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007、打工人兒,人類可能是動物界最勤快的個體了,不僅要為了生活奔波,還得抽空鍛鍊身體,相比之下,我們的近親黑猩猩可以說相當懶惰,摘果子、曬太陽、梳毛、睡覺一天就過去了。有科學家做過觀察記錄,發現黑猩猩每天步行距離大約只有3千米,上上下下爬樹的高度加起來也不足100米,但是睡眠10幾個小時,吃喝玩樂10幾小時,大猩猩、紅毛猩猩運動量更少,即便如此它們也沒有四肢退化,為什麼人類不動就不行呢?難道人類進化是親手把自己送入了“困難模式”嗎?
要回答這個問題,得從大概700萬年前說起。目前已經發現的最早的人屬成員化石,也是人類和黑猩猩最近的共同祖先是查德沙赫人,雖然僅存顱骨、下頜骨和牙齒化石,但據推測它們可能已經採取了雙足行走的模式,並以瓜果、植物根莖為食。2000年前後出土的地猿鎖骨、肢骨、腳趾骨化石則明確顯示出,當時人類祖先已經能夠進行雙足直立行走,同時可以利用具有抓握功能的腳趾輕鬆爬樹,兼具地面行走和樹棲生活的能力。
到了大約400萬年前,南方古猿的下肢已經更加適宜直立行走,拿我們熟悉的“露西”舉例,她雙腳的結構與人類相近,五根腳趾均向前生長,而不是像現代黑猩猩那樣大腳趾向外以方便抓握,而且從腿長、骨盆以及腳印化石判斷,露西和其他南方古猿屬的成員都更多地在地面活動,並可以進行長距離的行走,步態與現代人類似。
但是,直立對於人類來說並不是有益無害,比如與黑猩猩相比,人類的前交叉韌帶更容易撕裂,這是因為黑猩猩直立時腿部彎曲,可以利用腿部的肌肉分擔身體的重量,但是人類直立時只能依靠骨骼,當我們在跑動中急停或轉彎時,前交叉韌帶就會因為突然且猛烈地張力而發生斷裂。又比如,我們的椎間盤更適合四足行走而非直立行走,導致椎間盤突出成為人類獨有的常見骨骼問題,這些都給人類不動就會出問題埋下了伏筆。
由此可見,直立行走固然重要,但並不是什麼完美無缺的設計,對於人類來說,更有意義的變化出現在大約200萬年前,因為那時,人類終於能帶著工具、捕獲獵物,並向遠方擴張了,這再次帶來生理結構上的變化,比如肺活量、頸韌帶、協調性等等。事實上,從700萬年前到200萬年前的數百萬年時間裡,人類經歷了從攀爬到行走,再從行走到奔跑的轉變,我們常常提及直立行走的重要性,卻忽視了奔跑帶來的改變。
首先,奔跑使人類獲得食物的方式變了,飲食結構自然也隨之改變。利用慢跑尾隨、追蹤動物,再利用疾馳、狂奔驅趕動物,隨之讓它們陷入人類透過合作佈置好的陷阱內,最終完成狩獵,亦或者在奔跑中完成投擲,從而直接命中獵物。
其次,人類的頭部後方出現了一條不見於黑猩猩等其他靈長類的頸韌帶,它讓人類無論是在長跑還是在短跑時,都能夠保持頭部的穩定。
前兩點都相對積極,第三點就對人類來說就不是什麼好訊息了,因為人類在奔跑中的能量消耗高於行走,於是為了保證身體獲得足夠的供給,一方面需要在運動和消耗中找到平衡,另一方面需要囤積脂肪作為儲備,而後者正是如今的我們需要面對的問題。
反觀與我們走上不同演化道路的黑猩猩,它們至今依舊保持著四足行走、植物性飲食、攀爬能力和樹棲生活等等,因此即便它們每天的活動範圍不大,且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消化肚子裡的高纖維食物,偶爾爬高上低地運動,還是能夠保持大約10%的體脂率。
悲觀點說,人類無論是長時間久坐,還是缺乏運動,器官、骨骼、身心、大腦出現問題的風險都會增加,歸根到底這是一場舊石器時代的身體和現代飲食之間的鬥爭;樂觀點說,人之所以能夠創造出如今的文明,也是由於身體構造的改變,以及隨之而來的心智、智力變化,用並不完美的身體不斷尋找更優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