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個“插缺補漏”、“斷舍離”,心理不斷失衡又恢復平衡的過程。個人心理如同天地之間的一杆秤:秤砣壓著“唯物教條經驗“及個人追求,秤盤託著“唯心虛擬經驗”及個人幻念,秤桿貫通“現實實踐經驗”及個人努力;提繩連宇宙太空,下方貼地球引力——活著要有希望,離世須有歸宿。
現實生活中,個人身處客觀環境,分秒不息地與其中的“他人”、“人工產品”、“自然物”、“文化出品”互動,並參照既有的、即時增長的“唯物教條經驗”、“唯心虛擬經驗”,抱殘守缺,多退少補——兒童如此,少年如此,青年如此,中年如此,終其一生。
個人的“現實實踐經驗”,參照物件往往是“熟人”:單親兒童缺爸爸或媽媽,渴望補一個;少年、青年缺戀人,就撩妹、瞟帥哥;中年最好家庭、事業雙豐收;老年需兒孫繞膝老伴陪……至於“人工產品”、“自然物”及“文化出品”:缺名牌包包、名牌表,買上;缺寵物狗、獅虎豹,牽上;缺名人字畫世界名著,掛上、擺上——過多也不行,得舍。
如果現實不允許,補不上,舍不掉,個人只能透過“現實實踐”啃老、掙錢、湊條件。但是,個人的客觀條件和“現實實踐經驗”欠缺,湊不夠怎麼辦?只能求助於前人的“唯物教條經驗”,繼續追求;或者沉迷在既有能撓心的“唯心虛擬經驗”裡,靠幻念安慰自個兒。不過,無論“秤砣”還是“秤盤”,二者無論哪一方著力過重,與“秤桿”貫通不力,失去平衡,都會“秤”仰人翻。
電視劇《覺醒年代》裡,陳延年的人生經歷極特別。他在亂世中與年幼的弟弟相依為命,嚐盡苦難,遭盡欺辱,偏偏受父親陳獨秀及其“戰友”的影響,自覺探索國家出路,並能輕易接觸到底層民眾隔之如雲霓的各種國際思潮。
不到二十歲的他開始沉迷於克魯泡特金的無政府主義,認為“人類社會最理想的狀態是全社會所有的人,都會透過自律來不斷地實現道德的自我完善,所有人都結成一種超越家庭和戀愛的友愛關係。”
他還自行制定了“六不”自律守則,“不做私交”即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這樣一定,就把老爸陳獨秀也定成他心目中一視同仁的、人類社會中的一員。氣得老陳在劇中丟下包子,憤憤地說:“還有一盤,吃吧,對了,陳獨秀先生帶來的,高君曼女士蒸的。”
不難發現,陳延年“迷克”、“不私”,主要是長期父愛缺失造成的自我救贖的倔強選擇。他自幼視老陳為“上帝”,但慘被“拋棄”;艱難萬苦自食其力後,已是青年。這時老陳想彌補過失,頻頻送溫暖,但是他不自覺地選擇了以“老克”及“六不”為金瘡藥和武器,既塗抹了內心的傷痕,又反擊了老陳這位新文化的舵手——眾多達官顯貴、豪商富賈、文化巨擘想參見一面都難的老陳,也被碰的“落荒而逃”。
“無政府主義”作為自成體系的“唯物教條經驗”,既有促人向善進步的一面,也有脫離現實不合時宜的一面。沉迷其中,個人頂多樂善好施得自由散漫些。但是有的“唯物教條經驗”墜在“秤砣”上,能輕易把人的小命葬送掉。
有人統計過(《帝夢驚華》,作者:莫辛,廣州出版社),新中國成立後,居然出現了數十位“皇帝”,並各個建立了“帝國”。冠冕徽幟、文武大臣、山呼萬歲的子民等一應俱全。有的聚集民眾萬人以上,後宮佳麗充實多人;由於交通閉塞,發展隱秘,個別“王朝”存在十年之久。不過結局自然都逃不過人民和政府的懲罰,危害嚴重的被依法處決。
這類把封建遺毒的“君君臣臣觀念”應用於“現實實踐”的作為,都誕生於迷信落後的民眾土壤。各式“皇帝”出於對貧窮枯燥現狀的不滿,妄圖一步登天改變命運。他們一開始只是拿“帝王將相夢”忽悠些財物,貪佔些女色、男色。一旦獲得部分民眾呼應,從中得到實惠,他們便如蟑螂逐臭似的,連滾帶爬地跌了進去。
人類積累的“唯物教條經驗”錯綜龐雜、良莠不齊。其表面是人情、世事、自然變幻、文化流溢的表象,其中層是分門別類、離年隔代,似宮宇樓閣廊榭縱橫的結界,其深層是隱秘幽微、喑啞嗚咽,如地下河洶湧澎拜暢達無域但含蓄內斂的規律與秩序。
“帝國”相關的“唯物教條經驗”是一個個斷代綜合體,不同國家有千差萬別的積累,但又共通著生產力、生產關係以及人類心理的本質規律。個人僅看到到中華帝國相關的一些“只簷片瓦”,就妄圖在村落地域將它整個兒複製出來,這與坐井觀天的青蛙心理相仿,但比青蛙更加荒誕、可笑;與螳臂當車的螳螂相比,則顯得更加愚昧、無知。
“唯物教條經驗”只適合參考、借鑑,並結合實效的“現實實踐經驗”,一起靈活應用於“現實實踐”之中,在利己、利他(他人)、利它(自然環境)的辯證互動中,創造財富,實現“個人社會價值”,同時發展更先進的“現實實踐經驗”,積累更進步的“唯物教條經驗”,和更具有現實指導意義的“唯心虛擬經驗”。
個人的心理失衡,失落、痛苦、焦躁、惶恐,如同身體陰陽失調患病後疼痛、燥熱、暈眩、痙攣,會捉急擺脫之而病急亂投醫。此時他顧不上體味別人的感受,也容易忽視客觀環境的稜角,難免跌跌撞撞朝著救治的光亮奔,而顧不得衝撞了別人和自個的身體被稜角擦傷。
如前所述,陳延年出於公義,新中國成立後的“皇帝”們出於私利,他們一頭扎進前人積累的“唯物教條經驗”的某個角落,本意是為心理找平衡,卻不曾想給自己套上了堅硬的“心理模具”。而且,這“心理模具”倘若不在“現實實踐”中碰碎,或者被更強大的“心理能量”融化掉,根本除不下來。
客觀環境中,即使局域如村鎮,也阡陌、溝坎密佈,公路、河道縱橫,山坡、丘陵此起彼伏,林木、門市、房屋、樓宇、工礦鱗次櫛比。人情、世事流溢其中,或平穩舒緩,或激流湍宕,或旋渦深藏……個人套著“心理模具”在“村鎮”行為、處事,其身心越強悍,越衝撞得房毀樹倒、人仰馬翻。
“唯物教條經驗”結合個人實效的“現實實踐經驗”,一起應用於“現實實踐”之中,又會怎樣呢?
電視劇《斗羅大陸》中,毒鬥羅獨孤博幾十年如一日試毒、製毒、修煉毒武魂。在這方面,他全面參考、借鑑了前人的“唯物教條經驗”,並把自己相關的“現實實踐經驗”提升得冠絕天下,實現了名利雙收。
但是,老毒物絲毫不懂人情世故,行為處事完全不顧及他人感受,唯一令他揪心的就是孫女獨孤雁。為了給孫女療傷,他橫行無忌,拿唐三、小舞的生命冒險。孫女被唐三舍身救活後,他翻臉不認人,拒絕兌現前面承諾的金魂幣和暗中保護,把唐三忽悠得哭笑不得,但又無可奈何。
當下社會,像毒鬥羅這樣的“磚業精英”比比皆是。他們精於鑽研,在某專業領域頗有建樹,但是由於其出發點只是為了贏得個人名利,又長期把自己套在相關專業的“心理模具”裡,所以專業之外的情商可忽略不計。
偏偏他們的智商又格外出色,邏輯推理、細節把控、綜合預判的智力超常。一旦面對個人私利與他人利益、社會利益相沖突的局面,他們爭名求利、損人利己的佈局精巧細緻、機變百出,而外在顯現得遵紀守法、彬彬有禮,由此成就了“精緻利己主義”這樣一個流行人設。
“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也”,這是我們面對前人積累的“唯物教條經驗”,選擇人物參照物件的一條基本原則。只是但凡青史留名或者當世推崇的人物,在立言、立功、立德方面都異常卓越,倘若人人都身體力行試圖達到甚至超越他們的成就,難免在“秤砣”上施壓過重,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把“現實實踐”的“秤桿”墜垮。
所以,個人成長、事業階段,有必要在“他人”、“人工產品”、“自然物”、“文化出品”方面選擇性著力,以“現實實踐經驗”的積累,吸納“唯物教條經驗”的內涵,輔助於實現“個人社會價值”而非僅僅“個人價值”的努力。
對於“大人物”,參考、借鑑他們的倫理觀、價值觀、情感觀,從他們抗爭苦難、勇於獻身的事蹟中汲取精神力量,澆築我們的“意志”。並以此為指導,與他人公平、公正、合情、合理地價值(利益)互換,提升彼此個人價值,深化彼此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