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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均為樊登老師解讀文稿:

只有你的研究是符合以資料為基礎的科學研究,並且是針對人或者動物的行為來開展的,這個才能夠被叫作心理學。

那麼,首先就要搞明白什麼是科學?科學這個東西大家聽起來都很熟悉,似乎所有人都經常用到這個詞。科學的第一個要素是“系統的實證主義”,也就是說白大褂、顯微鏡並不代表科學。有很多騙人的機構把自己偽裝得特別像科學家,頭髮弄成白的,戴個眼鏡,然後站在一大堆顯微鏡前面講話。這些東西跟科學毫無關係,因為那些東西都是可以花錢買來的,道具而已,真正的科學是系統的實證主義。

那麼,整個系統的實證主義是怎麼產生的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則:它要能夠產生公共知識。什麼叫作公共知識?第一點,就是要能夠有“可重複性”和“同行評審”。我上大學的時候,有的同學讀博士,讀材料系,那是硬科學,然後他們就發現自己做的這個實驗,怎麼做都做不出來那些大科學家們做的實驗結論,就覺得特別疑惑,甚至都覺得乾脆改一下實驗資料行不行。你一改實驗資料,你就能夠做的跟別人一樣,但這是肯定不對的,你改實驗資料肯定不是科學的。而真正科學的是什麼呢?你在這個實驗室能夠做出來,那我到那個實驗室,我控制同樣的條件,我也一定能夠還原做出來的這個東西,叫作可重複性。比如像《科學》或者《自然》《新英格蘭》《柳葉刀》這樣的雜誌,你要發一篇文章,那是相當困難。我認識那些能夠在這些雜誌上發表文章的人,知道他這幾年下來,就是為了應付這一個雜誌社整天的質詢。雜誌社會派全世界的頂尖專家整天來跟他談話,研究他的每一個數據,最後經過了好幾年雜誌社對他的研究,才能夠決定這篇文章能夠發表在這樣的雜誌上,這叫同行評審。

還有一個因素就是“要驗證可解決的問題”。這個東西出來了以後,它能夠在實際生活當中得到驗證。包括愛因斯坦所做的研究,儘管大家覺得那是關於宇宙的東西,但他都能夠驗證實際的問題,他都能夠測算出星星的位置、能夠幫你規劃太空梭走的路線、動力,這就是相對論給實際生活帶來的改變。

第四個最重要的點叫作“可證偽性”。我在很多本書裡面講過可證偽性,也就是卡爾·波普爾說的這個東西,但是一定還要再強調,因為這個東西對於我們的國民來講,太重要了。有一個醫生,叫作本傑明·拉什,是美國當年的國父之一。他在美國鬧瘟疫的時候去幫別人治病,他治病的方法是放血療法,華盛頓就是被這麼放血給放死的。這個放血療法一定會死很多人嗎?你想,人本來就那麼虛弱,還放一盆血,可能會死很多人。但是,也有人能真的好,就是放了血以後,過兩天好了。所以,當本傑明·拉什的手裡邊死了無數個病人以後,本傑明·拉什越來越堅定地相信放血療法是有效的。為什麼?因為,他認為這些人本來可能會被瘟疫全部帶走,經過這樣的放血,你看這個人活了,那個人也活了。他只要找到那麼十幾個人,然後活了,他的信心就會倍增。他滿懷著榮譽感、激情、覺得自己特別棒的心情,天天給人放血。你想,這種方法能殺死多少人!

但是這個案例說明什麼呢?就是用證實的方法來證明一個東西是否科學,沒有價值,這就是可證偽性的根本。你比如說,問一個算命的人:“你這個算命準確嗎?”“當然準了,你開什麼玩笑,你看這老張,他們家丟了東西,我跟他說往東找,找著了。這老李,他閨女出了點事,我跟他說怎麼破,這破了,多高興。你看,我這一牆的錦旗。”這一牆的錦旗叫什麼?都叫作證實。但是證實無價值。那大家可能會很奇怪,說證實怎麼會無價值呢?你來找我,你說你家丟了東西,我就東西南北地跟你胡說,來上一千個人,東西南北我都說,最後至少得有四分之一的人感謝我。有這四分之一的人感謝我,我就足夠成為神漢,我就可以掛錦旗了,你看,這就是證實。所以,你用證實的方法來證明這個東西是科學的,沒道理。人的身體有自愈的能力,那些人極其強壯,得了瘟疫,放了一盆血,他們也還能活下來。這就是我們說,為什麼可證偽性很重要。

卡爾·波普爾提出這個可證偽性的核心含義是什麼呢?我給大家認真地念一下可證偽性標準:“主張一項理論如果有用,它所做出的預測必須是明確的,理論必須兩面兼顧,也就是說這項理論在告訴我們,哪些事情會發生的同時,應該指出哪些事情不會發生。如果不會發生的事情確實發生了,我們就得到了一個明確的訊號:這項理論有問題,它可能需要修正,或者我們需要去尋找一個全新的理論。不管哪種方式,我們最終有一個更接近真理的理論。相反,如果一個理論不能夠把任何可能的觀察排除在外,那麼它將永遠不能被修正,同時我們將被禁錮在當前的思維方式中,失去了取得進步的可能。這就是說,一個成功的理論並不是可以用來解釋所有可能的結果,因為這樣的理論本身就喪失了任何預測能力。”

這個書面化的語言就是不容易懂,解釋一下。比如說,弗洛伊德認為你的各種各樣的行為,是因為你的性慾得到了壓抑,所以才表現出來你今天口吃、抑鬱或者自閉,這是因為性慾得到壓抑了。然後你跟弗洛伊德講:“我覺得我的性慾沒有壓抑,從小到大我覺得我挺放得開的,我都得到了滿足,我沒有壓抑,這不像啊!”他會怎麼講呢?他說:“那是因為你壓抑得太深,你自己不知道。”你看,不可證偽。就是你出現了一個他說不準的狀況,他認為你不知道你的性慾被壓抑得更深了,你沒法解決。所以,這就叫作不可證偽性。

而科學是可證偽的。可證偽的東西意味著你要冒一個很大的險:如果我這個東西的負面出來了,我得承認我是錯的。這叫作可證偽性。就像愛因斯坦說太陽背後有一顆星星,我們在地球上應該能看到那顆星星,它的夾角是一弧秒。你想,如果愛因斯坦敢說這樣的大話,結果天文學家怎麼看都看不到那顆星星,大家就會產生懷疑,這就是愛因斯坦下了一個極大的賭注:我的理論可以是錯的,如果你看不到那顆星星的話,我的理論就是錯的。這就是了不起的科學。

所以,愛因斯坦告訴你,只有光線扭曲才能夠看得到星星,這叫可證偽性。請注意,一個理論滿足可證偽性,不代表這個理論永遠是對的。科學從來不承諾這個科學永遠是對的,凡是說我這個科學永遠是對的,它反倒失去了預測性,普遍的真理反倒不對了。科學家能夠承認自己的理論不對,就像愛因斯坦,後來他發現量子力學以後,就產生了大量的糾結和矛盾。量子力學、牛頓力學和相對論,在我們看來都是符合科學性的,但你說它們三個,哪一個是絕對真理?恐怕都不是。它都可以有錯,但它是具有科學性的。而反過來那些沒有科學性的東西,反而說自己永遠是對的,不會錯,不能夠得到挑戰。這就是科學和偽科學一個非常重要的區別點,科學是允許犯錯、鼓勵犯錯,而且你簡單地提出一個猜想,簡單地提出一個想法,這並不值錢,你能論證這個過程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而反科學的人士會為科學樹立一個“科學無瑕疵的稻草人”形象,就是他說“你不是科學的嗎,你怎麼犯錯了!你看你這事,你怎麼解釋?要是你解釋不了,那麼你那個就不夠科學”。他這是用一個稻草人來打擊科學這件事。科學不可能無瑕疵,科學家從來都不是本質主義者,而是操作主義者。

科學家的特點是操作主義者,他用的是可觀測的事件。他不會故弄玄虛,他不會跟你講一個詞讓你想不明白,然後琢磨,最後覺得好高深、真高階,然後一輩子在那兒較那個勁。這就是關於科學的一系列的定義:要符合可證偽性,要能夠完成同行評審,要能夠產生公共的知識,具有可重複性,而且能解決實際中的問題。

那麼,接下來我們看常見的偽科學的心理學都來自哪些方向。第一個就是見證與個案。前面我們講了,見證是開啟偽科學之門的一個最重要的東西。我小時候在西安長大,西安旁邊有一個城市,叫作咸陽,是中國改革開放之後的一個藥都。咸陽一開始賣藥都是靠賣保健品,很多人都賺到了錢。我那時候就知道賣保健品的方法,就是僱一些人站在大街上發傳單,那個傳單上全都是“我六十三歲,我什麼病,然後治好了!”“我三十二歲,我什麼什麼病,痛苦了多少年,然後治好了!”傳單上還帶照片。這個東西已經被現在的廣告法完全禁掉了,為什麼呢?就是你哪怕說,你必須得上真的案例,都沒用,因為假藥也能找到真案例。我們之前講過,就是你碰運氣都能治好幾個,所以一旦把這些案例一個一個地羅列出來,見證之門就被開啟。

這裡邊有一個很鮮活的案例。有一個所謂的心理學家,這個人研究什麼呢?研究出生順序。他認為一個人的出生順序,對你的性格有著非常大的影響。例如,你是老大、老二、還是老三,這對你的性格有著非常大的影響,這個作者還寫了好幾本書。後來奧普拉·溫弗瑞就把他請到節目裡來,讓他來展示這個研究。結果他在講他的出生順序理論的時候,有一個觀眾站起來發言,說:“我的哥哥也是家裡的老大,我的父母把那個笨蛋送到哈佛,而讓我去了一個將來能夠成為一名牙醫的兩年制專科學校,但他們的神童在一年之後就輟學了,跑到科羅拉多的山頂。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正在編籃子。我搞不懂你關於長子善於學習的這個說法。”就是你說長子善於學習,我這兒舉出一個反例,你看,不靈的地方來了。這位觀眾使現場氣氛驟然緊張,但是博士見得多了,他早就預計到了這種情況。博士說:“是的,我也曾見過很多像你哥哥一樣的個案。是的,我經常可以在我的從業經歷中遇到這樣的人,他們的期望上旋的動力過程發生了中斷,生成潛意識的要求來抵抗父母轉化到他們身上的期望。這樣的話,個體的生活規則會朝著與傳統成就標準相反的方向發展。”一陣肅然的沉默之後,討論轉向了下一個案例。

這就是你永遠沒法證明他說得不對。信的人就會越信,會信得不得了,因為他就會覺得,你看多準,特靈!這都是對的!這些朋友呢,我倒不建議拉黑他們,沒必要,咱們互相不要拉黑,大家都是好人。我們可以去讀一本書,有一本書叫作《偽科學與超自然現象》,你把這本書好好地讀一讀。

這是我們所說的“見證是開啟偽科學之門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手段”。大量的偽科學的心理學是透過見證來推廣的,我告訴你,偽科學會對整個世界造成非常多的傷害。你比如說,當年有一個偽科學的心理學家提出來,說孤獨症是因為童年的時候打了疫苗。這樣的一個理論風行了很長時間,到現在還有很多人都認為小孩得孤獨症是因為疫苗。雖然打疫苗有百萬分之幾的機率使得他得了這個孤獨症,但這導致大量的家長拒絕給孩子打疫苗,從而導致大量的孩子生病、死亡。這就是我們說,看起來無害的這些理論和研究最後會給整個社會造成的負面影響,這就是偽科學所帶來的危害,它是要命的東西。

那為什麼見證無效?這裡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安慰劑效應。安慰劑效應可能大家沒感覺,我說幾個資料你就知道了:抑鬱症安慰劑效應的有效率達到百分之二十九,也就是說你有抑鬱症,我給你搓兩粒這個藥丸,我說吃吧,我獨自配的靈丹妙藥,你吃了,百分之二十九的人顯著有效,吃完就覺得高興。然後十二指腸潰瘍——你說這是一個硬性疾病,十二指腸潰瘍會疼的,但十二指腸潰瘍的安慰劑效應高達百分之三十六,就是搓點藥丸吃就行。偏頭疼的安慰劑效應能達到百分之二十九。所以,安慰劑效應導致大量的個案是不能夠被證明的。

還有叫作鮮活性效應。今天在路上朋友還跟我說他爸爸抽菸,別人怎麼勸都勸不服。你看到有名的人抽菸,似乎沒事,你就覺得抽菸是沒事的。科學不能講這個,因為抽菸對你的身體有害這件事,是心腦血管、高血壓、腦科學、糖尿病等領域的這些專家研究了那麼長時間,把因果關係都研究清楚了的一個事。再從統計數字上看,這確實是一個危害極大的問題。但是,因為你看到了某一個人抽菸,結果活得時間很長,你就給自己找一個繼續抽菸的藉口,這就叫作鮮活性效應。

你知道治療鮮活性效應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就是讓他看到一個更加鮮活的反例。我見過有人怎麼戒酒的,就是他的哥們喝酒喝得猝死,很鮮活,在他身邊喝酒猝死,因此這個人就戒掉了。你得靠一個更具有鮮活性的案例才能夠治療一個鮮活性的、不科學的結論。那我們沒必要這樣,我們幹嗎非要經過這麼慘痛的教訓呢?我們要相信科學呀!最起碼你得知道,這個東西對身體有害是大機率的事件,這已經研究清楚了。所以,不能夠透過個案和見證來相信所謂的心理學,這是第一種。

第二種叫相關和因果的區別。很多人所推廣的心理學是用相關關係來描述的,凡是學過這個東西的人,百分之多少都得到了什麼什麼。這個沒道理的。比如說,中國臺灣曾經做過一個調查“什麼樣的人會更加主動地使用避孕工具”,結果最後做出來的所有資料當中,跟使用避孕工具最高頻相關的是家裡面擁有的烤箱的人。這兩條曲線幾乎完全擬合,具有高度相關性。凡是擁有烤箱的家庭,使用避孕工具都比較積極。但是,這個資料拿出來以後,你就會笑,認為這個從因果關係上想不出來吧,怎麼會想到買了烤箱,就會想去用避孕的工具?實際上這就是相關關係。可能有烤箱的家庭更多都是中產階級家庭,而這些中產階級家庭受過教育,有避孕意識,所以才會這樣做。這是個相關關係,不是因果關係。

那真正能夠有效地去解決問題的方法是實驗,拿出更有力的證據來。這裡邊有一個案例我覺得很感動:有一個叫作戈德伯格的醫生,他研究糙皮病。糙皮病是很痛苦的一種疾病,就是身上的面板變得很糟糕,然後消化道也會出問題,還會出現拉肚子等等一大堆的問題。當時的很多醫生認為糙皮病是一種傳染性疾病,但是戈德伯格就認為糙皮病應該不是傳染性疾病,不是靠排洩物傳染得的這種疾病,然後他很快說服了大家。他怎麼就能夠說服大家呢?他的辦法真絕,他吃了糙皮病患者的排洩物,吃下去以後,過了很久沒有得病,讓大家知道這個病的傳播途徑不是這個樣子。

為什麼大家會往那個方向懷疑呢?因為那些患糙皮病的患者的生活條件確實很糟糕——汙水橫流、沒有好的廁所繫統等等。所以,這會讓人以為它是跟生活條件有關、容易傳染的這麼一種疾病。但是,後來他認為,糙皮病是由於某一種營養素的缺乏而導致的。那你說你怎麼辯論?辯論的方法就是我排除這個因素,我用可證偽性來解決這個問題,這就是更加有力的證據,而不是簡單的因果關係。你要簡單地看因果關係,你會覺得這家沒有廁所、那家上的是公共廁所、這家也是——你把公共廁所這件事跟糙皮病聯絡起來,這個有道理。你能夠這麼想,因為它是相關性的關係,但它並不是因果關係。你越是這樣相信,你就越會看到更多這樣的證據,這叫作選擇性偏差,所以你就會得出一個錯誤的結論。

當然,我們不能夠說相關關係沒有價值,兩個資料之間有著明顯的相關關係,它是有價值的。價值在哪兒呢?它有助於證明假設的聚合效度,我就可能會朝這個方向做更多的關注、進行研究,所以我不能輕易地排除一個相關關係,但你絕不能夠簡單地用相關關係就代表著因果關係。這就是我們說,第二類容易出現的心理學的偏差。

第三類就是我們要知道學會控制條件。最近我讀很多管理學的書,大部分都是概括、總結、回顧、定義。為什麼呢?管理學極難做控制條件。就比如說,“這個領導的個人領導力對公司的影響佔比百分之三十”,這結論怎麼得出來的?你不能夠把通用電氣和通用汽車兩家公司,別的條件都做得一模一樣,唯獨只有這個領導有一點點不一樣,然後我們來看這個結果是什麼。因為那是一個極其複雜的、沒法控制條件的一個研究。

醫生為什麼能做這樣的實驗呢?醫生完全可以做到隨機分配與操縱。隨機分配和操縱共同定義了真實驗,也就是說醫生把這些患者隨機地分配成兩組,然後操縱他們的治療手段,甚至連那些給患者發藥的護士都不知道他們發的是藥還是安慰劑。一旦護士知道了,他們對待這兩組患者的態度可能會不一樣,可能會影響到最後的治療效果,這個叫作汙染治療的資料。所以,只有那個設計實驗的人知道哪些人吃的是安慰劑,哪些人吃的是藥,然後讓那些護士們發藥,外形都一樣,過一段時間看統計結果。這樣才能夠看出來這個藥是不是真的有效。所以,我們經常講控制組、雙盲實驗,這就是要把控制條件做好。

如果不做好控制條件,會出現的問題是什麼呢?我們經常會搞不清楚,哪些是對現象的描述,哪些是對現象的解釋。比如說,八十多年前有一個德國人,說他的馬會做算術,叫聰明的漢斯,然後大家就都去看這匹馬。這匹馬的特點就是它站那兒,然後你說:“二加二等於幾?”它拿蹄子開始敲,“梆、梆、梆、梆”,敲四下,停了,“二加二等於四”。“十加十呢?”敲二十下。“八加七?”十五下。周圍的人就傻了,然後把它牽到各種各樣的地方表演,這匹馬都行,都能敲得準確,所有人就覺得不得了,這匹馬學會了數學,對嗎?你看,這個就叫作對現象的描述,對現象的描述是說你問這匹馬問題,它確實能答出來。但這不是正確的解釋。

後來有一個很細心的科學家去研究,發現這匹馬根本不是會算數,因為馬會算數這事確實有點太離譜了,但是這匹馬的確有一些特異功能。這匹馬的特異功能是:它善於觀察主人的表情。就是主人只要快到那個正確答案的時候,雖然極力控制,但是也會做出一些不一樣的表現。比如說“八加七”,當馬敲到第十四下的時候,它的腳抬起來,然後那主人很緊張,馬立馬敲一下,停了——它能夠讀出人的表情。後來,人們發現它不僅僅讀主人的,周圍的人的表情也能讀出來。那怎麼辦呢?控制唄,控制一下實驗條件就好了。把周圍一遮蔽,拉個布遮起來,這匹馬再也算不出來題了。它只要看不到周圍人的表現,它敲這個就是錯的;它只要能夠看到人,它就能夠敲出來是對的。這就是我們所講的“對這個現象的解釋不科學”。

所以我們不能夠只是簡單地對現象進行描述,我們就只會覺得“你看,這心理學多棒”!九十年代的時候,還有人發明了一種機器,叫作自閉症兒童的輔助交流器。因為有自閉症兒童的家庭很痛苦,孩子不會溝通。有人說:“我發明了一個東西,把這個頭套戴到孩子腦袋上,然後給他一個鍵盤,這個孩子就能夠打出特別多優美的文字。”然後那些家庭就覺得終於得救了:“我的兒子原來是個天才!他會寫詩,一說話就是詩意的語言!”因此,好多人買這個交流器。買完以後,有些科學家就懷疑說,這個東西真的有這麼神奇嗎?他們去觀察,才發現那個鍵盤所用的方法跟聰明漢斯的方法一模一樣,就是誘導孩子打那個鍵。當他打完這個鍵,就誘導他打那個鍵,鍵盤上給一些輕微的提示,非常輕微的提示,讓那些孩子的手跟著打鍵盤。孩子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是那個鍵盤在決定,胡亂地說一些詩意的語言。

你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一個善意的安慰性的玩具。不會,它會使得這個孩子變得更封閉,它會使得這個孩子丟失正確治療的可能性,它會讓這個家庭和孩子之間產生大量的誤解,甚至會影響到這個孩子的健康和生命。這就是偽科學看起來都那麼好、那麼溫暖、那麼讓你覺得有希望,但是它會給你造成大量傷害的一個原因。

然後下一類偽科學叫作“你要小心愛因斯坦綜合症”。什麼叫“愛因斯坦綜合症”?就是愛因斯坦似乎是橫空出世的,愛因斯坦在發表了狹義相對論以後,所有人覺得顛覆了——完了,牛頓竟然錯了,我們之前全部都理解錯了。大家聽我們講過《愛因斯坦傳》,就會知道這是多麼震撼的一件事。它給大量老百姓造成了一個錯覺,認為科學的出現就是顛覆性的,就是一旦出現一個了不起的理論,我們就會覺得又顛覆了。後來你會發現,所有喊這種顛覆了、徹底的、最新的、了不起的,都是出現在電視廣告裡,尤其是夜間長篇電視購物,它都是顛覆性的。顛覆哪兒那麼容易?並不是所有的科學都是偉大的變革性的突破,愛因斯坦也不是。

這裡最重要的叫作“關聯性原則”。愛因斯坦的理論和牛頓的理論有著高度的關聯性,無論愛因斯坦理論中的那些新概念是多麼令人震驚,包括鐘錶變慢、質量會隨速度增加等等,但它們都遵從關聯性原則。在宣告牛頓力學的滯後性的同時,愛因斯坦的理論沒有否定那些以牛頓觀點為基礎的運動事實,或者是認為其毫無意義。相反,在速度較低的情況下,這兩種理論做出了本質上相同的預測。愛因斯坦理論的高明之處在於,它能夠解釋更為廣泛的新現象,而這些是牛頓力學所做不到的。因此,即使是愛因斯坦理論——這個科學歷史上最驚人的基礎性的概念重構——也依舊遵循著關聯性原則,它是一點一點地突破的。

你可以說牛頓的理論在某些方面不能夠給出解釋,但是現在愛因斯坦的這個理論能夠解釋;你也可以說愛因斯坦的理論在量子領域裡邊並不完備,現在量子力學補充了它,它們都可以進行迭代。但是,你不能說之前的理論全是錯的,只有我這個東西是一下子全對的,就像那種“衝著米飯說話,米飯能夠不會壞”的理論,這就屬於顛覆,就是讓所有的常識都變得無知。而偽科學根本不考慮這件事,偽科學就覺得“我終於找到了一個賣點,我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性的結論,拿這個東西做廣告是很管用的”。眾多的個體會容易參與其中,就是把偽科學當作科學這麼供奉起來,這是很嚇人的一件事。

科學講究的是聚合性證據。什麼叫聚合性證據?就是科學是在瑕疵當中進步的,沒有一個證據沒有瑕疵,每個證據都有可能有瑕疵。這個跟法院完全不一樣,法院是認為這個證據有瑕疵,所以這個證據不能夠採信,法院只能夠接受沒有瑕疵的證據,最後我們來判案。科學可不是,科學是說這個證據有瑕疵,我要參考一下,這個證據也有瑕疵,我也要參考一下,我把大量有瑕疵的這些證據放在一起,甚至矛盾的都可以放在一起,我來研究到底是什麼。

比如說,我們在做科學史上非常著名的雙縫實驗的時候,觀測到波粒二象性。就是這個光打過去以後,光既有波的性質,也有粒子的性質,這就屬於兩個完全不同的證據。這兩個證據是相互矛盾的,但是綜合在一起是有效的,得出的結果是波粒二象性。這就是我們說“科學講究聚合性證據”,科學不追求每一個證據完全正確,不追求顛覆所有的之前的研究,科學尋求的是共識,而不是突破。如果你非要說之前的東西全錯,那些東西都不對,最容易的方法是建立一套自己的偽科學理論,不需要同行評議,這個最容易達到。但實際上,就算是愛因斯坦,他也是漸進性質,他的理論跟牛頓力學能夠非常好地結合起來。

還有一個常出現的狀況,叫作神奇子彈神話。就是很多事情是由很複雜的原因構成的,但是因為我們人的大腦特別喜歡追求單一的答案,所以我們會從多重原因當中,找到一個原因拿來做解釋,我們認為就是這個。但是這個東西在心理學的偽科學領域非常有市場。比如說有人搞那種幫助孩子戒除網癮的訓練營,都不叫訓練營了,應該叫集中營。送進來以後罰孩子,讓他在烈日下跑步,有的孩子甚至因此而喪命,親子關係被破壞是一定的.

這靠的是什麼呢?他就是說:“你的孩子之所以學習不好,就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迷戀手機。”你看,當我們的大腦簡單化地把“學習不好”這麼複雜的一個事情,簡單地歸納為手機的問題,那麼家長就可以不惜一切的代價,甚至讓孩子冒著生命危險去參加這樣偽科學的心理學訓練營,最後導致出現悲劇,訓練營被叫停。

這就叫作神奇子彈神話,就是我們過去講過那句話“如果你手裡有一把榔頭,那麼你看誰都是一個釘子”。就是因為你的工具是榔頭,所以你看哪兒都是釘子,“鐺、鐺、鐺”地敲。假如你手中有一個工具,你認為能夠戒除網癮,那你解釋所有的孩子的問題都是網癮、網癮、網癮。如果你手裡有工具,你認為夫妻和睦對家庭很重要,你看誰不幸福都是因為他父母離婚,因為他是單親家庭,這都叫作不負責任的神奇子彈神話。

我得承認,我過去一定犯過這樣的錯誤。就是我會強調“原來這才是根本”。你忍不住就想說這樣的話,因為人就是這樣,人就會喜歡“我終於找到答案了”那種感覺。但實際上我們更應該說的話是:“我們離答案又近了一點,我們可能又知道了一些真相,但是真正的真相是什麼,還在探索,還在追尋。”它是一個互動式的結果。

接下來,這段很有意思,叫作機率推理。有很多心理學騙人是在機率上下功夫,這個叫“人類認知的阿喀琉斯之踵”。也就是說,人類特別容易在這個機率上面出問題。我先給你們出道數學題,你們算一下:假如有一個藥劑可以檢測艾滋病,百分之百能夠檢測出來,就是隻要你得了艾滋病,這個藥劑一定能夠檢測得出來,這是第一個條件。第二,這個藥劑的唯一問題是,對於那些沒有艾滋病的人,它大概有百分之五的陽性率。也就是說,一百個健康人來檢測,很有可能有五個人會有顯示出來陽性,它的錯誤率是百分之五,百分之九十五是對的。然後現在告訴你,這個病在全社會當中的比例是千分之一,也就是說,一千個人中會有一個人得艾滋病。假如你去醫院裡邊做體檢,人家說“檢測一下艾滋病這個指標吧”,結果一檢測出來發現陽性,請問你有多大機率得這個病?

我把這道題發在我的朋友圈裡邊,然後讓朋友圈的朋友們作答,很多人的答案都是百分之九十五。但是實際的答案是什麼呢?實際的答案是百分之二。為什麼?你忽略了基礎機率。基礎機率就是這個病在全社會的比例也是千分之一。好了,假設我們有一千個人來做這個檢測,有五十個人都會得陽性,因為它的錯檢率是百分之五,所以這一千個人裡有五十個都是陽性,而這五十個人當中,只有一個人是真的得這個病。但是,我們人的大腦很難做這樣的運算,這就是機率思維的問題。

如果沒有機率思維,你在世界上很難理解很多道理。我跟你講“男人比女人個子高”,你同意這句話嗎?男人的平均身高肯定比女人高,人就這麼發育的。但是,你非得給我找出一郎平,你說:“郎平郎指導比你高多了。”你非這麼說,這叫抬槓,就是我們完全不接受這是一個機率的問題。像癌症、肺癌和吸菸,很多人說“吸菸多的人容易得肺癌”,你應該同意這個概念吧,但你告訴我“那個人吸了一輩子,最後好好地走了,沒得”,這是跟機率思維較勁。

我們得有機率思維的應用。這裡牽扯到很多問題,比如說樣本量大小的問題、賭徒謬誤的問題。什麼叫賭徒謬誤?比如說拋硬幣,我連著拋了五次都是正面,然後我問你下一次拋的是什麼?假如你是一個學過機率的人,你會知道說無所謂,一半一半。但是賭徒不會這麼想,賭徒認為已經連成一條龍了。在賭場裡面好多人分析這個,說這個運已經開了多久了,所以下一把一定怎麼怎麼樣,他覺得自己似乎能夠預測那個走勢。

我覺得最可笑的是有人去社群裡邊,看那些賣彩票的地方把那個線畫出來。竟然還有人出關於彩票的書,也就是有多少種方法可以預測彩票,然後還有很多人買,買了這本書在那兒研究,最後傾家蕩產,把所有的錢全部都花光。這就是他完全不知道關於機率思維的東西。你看,賭場才不相信賭博的機率,賭場的機率是被馴化過的機率。什麼叫作被馴化過的機率?因為開賭場的人穩賺,他一點兒都不賭,去玩的人才是玩命,而且你是穩輸。只要你有期待在那兒,一定輸。賭場不會允許你帶幾十個億一次賭,說:“我這次跟賭場賭身家,我出幾十個億,贏了賭場歸我。”他們從來不玩這個,他得保證他的錢比你多得多,只要你在這兒玩,你就死定了,你就永遠輸在這個地方,所以大家不要賭博。

機率思維如果結合起來偶然性,你就能夠發現市場上特別多的騙局。什麼叫偶然性?就是人的大腦不能夠接受偶然性,所以人的大腦喜歡絞盡腦汁地虛構關係,虛構很多無謂的關係。比如說有一種工作,就是股票經紀人,他們就是在股票市場上,給你推薦股票的那些人。這些股票經紀人的能力有多“強”呢?如果讓猴子隨便選股票,猴子就是亂選的,大概有一半的猴子的成績能夠超過標準普爾指數,打敗了三分之二的股票經紀人。也就是說,那些股票經紀人經過審慎的分析,所得出的結果不如猴子胡亂買。他是透過對於偶然性事件的過度解釋來形成自己的專業性。

而且這裡邊還有騙局,你說他不是故意騙你,但確實有故意騙你的人。故意騙你的是什麼人呢?比如說預測足球賽的勝負。有一個人是哈佛大學數學系的,就這樣騙了別人很多錢。他在城裡邊的每個酒吧講“今天晚上這個隊贏”,然後那個店主就發現,這哥們連著十次都說對了。店主後來說:“你是幹嗎的?你為什麼都能說對?”他說:“我是哈佛數學系的,我們有一套演算法,我能夠算出來哪個隊贏,這個特別容易。”然後,那店主說:“那咱就合作吧,要不然,我弄點錢?”弄了幾十萬美元給這小孩賭球,小孩拿到這個錢就消失了,沒出現。

為什麼呢?我原來也收到過這樣的信,信上說請一定關注某某股票,這個股票下週一定會漲,然後關注,漲了。過一週又來一個“請一定關注某某股票”,又漲了,我說這個厲害。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就讓我花錢,加入他們的俱樂部。後來我才知道,這就是玩機率。那個小夥子為什麼十次都能準呢?他選一半的酒吧說這個隊贏,選另一半的酒吧說那個隊贏,這樣的話他就有一半肯定是對的。然後到第二次去的時候,在這裡邊選一半,他說這個隊贏,那裡邊選一半,說那個隊贏,就是運氣加上選擇、加上聰明,最後就造成一個“神”——能夠預測所有東西的人。這就是叫作“對於偶然性的錯誤解讀”。

這個與錯覺相關的東西特別好玩,我在這兒給大家念一段:“人們有解釋偶然事件的傾向,這一現象在心理學的研究中,稱為錯覺相關,當人們相信兩類事件通常情況下應該一起發生的時候,就會認為自己頻繁地看到了同時發生的現象。”各位理解嗎?比如說英國人認為,如果你看到一隻黑貓穿過馬路,你今天就要倒黴,然後就會有無數的英國人說:“我就是這樣,我就是看到一隻黑貓過馬路,我今天就倒黴了。”我媽媽特別逗,我媽媽說:“只要腳底板癢,家裡就肯定來人。”這哪兒來的?就流傳下來這麼一個習慣。然後那天家裡一來客人,我媽說昨天晚上她腳底板癢得要命。你看,對我媽來講,這是一個極其能夠被驗證的事,只要她腳底板癢。我媽甚至有時候用可證偽性。我媽說,“你看我今天腳癢了,今天家裡肯定來人”,結果家裡沒來人。我媽說:“但是來了一個電話,雖然沒來人,但來了個電話,本來是要來的,你看害得我白癢了一下。”這就是我們說:“當你認為這兩件事會同時發生的時候,你會更多地觀測到同時發生,但這兩類事件同時出現都是隨機的,並不比任何其他事件出現的機率高。”同時發生的頻率更高時也是如此。總之,即使是面對隨機事件,人們也傾向於看到他們期望的聯絡,他們在原本沒有規律的地方看到了規律。多可怕呀!

我們心中的那些迷信、我們那些小小的算計,或者我們被別人利用、被別人欺騙,往往是來自於這個東西。比如說,當社會上發生了一些很悲慘的事件的時候,你會發現我們有很多人去譴責那個受害者。那為什麼這個社會上會形成鄙視受害者的這個習慣呢?這就是錯覺相關,就是我們不能夠接受好端端的一個壞事,怎麼會發生在一個正常人身上呢?但那就是偶然發生,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偶然性事件,你得能夠坦然地接受偶然性事件。但是,這個會讓我們心裡不舒服,因為如果你坦然地接受偶然性事件發生,就代表著偶然性事件也會發生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就不安全、不舒服。因此,我們就更願意把它解釋為不是偶然性事件。“你被你的校長性騷擾,一定是因為你不檢點,一定是因為你穿的衣服太暴露”,這種話很壞,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內心找到一點點平衡,讓內心能夠稍微舒服一點點,你根本不知道加害在對方身上的是多麼大的網路暴力。所以,這就是我們說偶然性的事件所帶來的傷害。

那我們怎麼理解巧合這件事?這裡給大家算了一個賬,這個也解釋了我多年來心中的疑慮。比如說,我以前騎腳踏車,那時候老騎腳踏車,我就不喜歡壓那個井蓋,我覺得我的車如果壓著井蓋,我今天就要倒黴,今天又被人揍了一頓、今天考試成績又低了等等。當你對外在的世界完全無助的時候,就像我們的先民一樣,我們的先民對這個洪荒的宇宙完全無助的時候,就在使勁地找聯絡、使勁地找規律,他給自己構造一套系統,讓你看起來似乎安全一點。就像我整天繞著井蓋騎腳踏車一樣,實際上很有可能造成交通事故。

我跟你們說一個嚇人的巧合:若干年前,有一個人拋擲了一系列流傳甚廣的關於亞伯拉罕·林肯和約翰·肯尼迪之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這兩個總統不是都被暗殺的嗎,有哪些巧合呢?“第一,林肯於1860年當選總統,肯尼迪則於1960年當選,差100年;第二,林肯和肯尼迪都關注民權的政治觀點;第三,林肯和肯尼迪這兩個名字都有七個字母;第四,林肯有一個秘書叫肯尼迪,肯尼迪有一個秘書叫林肯;第五,兩人都由叫約翰遜的南方人接任;第六,兩人都被有三個字的人殺害,就是殺他們的人都是三個字的;第七,布思和奧司華德都持有不受人歡迎的證件,就是殺他們那個人都是持意見者;第八,布思在劇院裡射殺了林肯,然後躲在倉庫裡,奧司華德從倉庫中射殺了肯尼迪,然後躲在劇院裡。”嚇人不嚇人?你會覺得這難道不是天意嗎?這難道不是冥冥之中有註定嗎?這六七件事情來自於一個多大的機率事件樣本庫呢?“每天4950個配對事件,乘以1年365天,乘以10年,得到18067500個配對。總之10年當中,如果有6個你認為罕見匹配的聯絡發生了,那麼就有18060000個也可能是罕見匹配的其他配對事件發生。所以,你的生活中的罕見匹配,發生的機率是0.00000033。有6個罕見匹配出現在18000000個事件當中,的確看起來很稀罕,但並不奇怪。罕見的事件確實發生了,它們也是少見的,但是偶然性這一因素保證了它一定會發生。”

這些事件就是偶然發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你選擇它發生了,有那麼多種奇怪的組合,你非得認為腳癢和家裡來人是一對,這個就導致你覺得不得了,就像我非得認為壓了井蓋跟今天成績考低了有關係。你知道這個多容易驗證,比如說我今天壓了井蓋,壓了井蓋以後,跑到學校去,發下來成績,一看數學第一名,忽略;英語第二名,忽略;物理不及格,倒黴,今天壓了井蓋。你看,這就是選擇性地接收,使得你把其他所有的匹配忽略掉,你就覺得只要你幹了這個事,你就一定會出現那個問題。

所以那些“看到一隻貓走過某個地方,看到某樣東西就倒黴”的說法就這麼來的,這叫作偶然性。丹尼爾·卡尼曼是現在能夠被稱作心理學家的支柱性的人物,就是沒有他的話,大家都已經質疑心理學了。他是真正心理學扛鼎的人。丹尼爾·卡尼曼在以色列空軍服役的時候,有一次他們就發現到以色列去打仗的那兩隊飛機回來了,有一個小隊的飛機被打下了四架,另外一個小隊只被打下了一架,然後那個領導就對丹尼爾·卡尼曼說:“你去分析一下,你不是負責分析的嗎?你去分析一下這兩個小隊有什麼不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這個區別?”丹尼爾·卡尼曼作為心理學家壓根就沒去,他認為這是隨機事件,今天這個隊倒黴,打下來的有四架,那個隊運氣好,只打下來了一架。但是,如果你要去分析,你控制不住人的大腦,就喜歡給它添油加醋,就喜歡增加聯絡性,然後去找,你一定能夠找出特別多的原因,證明這個隊很卓越,那個隊很糟糕。但是你試試看,下次再一打仗,這個隊又掉了幾架飛機呢?你所有的結論都反過來了,又變了,就是沒事找事。

所以我們人得學會什麼呢?這裡邊有個建議是“學會接受錯誤以減少錯誤”。什麼叫作“接受錯誤以減少錯誤”?有一個實驗是這樣做的:他和一個人說:“你可以預測這個桌上亮的是紅燈還是藍燈?”。這個心理學家早就設計好了,這個紅燈亮七十次,藍燈亮三十次,然後看你大概能拍中多少次。實驗開始了,紅燈、藍燈這樣拍,然後沒過多久,他就發現紅燈老亮,因為很明顯這個七十次,另一個三十次,所以很明顯這邊亮的特別多,然後這邊亮的特別少。然後,這時候你說你應該怎麼拍呢?按照你要想得到最高分的做法,你就應該一直拍紅燈,最後你能得七十分。但是沒有人這樣做,所有的人都覺得紅燈亮了幾次了,應該來個藍的吧。結果沒有人的分數能夠達到七十分,大部分人都是四十分、五十分,這就是叫作“接受錯誤以減少錯誤”。

我們在心理學當中有很多所謂的心理學的偽科學,它們所給你倡導的那種生活方式,就是希望你能夠每次拍紅藍燈都是對的,我幫你再最佳化一下,讓你每次都對。不可能,你的生活中一定有偶然性,你要能夠學會接受這些偶然性,你要接受你的生活會出現問題。你像我為什麼繞著井蓋走?我就希望一次倒黴的事都不要發生,但是不行,你最好的方法就是老老實實開車,老老實實騎著腳踏車,該倒黴的事發生就發生了。這時候你接受了這個錯誤,反倒減少了整個系統性的錯誤。

這個作者是特別替心理學操心的人,他說為什麼心理學不招人待見?諾貝爾沒有心理學獎,獲得諾貝爾獎的心理學家是丹尼爾·卡尼曼,他得的竟然是諾貝爾經濟學獎。然後,人們並不把丹尼爾·卡尼曼的書放在心理學的架子上,而是放在經濟學的架子上。哈佛大學有個很著名的教授,叫斯蒂芬·平克,他是一位典型的心理學教授,但是人們把他的書放在科學的架子上,也不放在心理學的架子上。作者在書裡說,心理學的書架上,現在最常見的是三類書:第一類書是早期經典,就包括我們所說的卡爾·榮格,弗洛伊德,還包括我們講的《自卑與超越》的作者阿德勒這些人。雖然我們很喜歡這本《自卑與超越》,但你得知道,它並不符合科學的原則,它可能有一些智慧。就好像我們講孔子、老子,你說孔子的話經過科學驗證了嗎?那可能很難,但是它有智慧,它能夠說出很多讓你覺得受啟發的東西,但你不能夠簡單地說《自卑與超越》是科學驗證,所以第一類就是心理學的早期著作,弗洛伊德、斯金納、榮格、弗洛姆、埃裡克森等等。這些著作多半側重老師的精神分析觀點,已經完全不能代表當代心理學了。然後,第二類讀物是那些偽裝成心理學的偽科學書籍。常見的第三類讀物,就是所謂的自助類的讀物,只有少數,甚至是鳳毛麟角的書籍由負責任的心理學家為公眾撰寫。還有許多書,雖然出自心理學專業人士之手,但算不上負責任的作品。它能夠滿足消費者最重要的幾個需求,比如說賺錢、減肥、擁有更好的性生活,這是賣得最好的三類書的方向。

人們現在發明了一句話,叫作“從理髮師那兒學來的心理學”。因為理髮師經常看奧普爾·溫弗瑞的節目。看完奧普爾·溫弗瑞的節目,理髮師跟你聊天的時候,就講那些東西,很多都是安慰劑效應的東西,所以這個是使得偽科學不斷氾濫的一個重要的原因。作者說偽科學已經氾濫,這裡你怎麼識別偽科學呢?“你要注意這麼幾個特點:第一個,當你發現有人在宣揚用於治療創傷的那些未經檢驗的、怪異療法的時候”。未經檢驗的怪異療法,就是哭、讓你看見前世,覺得不得了那種感覺。“第二個,已經被證實的無效的,針對孤獨症的一些療法,比如說輔助溝通療法等等”,也就是孤獨症的孩子能夠表達的那種東西。“第三個,繼續使用一些未被充分驗證的心理評估工具,例如各種投射測驗,然後利用潛意識來做自我治療的錄音帶,然後使用高度暗示性的治療技術、誘發兒時受虐的記憶等等”,這些東西都是目前氾濫的偽科學。

作者在最後再次強調偽科學的主張有以下特徵:“喜歡採用特殊的假定,使得主張免於被證偽。”就是你怎麼都質疑不了他,他永遠都對,永遠都能夠自圓其說,那你相信他肯定不是科學;“強調主張是確證的、是不可辯駁的。”這個觀點無可置疑,因為這麼多年已經都這樣了。而且你注意一個狀況,越是偽科學,越喜歡收集大量的資料。愛因斯坦從來不會講“我有五千個案例”,愛因斯坦只需要講一個,你就服了,因為那個證據的力量要強得多,那是一個可證偽性的證據,而且他賭的賭注極高,特別容易被證偽,所以愛因斯坦的那個例子就很有力量,但是你拿出五千個符合的案例,沒用,越是這樣的人,越容易喜歡說:“你說有用沒用!”全場的人都說有用,你嚇壞了,你覺得我的媽呀,這肯定是有用的!所以要小心這個證據。

“然後喜歡將提供證據的任務,強加給懷疑者,而非擁護者”就是你質疑我,你拿出證據來,他自己不去做這個證偽性的研究。這一點我覺得,你如果跟真的科學家接觸過的話就知道了。我有一次跟中國的心腦血管方面的大專家一起開過一次會,我瞭解了他們的研究程序,太佩服了:他們得出一個結論以後,絕對不敢輕易地發表論文,而是千方百計地證明它是錯的,就是不斷地做實驗,不斷地找資料來攻擊他的實驗結果,攻擊了很長時間,發現沒錯,這時候才敢提申請,要發表這個文章。而那些靠偽心理學混飯吃的人,極其捍衛自己的說法。只要你敢質疑他是錯的,他就急了,他告你,然後他讓你給他拿出證據來,拿不出證據來他就告你。你看,他把它當成一碗飯,這是他的生計。所以,他們喜歡把提供證據的任務強加給懷疑者。

“然後過度依賴逸聞趣事,和各類見證敘述來證實其主張,接下來一個叫作逃避同行評審”。你說這些武林高手的同行是誰?那就是其他的武林高手唄!你跟他評審一下就知道了。“然後並非建立在已有的科學知識之上”這就是缺乏我們說的相關性,你和其他的科學之間都不相容,你是橫空出世出來的,這時候就危險了。

這裡邊最核心的抵制來自哪兒呢?這個作者講得很清楚,最核心的抵制叫作利益衝突。有大量的人靠它吃飯,有大量的人把它發展成了一門生意,你知道以前賣催眠錄音帶的人多賺錢嗎,催眠的錄音帶比賣邁克爾·傑克遜唱歌的錄音帶賣得貴得多。到現在你去問都是很貴很貴的,因為他就賣給那些心理有疾病的人,所以就賣得極貴,然後一年收入幾百萬、上千萬的美金。反過來,讀書是全世界最便宜的一件事,你看這本書四十八塊錢。而且,真正有效的書可能也就是經典的、好的、那些倡導你去深入思考的、讓你能夠找到更多的科學性依據的東西,能夠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清楚和明白。所以,我們講這本書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知道我們每一個人有權利活得更明白,我們不能夠輕易地被別人操縱和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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