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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越南統計總局日前釋出的資料,2019年越南GDP增長達7.02%,這是越南連續第二年經濟增長超過7%,超額完成了年初提出的增長6.6%至6.8%目標。——中國經濟網

作為與中國有著頗深歷史淵源的越南,人們不免好奇,為什麼越南可以全球經濟增長放緩的大環境中實現自身的快速發展?

在相關問題中,我看到有很多網友認為越南當局革新開放銳意進取,是越南取得如此成就的主要原因。作為一個經濟問題,將一個經濟現象產生的原因籠統的總結為某一個原因,顯然是不全面的。

我當然不否認越南在越南經濟發展過程中所做出的努力,也不否認越南經濟發展之所以能取得現在這樣輝煌的成績,有越南政府敢於改革,銳意進取的功勞,但捧一踩一確實沒有必要,更何況還踩錯了物件。

越南的經濟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越南的經濟發展起步非常晚。

二戰後,隨著法國殖民勢力的退出,越南進入南北對峙時期,蘇聯支援的南越和美國支援的南越進行了20年的對抗,美國甚至親自下馬,進行了十餘年的越南戰爭。

1975年,越南統一,可越南並沒有將精力放在經濟建設上,反而憑藉著蘇聯的支援,意圖做東南亞的霸主,並於1978年悍然入侵高棉,並在一年後侵入中國,中國對越自衛反擊戰爆發。

1986年,從二戰後一直打了四十年的戰爭,越南不僅沒能實現稱霸東南亞的目標,更是因為四處樹敵而幾乎成為世界的棄兒,極度貧困的國內環境和亞洲四小龍欣欣向榮形成鮮明對比,促使越南政府決心施行革新開放,參照中國的改革開放,“以華為師”,結合自身實際,推出革新開放政策,促進經濟發展。

學習中國改革開放的經驗,越南革新開放的第一步便放在了“三來一補”的輕工業上,利用價格極低的勞動力,以球鞋、拖鞋、塑料涼鞋這“三鞋”為代表的輕紡工業迅速在越南發展起來。

進入21世紀,尤其是2010年後,隨著中國勞動力成本的提高,勞工意識的增強和社會福利的提升,越來越多的勞動密集型企業開始撤離中國,向越南轉移,而越南在經過二十年的積累,逐漸具備了承接更高價值企業的能力。

例如近兩年英特爾、三星等世界大型企業,將積體電路、新晶片製造等高階製造業,引入越南。隨著這些大型企業的入駐,一大批圍繞這些企業的下游產業也紛紛流入越南,進一步刺激越南經濟的增長。

此外,以球鞋、拖鞋、塑料這“三鞋”為代表的傳統低端工業,也逐漸被耐克、阿迪、優衣庫等著名服裝企業所替代。

到2018年,越南GDP達到2449.5億美元,人均GDP2563.8美元,GDP增速高達7%,中國同年的GDP增速則為6.5%,繼2017年再次落後于越南。

根據越南海關的資料,2017年越南製造業出口價值最高的產品類別依次為電機和裝置940億美元,鞋類199億美元,機械146億美元,服裝及服飾配飾138億美元,紡織機抽紗製品130億美元,傢俱、床上用品、照明、標誌物及預製建築等89億美元,光學儀器及醫療裝置56億美元。

從上述主要出口產品中,除了傳統的鞋類等輕紡工業產品外,以機電和裝置為代表的具有較高附加值的工業產品成為越南對外出口的主要產品。

越南經濟快速發展的原因

除了越南推出的革新開放的有效政策,還有其他不可忽視的重要原因。

產業轉移紅利

資本的本質是趨利的,具體到一個企業來說,就是哪裡的原材料便宜、哪裡的勞動力成本低,哪裡的物流成本低,就會將工廠選在哪裡。

二戰後,隨著西方發達國家經濟的快速發展,勞動力密集型等低價值產業開始向發展中國轉移,從中受益的就是上世紀崛起的以中國香港、中國臺灣、南韓和新加坡亞洲這四小龍為代表的國家和地區。這些國家發展起來後,趨利的資本又將這些低端產業轉移至中國等後發國家,例如中國改革開放的明星城市深圳,在最初就是靠著香港的產業轉移,通過前店後廠的模式迅速崛起的。

越南雖然在革新開放上比中國晚了10年,但也還是嚐到了這一波產業轉移的紅利,有了最初的“三鞋”產業,邁進了經濟高速發展道路的第一步。

進入新世紀後,隨著中國的經濟發展和產業升級,那些被最早聚集在中國的低端產業開始尋找新的目的地,而有著地緣優勢和豐富經驗的越南,就成了從中國離開的企業最好的選擇。

民族文化的加持

越南位於傳統儒家文化圈內,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形成了同中國人一樣出苦耐勞,堅韌不拔的民族精神,這使得越南人民更願意通過自己的辛苦勞動,實現個人個家庭的富裕。相應的,資本也更願意將聘用這些人作為自己的員工,而不是歐美那些成天嚷著罷工又或是非洲那些隨性懶散的人。

從中美博弈中獲利的越南

近年來,中國在經濟上所表現出的強勁實力越來越威脅美國經濟霸主的地位,中美雙方之間的貿易摩擦愈演愈烈,美國和西方國家越來越需要一個新的“世界工廠”取代中國的地位,或者說削弱中國經濟的影響力。越南由此成為中美貿易摩擦最大的受益國。

2019年前三個月,外商流入越南的直接投資金額達到108億美元,同比增長86.2%,達到三年來最高水平。新增投資專案785個,新增協議金額38.2億美元,同比增長80.1%,對現有279個專案追加投資13億美元,達到去年同期的72.5%。海外投資者併購越南公司股份達到56.8億美元,是去年同期的三倍,佔比整個FDI(國際直接投資)金額的52.6%。

於此同時,越南還成功加入CPTPP、EVFTA(越南-歐盟自由貿易協定),讓越南與世界連線,促進了越南經濟的高度開放。

CPTPP,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原為2015年美國總統奧巴馬聯合日本、加拿大等亞太國家組建的旨在對抗中國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特朗普就任總統後,以“美國優先”為由,廢除了TPP,卻又在不久後恢復,並更名為CPTPP。

越南將成為下一個中國?

在越南經濟發展取得輝煌成就的時候,人們不免會聯想到中國,認為越南將成為下一個中國,甚至會比中國發展的更好!

不知是大家都看衰中國,還是太看好越南,我個人覺得越南並不能取代中國,甚至進一步提高經濟發展水平,實現人民全面富裕,不如發達國家行列,都有待商榷。

僅僅從目前取得的成就來說,越南的道路還非常漫長,暫不提和中國、墨西哥、土耳其等發展中國家中的新興製造業大國相比,在東南亞內部,越南與泰國、馬來西亞、印尼相比,都有不小差距,甚至就連我們印象中買香蕉為生的菲律賓,其經濟資料都要比越南要好看。

因此,越南目前所取得的經濟成就,仍然是低水平的,不全面的,並且越南內部也還有許多阻礙經濟進一步發展的困境。

首先,越南自配套能力薄弱。以越南最突出的服裝紡織業為例,其面料國內自給率僅有16%,棉花自給率不足20%,70-80%從中國進口的紡織品是用於再生產出口。相當於越南從中國買來布料,然後再加工,出口至國外,在這一過程中,越南失去了上下游產業的利潤,變成了純粹的代工地。而在一份調查中,進口原料和部件佔總成品價值的比重,電子產品為約77%、藥品約80%到90%,塑料產品約70%至80%。

其次,越南本土企業的規模然而有限。美國商會統計,越南製造廠家願意接受的最小訂單量平均只有中國同類企業的1/4,從側面反映出越南缺乏大規模大批量快速生產的能力,也說明越南的產業水平仍處於較低水平。

此外,受制於體量,越南的國內市場太小,又缺乏如新加坡、南韓那樣的支柱型產業支撐,僅僅依靠低端的產品代工是不足以支撐越南走向全面繁榮的。

最後,我也不願唱衰越南,只是越南目前所取得的成就,不過40多年內亂結束後的壓力釋放,並且接上了了中國的產業轉移,同時又在中美博弈的大環境中收益匪淺,由此才有了經濟上的亮眼表現。正如同中國的改革開放,在較為寬鬆的國際環境中(蘇聯解體,美國專注全球反恐),釋放楚長期壓制的經濟活力,得以實現經濟的快速增長。

可這種經濟發展是不可持續的,當經濟增長達到一定規模後,更深層次的改革,更全面的開放,更穩定的產業轉型和升級,更有生命力的創新才是一個國家真真走向繁榮富強的基石。越南和中國,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發展階段,將其放在一起對比並沒有多大實際意義。

最後的最後,我也希望包括中國、越南等國家在內的世界各國人民,都能實現國家的強大,人民的富裕,共同構造人類命運共同體,實現人類文明的跨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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