在肥東、定遠、全椒一帶活動。1939年春,林愷前往皖南雲嶺向軍部彙報工作,葉挺到達江北幾天後,林愷也渡江來到位於廬江縣城西北湯池鎮的東湯池。《賴傳珠日記》所載:“5月9日……林愷來此談。”據此推斷,林愷應該是為參加在東湯池的軍事會議趕過來的。而詹化雨、胡繼亭面見葉挺的時間則要早幾天,賴傳珠在日記中記載“九團首長也來”是在5月4日,而地點則在廬江縣城。隔日,葉挺一行抵達東湯池,那裡正是九團三營的駐地。
東湯池軍事會議召開期間,已挺進皖東的新四軍八團和九團幹部的積極態度,讓軍長葉挺頗感欣慰。葉挺在東湯池嚴家鬆園召開了一次大會,登臺向軍民發表演講,宣傳共產黨的抗日主張和政策,得到廣大軍民的熱烈響應。喜愛攝影的葉挺,為當地軍民的抗日熱情所感動,立即取出隨身攜帶的相機,頻頻按動快門,記錄下當時火熱的情景。此時,正巧詹化雨、胡繼亭、林愷一起出現在相機鏡頭前,葉挺立即為三人拍照,捕捉到了這一具有紀念意義的瞬間。
葉挺拍攝這張合影後不久,三位新四軍幹部各自率領部隊走上戰場,英勇殺敵,為人民立下了赫赫戰功,也為後人留下了永載史冊的英雄事蹟。詹化雨先後任新四軍第四支隊參謀長、二師副參謀長、華東野戰軍第七縱隊司令員、二十五軍政委,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出任中央軍委總參作戰部軍務局局長、西藏軍區副政委、福州軍區副政委等職,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林愷率部轉戰蘇皖,於1940年赴延安,任中央交通局國內、國際交通處處長。解放戰爭時期,林愷任晉冀魯豫軍區第三縱隊八旅副政委,參加魯西南戰役、淮海戰役;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先後任河南省航空站政委、中中國人民國防體育協會副主任、國家體委辦公廳主任等職。胡繼亭先後在新四軍二師、七師工作,並擔任沿江支隊參謀長兼桐懷潛中心縣委書記,為桐懷潛抗日根據地的建立與鞏固,作出了卓越貢獻。不幸的是,1944年2月,胡繼亭在陳瑤湖地區指揮反頑戰鬥中,壯烈犧牲,年僅2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