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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797年,英國海軍大將尼爾遜爵士在一場戰役中,失去了他的右臂。但是,在治療康復之後,尼爾遜經常會感覺到,他失去的右臂像一隻幽靈,又跑回來找他了。

比如當他和人聊天時,他會感覺看不到的右臂在做著手勢;當他摔倒時,他感覺右臂在幫他支撐著身體。

如果僅僅是這樣,本來被截去的右臂又回來了,應該是一件幸事,但令尼爾遜無法忍受的是,他還會時不時感受到,從那不存在的右臂上傳來真切的麻癢和疼痛的感覺,然而,他又找不到感覺的出處,也就是說,他只能被迫的一直感受麻癢和疼痛,卻無法處理,這種感覺讓他經常徹夜難眠。

本來已經失去的手臂,卻又神秘的回來了,尼爾遜把這稱為靈魂存在的直接證據。

其實,不光是尼爾遜,據統計,95%的人在切除四肢後,都會感覺到被切除的部分又重新長了出來,並且多數會伴隨著持續性的僵硬疼痛感,這種症狀在醫學上被稱為幻肢痛。

這些疼痛,有的像被針扎 、有的像觸電 、有的像被重物壓 、有的則像永遠僵在一處因血液不迴圈而產生的麻痺感.。

在以前,幻肢痛幾乎無法治癒,只能隨著時間逐漸減輕,因為疼痛的主體根本是不存在的,又如何治療。

起初,對於幻肢痛的產生,醫生們普遍認為,是因為患者無法接受失去肢體的現實,所以幻想出重新長出來的肢體,於是他們經常給患者做一些心理輔導的治療,但效果微乎其微。

接著,又有人認為,可能是被切除肢體的神經終端因為運動受到刺激而產生了疼痛,於是他們把患者的肢體和神經又多切了一點,結果一次一次地切,疼痛一次一次地在手術後又回來。

這種神秘又不可思議的痛困擾了醫生和患者數千年,因為無法用科學解釋,很多人把幻肢的存在認為是幽靈附體, 民間的迷信傳說更是不勝列舉,有的人被幻肢痛折磨的寢食難安,為此陷入抑鬱自殺的也不在少數。

直到上世紀末,一位美國印度裔神經學家拉瑪錢德朗的出現,才使幻肢之謎初現端倪。

02

拉瑪錢德朗在檢查了很多截肢者後發現,其中一半患者的幻肢痛是來自於他們截肢前的某一段疼痛記憶,例如有人覺得幻肢僵在某一個動作上,或是套在水泥、石膏中不能動彈;還有人覺得好像抱著一條不能動的手臂;一個因手榴彈在手中爆炸而截肢計程車兵,他的幻肢痛竟然是一直在重複著爆炸的瞬間。

那刻骨銘心的疼痛彷彿是永久被儲存在大腦中,並且被不停迴圈播放著。

接著,拉瑪錢德朗又發現,這些患者的手臂都是在上好夾板或吊帶幾個月之後才被切除的,他們的大腦好像記錄下了手臂截肢前的位置。

一般來說,當我們的身體某處感覺到疼痛時,接收到疼痛訊號的大腦會向運動中樞傳送一個指令,收縮肌肉或移動手臂,使其處理痛楚。例如當我們不小心被火燙著時,我們會下意識的躲避,然後還會輕撫被燙傷的部位,這時大腦就接收到了回饋,知道指令已經被執行,同時會減輕痛楚的感覺。

拉瑪錢德朗認為,那些患者在截肢前因為手臂被夾板或吊帶固定而無法移動,這樣大腦就無法收到指令已經被執行的回饋,最終大腦就認為手臂是僵住了,同時會一直伴隨著疼痛。

上石膏夾板一般要好幾個月,在這個過程中,根據大腦的神經可塑性,對應的大腦地圖就形成了疼痛→傳送指令→沒有反饋→繼續疼痛 這樣的一個疼痛迴路,而且這個迴路還是迴圈的。

截肢之後,因為再也沒有新的輸入訊號來改變之前形成的大腦地圖,即使肢體已經被切除,患者還是會經常感受到真實存在的疼痛。

所以,疼痛不是在身體上,而是在大腦中。

拉瑪錢德朗把這種現象稱為“可習得疼痛”。於是他產生了一個天才想法,既然幻肢痛是大腦自行學習的產物,那麼是否可以透過“去學習”切除幻肢呢?

假如可以送一個假的訊號到大腦,讓病人以為他在移動那隻不存在的手,那是否會形成一個新的大腦回路,從而能改變之前的大腦地圖呢?

為此,拉瑪錢德朗發明了一個裝有鏡子的大盒子,鏡盒沒有蓋子,它分左、右兩個隔間,盒子前面有兩個洞,如果病人的左手被截肢了,就把好的右手從右邊的洞伸進右邊隔間中。然後,他要去想象已被截肢的左手也伸進左邊的洞裡,進入左邊隔間。

區分兩個隔間的是一面直立的鏡子,面對好的右手。

因為鏡盒沒有蓋子,從患者的角度看去,在鏡子中生成的右手映象,彷彿是置於左邊隔間的左手。當病人移動他的右手時,透過鏡子,好像他的左手也在動。

拉瑪錢德朗希望透過這個鏡盒裝置可以欺騙患者的大腦,接下來,他在當地報紙上登出“誠徵截肢者”的廣告,一個叫馬丁內斯的青年應徵而來。

馬丁內斯是在一次騎摩托車時遭遇的車禍,當時他整個手臂的神經都被扯斷,最終做了截肢。截肢後,馬丁內斯和其他患者一樣,遭遇了最嚴重的幻肢痛,那種疼痛麻痺感像幽靈一樣日夜折磨著他,令他痛不欲生。

當他把完好的手臂放進鏡盒時,奇蹟出現了,他不僅終於看見了折磨他的那隻幽靈幻肢,同時也能感覺到它在動,隨著他握緊、放鬆;活動完好的肢體,原來僵硬在一處,疼痛難忍的幻肢,也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馬丁內斯非常高興,他覺得被截肢的手臂又接上了插頭,可以用了。

但是如果他停止看盒子中的映象或閉上眼睛,他的幻肢就又開始僵痛了。

拉瑪錢德朗把這個盒子交給馬丁內斯讓他帶回去練習,希望重複練習可以刺激大腦地圖的改變,重新生成一條新的神經迴路。

馬丁內斯每天用這個盒子練習10分鐘,但是仍然是隻有看著盒中的鏡影時才有效,眼睛一閉上又回到原樣。

4個星期後,拉瑪錢德朗接到馬丁內斯的電話,後者興奮的說,他的幻肢不僅不再感到僵痛了,而且永遠的消失了,即使他不再用鏡盒,幻肢也沒有再回來。連同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幻肘和幻肘的痛,唯一剩下的是他的幻指,感覺還掛在肩膀之下。

之後,鏡盒療法又用在了其他患者身上,多數患者在幾個療程之後,疼痛感就連同幻肢一起消失了。

03

用一個簡單的鏡盒裝置,拉瑪錢德朗成為了醫學史上第一個執行不可能手術的醫生:成功的切除了看不見的幻肢。

鏡盒療法不僅神奇,而且,它使我們更深刻的理解了,我們大腦的一些執行規則。

在科學技術發展的今天,鏡盒療法和腦機介面技術相結合,升級成了更先進的AI醫療,把一個微型電極植入患者的腦中,當患者在大腦中想象做出手勢時,AI系統會透過電極接收到大腦中的訊號並翻譯,接著就會在螢幕上呈現出相應的手勢,患者就彷彿感覺到自己在驅動手臂。

AI醫療在原理上和鏡盒療法相似,但視覺影像更為真實,治療效果也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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