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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學爬樹不肯好好學,現在活該被吃。」

文 | 於玲娜

大多數群體心理現象,都可以在微觀的人際關係中找到清晰直接的呈現。

社會事件發生時,很多人都在關心當事人到底是不是個「完美受害者」,也有不少人是在等待證據,證明當事人並非「完美受害者」。

這常常讓受害者感覺被苛責,也讓同情受害者的人感到不公和憤慨。

為什麼強姦受害者總被說成是「衣著暴露」「行為不檢」「大晚上非要一個人出門」?

為什麼家暴受害者要被指責「不善持家」「報警太晚」「受虐傾向」「婚驢」?

為什麼他們總是要苛責受害者呢?苛責受害者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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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藉助家庭中經常出現的一種關係模式來理解。相當多功能不良的家庭(當然並非功能最糟糕的那一類),是由這樣三個人組成的:

一個有人格障礙的家長:多數時候是父親,少數時候是母親,他持續地用某種方式傷害孩子(肢體暴力、語言暴力、性暴力、過度掌控等),是家庭中的「施害者」。一個還算善良但軟弱無力的家長:多數時候是母親,少數時候是父親,他知道施害者做得不對,但沒有力量與之對抗,是家庭中傷害事件的「旁觀者」。無辜而承受傷害的孩子——家庭中的「受害者」。

施害者可能會苛責受害者:「我傷害你是因為你做錯了,你自找的,你活該。」——這是在對自己的暴行進行話語上的重新敘述,使之聽起來不再是「暴行」,而更像是「替天行道」。

比如,打孩子的家長常說:「誰家小孩不捱打?」「棍棒底下出孝子。」「打你是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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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者也會苛責受害者——這是本文的重點。他們常說:「都怪你沒有保護好自己。」「你為什麼要去招惹他呢?」「他就是那樣的人,你為什麼不能順著他呢?」

一些大眾心理話術,有時也是這類觀點的精緻柔順進階版:

這些旁觀者常常並非全然的惡意——否則他們就會成為另一個施害者,而不是「旁觀者」了。

他們迫不及待要讓受害者承擔起改變的全部責任,有時忍不住手把手教,有時甚至恨鐵不成鋼,是因為他們內心多少還有些同情心,並不希望無辜的人持續受到傷害。

他們最大的問題,是不能直面自己的無力感。就像那些看著孩子被父親暴打而無力阻攔的母親,那些看著孩子被母親強迫、掌控,自己一句話不敢說的父親,他們真正的問題是,自己和伴侶的力量對比過於懸殊。

但他們既無力解決這個問題,也無法帶孩子離開伴侶,只好把「控制點」放在孩子身上:「你只要做得足夠好,就不會受到傷害。」

這對受害者來說顯然是殘忍的:一個要做得足夠好才能免受傷害的世界,是多麼可怕的世界!

但這就是這個世界:權力和力量往往先於講道理和同情心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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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事件的旁觀者潛意識裡未必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苛責受害者的真正原因是,自己在施害者的淫威面前已經縮成一團,唯求自保,但無法面對這一懦弱無力的自己,於是重新敘述了現場,讓自己得以解脫:

是受害者沒有充分承擔起保護自己的責任,如果受害者像偵探一樣機敏警覺,又像高僧一樣無慾無求,那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當然沒有人是這樣的「完美受害者」——這正遂了部分旁觀者的一個心願:

沒有人有資格尋求幫助,所以我也不需要幫助任何人。受害者得到的,都是ta活該得到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樣,旁觀者終於可以既避開了行動的艱難,又避開了良心的疼痛。

簡言之,叢林社會不僅是狼奔豕突,還有一群猴子掛在樹上看戲。

猴子同情豬的處境卻無力和狼對抗,於是發展出一種防禦機制,叫作:「讓你學爬樹不肯好好學,現在活該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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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心堂諮詢師·

於玲娜·東京

浙江大學心理系學士、碩士,中美精神分析聯盟(CAPA)高階組畢業。全職從業10餘年,7000小時以上諮詢和團體工作經驗。

著有《我抑鬱了嗎:抑鬱者自救指南》,譯有《母愛的羈絆》《為何母愛會傷人》《榮格自傳》。

擅長

- 抑鬱、強迫、焦慮、恐懼、疑病等神經症

- 軀體化問題

- 女性個人成長

- 輕度人格問題

- 創傷陪伴

- 諮詢師自我體驗

《我抑鬱了嗎:抑鬱者自救指南》

於玲娜 著

中國法制出版社

2020年12月

一本書瞭解抑鬱,老奶奶也能看懂的心理書。

抑鬱到底是什麼?抑鬱者的心理世界是什麼樣的?抑鬱症能治癒嗎?

《我抑鬱了嗎:抑鬱者自救指南》是資深心理諮詢師為抑鬱者寫的自助讀物。從抑鬱者的內在感受,不同型別的抑鬱,到抑鬱的成因,再到如何行動,自救或助人,本書幫助抑鬱症者及抑鬱型人格者改善內心狀態,理解自己,認識抑鬱,走出抑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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