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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是皇權政治的次生品種。

在晦暗悲愴的人道災難背後,明代的宦官職業竟然煥發出了金色和紫色兩種光輝,成為很多中低階層擇業的熱門選項。有背景、有能力的家庭會通過正規淨身途徑,將孩子送入大內,紮根開花,散枝蔓節,獲取最大投機利益。低等階層家庭為了增大幾率,不惜兄弟二人同時自宮,謀求入選。

因為沒有經過官方批准,這些人叫“私白”;因為沒有官府登記、備案,老百姓俗稱他們“無名白”;這些人絕大部分散佈京畿,淪落為乞丐,所以又有個名字:“丐閹”。(沈德符《萬曆野獲編》卷六)

王振在人生轉折的十字路口,毅然決然極速轉向,拋棄人道,進入皇宮;魏忠賢在人生最艱難的時點,以命相拼,揮刀自宮,換來了可觀的發展空間。

為了皇權血統的純正和延續,閹掉自己,斷掉子孫的血嗣,這邏輯無論如何都難以進行周延性解釋。

但因為心理負重過多過大,所以,宦官的人格都會或多或少地發生變異甚至變態。

宦官的金色光芒源自於皇家經濟的一支獨大,絕對排他,一旦能夠介入皇家經濟的任何一個鏈條,可觀的經濟收入不僅可以保證自己衣食無憂,還能讓皇宮外的家人榮華富貴。

宦官的紫色光芒源自於內官的品秩,從不入流到九品,宦官可以一直奮鬥到正四品。一旦有了品秩,宦權利益如同山間細流,汩汩湧入,尊榮顯貴。

正是金色、紫色兩種光芒,遮蔽了宦官的人生苦難和心理焦灼,從皇權的服務者,漸次轉化為帝國政務的參與者,甚至決策者。所以,中國皇權政治敘事中從來就有皇權、後權、朝權(相權)三大角色,宦官的介入,成就了另一維度和第四大角色:宦權。

宦權與其他任何一種權力結盟,就擁有了絕對的優勢競爭力和話語權。比如王振和明英宗,比如劉瑾和明武宗,比如魏忠賢和明熹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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