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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破站的二舅刷屏了。但二舅恐怕不會想到,跟他一塊刷屏的還有另外一個人:江西的周劼。

只不過,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泥裡;一個坐擁若干套房產,一個連嫁妝都要自己做。

也許,二舅看不懂這樣的年輕人:明明不學無術,無一技傍身,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生財富?

畢竟,二舅幹了一輩子手藝活,才有幸讓首長給自己搓了一個背;但周劼什麼都不用幹,每天會面的都是XX市長,XX書記,副省長見了他都得敬菸。

二叔想不通,我也想不通。但想不通不耽誤人家活得滋潤。

別的不說,光是20萬一斤的白毫銀針,我他媽見都沒見過。

看完《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這個視頻後,我掩卷沉思,二叔能治好我的精神內耗,卻治不好我的囊中羞澀和前途渺茫,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一樣都不會少。就像那些吵吵著要去西藏淨化靈魂的朋友,回來之後還是得重新投簡歷找工作。

所以“精神內耗”就是個虛詞,毫無意義——像周劼這樣的,躺著就進入了體制內,全家都是公務員,每天跟高官顯貴推杯換盞稱兄道弟,怎麼著都不會有“精神內耗”的錯覺。

“精神內耗”這種東西,就是給底層人士準備的。哪怕你被二舅短暫地治癒過,只要去查查自己的銀行卡餘額,內耗的感覺又來了。

二舅只是一針嗎啡,暫時性讓你沉迷,但他治標不治本。

所以,我們需要想想,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導致我們“精神內耗”,不能老是依賴二舅。

也許,周劼同學能給我們一些答案。

如果說二舅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家庭,那麼周家就是一個典型的體制內家族:周父任職於省綜合交通運輸事業發展中心,周母在南昌長運公司上班,其大伯曾是省高速集團原黨委委員、工會主席,其二伯在南昌長運公司上班,其三伯曾是交通設計院原黨委副書記。

多巧,周劼父輩四人加其母五人,上班和任職的地方都和“交通”有關。更巧的是,其大伯和三伯還是這些單位的高管。

諸位,還記得雲南孫小果嗎?他的母親只是一名分局民警,而他的繼父也只不過是公安分局的一任副局長。

就這樣的職務,足矣!足以讓孫小果在雲南橫行霸道,黑白通吃,哪怕被判了死刑,都能安然出獄,成為夜場大哥。

這才是最恐怖的——別拿村長不當幹部。

二舅去過北京,跟首長一塊泡過澡,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但在周劼面前,他還是嫩了。

生活在農村裡的二舅,恐怕並不知道什麼叫“中縣幹部”。

北京大學社會學博士馮軍旗寫過一篇論文《中縣幹部》,對縣域政治生態做過深入剖析:在一個副科級及以上幹部僅有1000多人的農業縣裡,竟然存在著21個政治“大家族”和140個政治“小家族”。這些家族是如此穩固:有的官位是“世襲”,幾代人或者親屬連續穩坐同一官位;有的裙帶提拔,凡是副處級及以上領導幹部的子女,至少擁有一個副科級以上職務;而更可怕的是,政治家族之間並不割裂,往往以聯姻或者拜乾親的方式不斷擴大,形成一個個牢固掌握縣城勢力的家族門閥。

而周劼家族,很明顯就是“中縣幹部”pro2022版,我們可以稱之為“中省幹部”。

這顯然更脫離了二舅的認知範疇。

在二舅的認知裡,出多少力,掙多少錢;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褲衩。他想象不到世界上竟然還有20萬一斤的茶葉,他更想象不到一座500平米的別墅會把茅坑放在什麼地方。

你是不是感覺“精神內耗”又嚴重了?

不找病根,光靠安慰劑治療,這內耗的病早晚會犯。

二舅是個命苦的人,但我們不能歌頌苦難,因為苦難不僅消耗你,羞辱你,還奴役你,封閉你,讓你既不自由,也不快樂。苦難就是一坨屎,你咀嚼到最後,或許會有一兩條未消化的草根還比較勁道,可終究是在吃屎呀。

苦難折磨了二舅,到後來,它還要繼續折磨我們,讓我們精神內耗。

等我老了以後,咀嚼屎裡的草根,吐出來的恐怕都是周劼、王澄澄、露小寶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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