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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封筆古龍逝,江湖唯有《英雄志》。如今金庸古龍都已逝,依然是寫不完的《英雄志》。

當命運之神降臨的時刻,每個人物都會面向審判的殿堂,把自己的志業交出去。然後,用眼淚與鮮血,寫下屬於他們的……英雄志。因此,無人不可以為英雄,販夫走卒、市井小民、娼婦與公主、乞丐與皇帝,莫不可以為英雄。

《英雄志》有四大主角,楊肅觀、秦仲海、盧雲、伍定遠。楊肅觀是縱橫捭闔的政治家,是修羅王;秦仲海是真正的反賊,是怒蒼之主;盧雲是儒俠,是最後的聖光;伍定遠是順勢而起的豪傑,新的一代真龍。四人都可以稱之為英雄,卻各有所困。哪怕是號稱“東辭白帝三萬裡,西出梁山第一人”的英雄之魂秦霸先,“長勝八百戰,武藝天下尊”的天下第一寧不凡,亦是身不由己,縱然英雄卻不自在。《英雄志》中自由於天地之間的唯有一人——九州劍王方子敬。

九州劍王方子敬

《英雄志》之中有四大宗師,寧不凡、方子敬、卓凌昭、天絕。寧不凡出自於華山派,卓凌昭出自於崑崙派,天絕出自於少林寺,唯有方子敬沒有師門,他的武藝都是自己所練。這也說明了方子敬是天賦最高的人,寧不凡等人的武藝都是出自於前人絕技,就算天下無敵的秦霸先也是有奇遇得到天山武學,唯有方子敬自開一宗。

方子敬出身於綠林,是個浪蕩江湖的小流氓。年輕之時,方子敬也曾去少林武當拜師,但他這人性子狂傲無比,還沒入門就先揍人,名門大派自是不願意收留他。於是,方子敬就獨自跑到荒野去練劍,他的一身武功可謂無師自通。劍法有成後,方子敬遇到那些名門弟子就要分個高低,從來都是他勝。

直到那一年,方子敬在一處小酒鋪遇見了秦霸先。當時的秦霸先還叫秦策,是武當門徒,道號元衝。方子敬看秦霸先唇紅齒白就覺得不順眼,嘲諷了幾句,小牛鼻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罵起人來比方子敬還溜。兩人言語不合,就打了起來。

秦霸先是個武學天才,綿掌功夫了得。只是,方子敬也是江湖上罕見的異數,劍法自成一格。這一戰,兩人拆毀了數十家酒鋪,也沒分出勝負。方子敬不服氣,威脅秦霸先不比武就告上武當說他砸毀酒鋪,秦霸先只得同意,兩人約定明年再行較量。

第二年,兩人如約而至。為了對付秦霸先,方子敬特地發明了幾套劍法,只是秦霸先也是進境神速,打了一天一夜還是不分勝負,只能約定來年再戰。第三年,秦霸先帶了壇酒來,兩人喝出了感情,此後比試雖盡全力卻不再爭個你死我活,更像是朋友間的聚會,每次都一起暢談個三兩天。

事情的轉變發生在第五年,秦霸先依舊如約而至。只是,兩招過後秦霸先竟然就摔倒了,方子敬急忙上前,發現他已經受了重傷。當時秦霸先和方子敬都才二十三四歲,但江湖上已經罕逢敵手,方子敬追問是誰下的手,秦霸先不說,只說自己已經如約而至了。

方子敬知道秦霸先不說也問不出來,擔心他身上有傷就在暗中保護。在路上,方子敬才發現是武當的大批人馬在追殺秦霸先。原來秦霸先帶著湖北顏家的大小姐私奔了,顏家是大戶人家,丟不起這個人,就告上了武當。武當掌門大怒,派出所有好手抓捕秦霸先,秦霸先再厲害也對付不了整個武當,好在他人緣不錯,幾個師兄弟偷偷放了他。後來,秦霸先去了哪裡成了個謎團。

兩年之後,方子敬在京城再次遇見了秦霸先。這時的秦霸先才真的叫秦霸先,他已經成了狀元郎,在跨馬遊街,風光無限。方子敬很是奇怪,秦霸先練武奇才怎麼去讀書考試了,他怕秦霸先荒廢了武藝,沒了對手,半夜溜到他家,揪出他問他不好好練武,考什麼功名。

面對方子敬的質問,秦霸先只是說自己已經天下無敵,沒事幹只能考個功名。方子敬聽了可氣炸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居然自稱天下第一,豈不是笑話,就要教訓他一下。誰知秦霸先快如妖魔,不到一合就打倒了方子敬。方子敬大驚,兩年前兩人還是平分秋色,秦霸先進境怎麼如此快。秦霸先也不隱瞞,坦言在天山神秘洞穴練成了絕世奇功,已是真龍之體,天下無敵。

方子敬何等的傲氣,回山苦思武藝。為了匹敵秦霸先,方子敬花了三年時光,琢磨出了絕招羅喉劍,再次去找秦霸先。只是秦霸先已經成了將軍,帶兵去了西疆,方子敬追到西疆,秦霸先又回了京城。方子敬氣得不行,其後雖然幾次找到秦霸先,他都推脫不比試,秦霸先已經成了朝中大都督,自是不願理會江湖爭鬥。方子敬一怒之下,劃地絕交,去江湖挑戰各處高手。

在那幾年中,三山五嶽各大門派都被方子敬打遍了。當時寧不凡、卓凌昭都不過是小輩,也只有天絕是方子敬的對手,其他人連一招半式也接不下。因此,方子敬被人尊為劍王,只是念及還沒有與天山傳人秦霸先比武,他就在劍王前面加上了九州兩字,意思是關內第一。

天地間的獨行俠

花醉三千客,劍寒九十州。九州劍王方子敬飄然於江湖之中,獨行於天地之間,從不過問朝堂紛爭,不關心天下大事。

方子敬稱九州劍王十年之時,江湖上一件大事震驚了他。江湖上傳言秦霸先造反,下手殺了皇帝。方子敬連夜前往京城打探消息,卻正好遇見官軍去秦家抄家。危急關頭,方子敬決定救出秦家人,他持劍殺入城門,殺了個血流成河,最後卻還是晚了一步,只救出了秦仲海。半年之後,方子敬聽說秦霸先聚集怒蒼山,就帶著秦仲海上了怒蒼山。秦霸先經歷慘變,已經完全變了,只是請方子敬照顧秦仲海,看著好友悲傷過度,方子敬就接下了重任。

怒蒼山興起之後,天下豪傑並聚。當時秦霸先為龍頭大哥,有軍師左龍潛龍朱陽、右鳳鳳羽唐士謙,智冠天下,又有五虎大將方子敬、石剛、陸孤瞻、韓毅、李鐵衫,勇絕天下。實際上,方子敬被稱為五虎之首隻是其他人的說法,他是一代宗師,從來不是誰的手下,只是仗義相助而已,更重要的是為了秦仲海,怕他沒了父親。那幾年,方子敬帶著鬼頭面具,聯合其餘四虎打的圍攻怒蒼山的各大門派屁滾尿流,天絕親自率軍與他決一死戰,殺得天昏地暗,最終朝廷慘敗而回。

直到怒蒼招安,方子敬一怒離去。當時朝廷招安,秦霸先有意招安,怒蒼髮生爭執,潛龍主張接受招安,鳳羽認為必有陰謀,五虎也是各持己見,陸孤瞻、李鐵衫拒絕招安,韓毅力主招安,石剛是個漢子但唯秦霸先之命是從也是接受招安。就這樣雙方爭執不下,秦霸先懇求大家答應和議,鳳羽、陸孤瞻、李鐵衫只能讓步。

秦霸先是個什麼樣的人,方子敬已經看不透了。只是,方子敬聽聞怒蒼招安,連夜上山堅決反對。眾人都妥協了,方子敬只是取出長劍,要招安先過自己的手中劍。秦霸先答應了,其時方子敬威震江湖,遠比秦霸先名氣大,但他終究慘敗於秦霸先之手,他又驚又怒,拔劍斬石虎與怒蒼絕交。怒蒼眾人人連忙勸說,方子敬破口大罵大罵“方子敬自今以後,與諸位恩斷義絕,祝你們這群王 八 蛋早些加官晉爵,每日替皇帝老孃洗腳!” 說完,當場揚長而去。

方子敬回山之後,本想等秦霸先恢復爵位再把秦仲海送還給他。只是世事難料,神鬼亭談判秦霸先戰死,怒蒼山傷亡慘重,方子敬急忙趕去怒蒼山,朝廷大軍已然包圍了怒蒼山,他只勉強救了幾個人。自此怒蒼山煙消雲散,方子敬不知道朝廷究竟用了什麼陰謀,但他也懶得去管。四年後,秦仲海十八歲要去參軍,方子敬大發雷霆,但最後不想把他約束在仇恨框架之中,還是同意了。

自秦霸先死後,方子敬更是不問江湖事。只是方子敬的霸氣依然讓天下最頂尖的一批人物懼怕,他敢戲耍天下第一權臣江充,他出面可以讓天下第一謀士潛龍倉皇走避。想那江充以人生三寶金銀財寶、絕世美色、威脅恫嚇招攬了多少英雄豪傑,天下第一的寧不凡也不得不畏懼三分,但方子敬以絕世武功當面頂撞他;想那潛龍智絕天下,自稱為永遠的大贏家,不管要殺誰,誰便看不見明日的朝陽,但方子敬說殺他比殺豬還容易。

在方子敬面前,一切心機詭詐全不管用。方子敬一不求官、二不愛財、三不好色,無妻無子,了無牽掛,他是天下最自在逍遙的人,沒有什麼可以牽絆他。俠者之尊,以武犯禁,任你千萬人沉醉,天地唯我獨醒。這就是方子敬,世間真正的俠客,傳說中的閻羅王轉世,與他為敵,便如生死簿上少了十年壽算。

方子敬一生了無牽掛,要說唯一的牽絆就是秦仲海了。秦仲海是方子敬從小養大,雖名師徒,實際猶如父子,授業絕無半點藏私。秦仲海殘廢之時,方子敬激勵秦仲海攀上珠峰,練成絕世武功;在秦仲海重建怒蒼之時,方子敬幫助他聯繫舊日將領。這一切,只為徒弟秦仲海,只是他們終究決裂了。

朝廷政變之際,秦仲海的好兄弟盧雲帶著玉璽和柳昂天遺孤上了怒蒼山。柳昂天私藏玉璽被滿門抄斬,盧雲帶著這個大禮上了怒蒼,朝廷的怒火轉眼就要投到怒蒼。為了怒蒼,秦仲海只能交出這三份大禮,朝廷要玉璽,也要柳昂天的遺孤和那個男子。三份大禮,秦仲海只有一夜時間,他找到一具屍體穿上了盧雲的衣服,玉璽也有,但唯獨沒找到嬰兒。

交不出嬰兒,怒蒼的三萬大軍要面對朝廷三十萬大軍。為了山寨,秦仲海劈出了那一刀,一刀划向嬰兒,盧雲以命相擋,刀劃破了兩人的眉心。這一刀兩人都沒死,但為了山寨,秦仲海只能再來一刀。關鍵時刻,方子敬抱走了那個嬰兒,扛起盧雲而走,面對攔路的愛徒,方子敬只是解開衣衫坦露胸膛,讓他跨過這最後一關。最終,秦仲海讓開了路,方子敬只是對徒弟說,仲海,再會吧,咱們師徒已經不同道了。情同父子的師徒兩人,就此決裂。

盧雲沒錯,秦仲海也沒錯,方子敬更是沒錯。這一切就是無奈吧,方子敬是俠者,最恨這些父子兄弟相殘的醜事,他不能看著秦仲海做出殺嬰之舉,他們師徒只能走向決裂。最終,方子敬帶盧雲闖過萬軍,目送他走向荒野。方子敬默聲向盧雲道別,這也是他向塵世告別。

曾有一個人,他不屬於朝廷,也不屬於怒蒼。他獨行於天地黑白之間,他是最後的聖光。這既是說盧雲,也是說方子敬。從此世間一切與方子敬無關,他只管吃他自己的熟芋頭。正如方子敬所喻,他將自己比作喬戈裡峰,不在群山之海,而是遠在西域,他就是飄搖於一切之外的清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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