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小朋
一覺醒來,我痛苦不已。一上午的時間,我的心都在下垂,我不知道自己在痛苦什麼,或許,痛苦和晚上的夢有關。
回想夢中情境,是這樣的一幕:我在參加一個心理學的工作坊,工作坊裡我被挑選為案主。當我坐到案主的椅子上後,就開始哭,向老師(一位心理行業的大咖)訴說我過去的傷痛。最後,老師問了我一個問題,她說:假如讓你重新再做一次選擇,你會怎麼選?
夢到這裡就結束了,但問題的答案還在持續。
老師的問題,對映到現實生活中,有兩個層次:
第一層是重新回到過去我會怎麼選;
第二層是現在我又會怎麼選。
理智一定會說,我要做和過去不同的選擇,因為我深知曾經的選擇給我帶來了多少痛苦。可是,當我深入自己,卻發現我還是會做出和過去相同的選擇。
而我現在的生活正好印證了這一點,我在不斷重複著舊有模式,和十幾年前沒有區別。
這,才是真正讓我痛苦的地方。
我曾無數次幻想,假如我當初選了A而不是B,我的人生肯定會比現在更好。可是,夢裡老師的問題,戳破了我的幻想,不是因為沒有假如,而是我根本不會選擇B。
這就好像在我的身體裝置中有個自動化的開關,我不具備選擇B的功能。
當我發現這一點後,還是很傷感的。同時,又有一點欣喜,我似乎離自己更近一些了。
我為何會做一個這樣的夢呢?這和我最近看的一本心理學書籍有關,這本書的名字是《心理治療如何改變人》,它是心理學博士莫妮卡.布里永根據40年的臨床經驗,以及在神經科學和心理治療領域前沿的調查研究結果,這本書系統、深刻的回答了“心理治療如何改變人”這個複雜而有意義的問題。
莫妮卡是精神分析取向的心理治療師,而精神分析所探尋的大多和無意識有關。所以我的夢,在看《心理治療如何改變人》這本書時浮現出來,一點也不離奇。
表面上,我對這本書的理解有些困難。實際上,我又相信,有一些東西在不知覺間就進入到了我的潛意識,以至於它透過夢向我傳遞,這本書已經讓我獲得了啟發和收穫。
書中,莫妮卡對“改變”這一現象做了多角度的解讀。
比如:
改變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生活即改變;
思想和身體一樣,日日不同;
並且,大部分改變是在潛移默化中發生的。
同時,改變也是一個複雜的過程,是一個不為意識所覺察的過程,主要涉及負責情緒和直覺的右半腦的某些部分。而右半腦負責的是隱性的改變,以及情感和關係領域的學習,且往往是意識範圍之外發生的。
所以,改變既是隨時發生的,又是似乎是很難發生的。
人們正是由於想要改變卻又被困在痛苦中不知如何是好,才去尋求心理治療/心理諮詢這一外力的幫助。
有趣的是,改變是一個“感性”的決定,它遵循的是螺旋運動和圓周運動,它來來回回,時而前進,時而後退。
人們很難預測它的過程和結果。
“不確定”令人痛苦,但心理治療中卻有大量的不確定性在發生。只有“改變”的決心足夠強烈,人們才能熬過“不確定”帶來的煎熬,去直面真正的痛苦。而這個痛苦,可能比來訪者前來求助時的痛苦,還要深,還要難以耐受。
所以,在尋求改變的道路上,人們是很矛盾的:既渴望改變發生,又拒絕改變;既想了解痛苦的緣由,又迴避去看到真正的痛苦所在。
真正的痛苦並非那些顯而易見的事實,它藏得很深。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將人抓住,讓人想逃又逃不掉,又無法解決的困局,促使人們尋求心理治療。
這讓我想到朋友前幾天對我說的話,
她說:我也沒受過什麼傷呀,怎麼就抑鬱了呢,怎麼就睡不著覺呢?
明顯的,真正的痛苦並未被覺察到,它以失眠、抑鬱的狀態呈現出來。但我們的身體知道,心也大約知道,只是很難將它思想化。朋友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抑鬱,為什麼會痛苦,但痛苦會繼續,讓她退回到一個人的世界裡。
正如作者的觀點:
心理上的痛苦,是未經思考、不被言述,未經消化的東西。
所以,心理治療的重中之重就是引導來訪者傾聽自己的聲音,在他恐懼、抗拒、情緒和自我防禦的迷宮中跟隨著他。這種不斷的調整、主體間的調諧構成了心理治療的支點。
目的就是聽出痛苦的真正所在。
在作者看來,只有真正領悟了痛苦的根源,痛苦才會減輕,我們才能更好地處理和應對它。
心理治療中,治療師和來訪者共同建立了一個空間,幫助來訪者安放和容納他的痛苦,讓他可以被看見,被理解。
與其說心理治療如何改變人,不如說治療關係如何改變人。
在整個治療過程中,關係都是治療的根本。治療關係為治療構建了一個養育場,這個養育場不僅可以讓來訪者在其中自由伸展,漸漸生長。
還可以讓痛苦和受傷都可以被看見,讓它們有機會癒合,併為生命賦予新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