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今天的碳排放量持續一個世紀會發生什麼?南北極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大量土地鹽鹼化,人類在熱浪的席捲下掙扎在滅絕的邊緣?這些猜想並不完全,早在5600萬年前我們的祖先就經歷過一次極為劇烈的全球變暖現象,史稱"古新世-始新世極熱事件( Paleocene–Eocene Thermal Maximum)"(當然,那時候全球變暖的速度還是比現在差了點)
在這期間熱帶雨林遍佈南北極地區,幾乎在各個地區都發現了這一時期的鱷魚和烏龜的化石,要知道這些生物大多都生活在溫熱潮溼且河網密佈的地區。熱帶雨林的大範圍擴張極大地豐富了靈長類動物的多樣性,這甚至為日後人類的崛起埋下了伏筆。
然而這看似是陸上動物的一片太平盛世,但對於水生動物來說卻是一場噩夢。大氣中高濃度的二氧化碳溶解在海水中造成全球性的海水酸化,這場浩劫首當其衝的便是食物鏈最底層的甲殼類動物與多孔類動物。酸化的海水會融化他們的鈣質甲殼讓他們叫苦不迭,當然如果他們會說話的話……
上期的文章中提及過一個叫生物泵的固碳系統,在那次全球變暖中,生物泵是被最先衝擊的物件,這在一定程度上為後來的氣候劇變埋下隱患
這場氣候變暖從何而來?
這場極熱事件前地球生態系統正處在白堊紀大滅絕後的恢復之中,儘管當時兩極也沒有冰蓋,海平面也比現在高,廣袤的森林再次在地表蔓延,但危機正在黑暗中潛伏。在不到兩萬年的時間裡全球平均氣溫上升了5-8℃,二氧化碳濃度呈現指數型爆炸式上漲,根據同位素追蹤顯示,這些碳很有可能來自植物。同時期的沉積物中碳13與碳12的比例呈現明顯的下降,而包括植物在內的眾多生物體體內碳12佔比高於碳13,而岩石等非生物體反之,這意味著有大量碳12組成的二氧化碳進入大氣中。對同位素的研究似乎給了我們一個可能的結果:一場席捲各大熱帶雨林的全球性大火將二氧化碳從植物體內釋放出來。但是,這場大火是怎麼蔓延2萬年的?是所有植物選擇群體免疫靠自由與民主的信仰挺過去的嗎?
另一種假設似乎更合乎實際:巨大的煤層遇到灼熱的岩漿大量燃燒釋放出巨量的二氧化碳,由於煤炭由遠古的植物化石形成,所以這些被釋放出來的二氧化碳也主要是由碳12構成的。在這些二氧化碳之下還潛藏著另一位更加危險的角色,那就是甲烷。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聽說過過可燃冰,這是一種甲烷的水化物,一群水分子把甲烷牢牢鎖在晶格中。只要給他施加足夠的壓力藏於足夠低的溫度這種,它就可以很安分地呆在原地。但當海水的溫度超過一定的臨界值時,可燃冰中的甲烷就會被釋放,而甲烷是一種比二氧化碳強數十倍的溫室氣體,它的到來使這場全球變暖達到了頂峰。
值得慶幸的是甲烷的穩定性低於二氧化碳,太陽光中的紫外線足以使他們分解。隨著時間的推移,二氧化碳被海洋吸收,這場劇烈的全球變暖僅僅持續了20萬年(保守估計,實際可能遠比20萬年短)。重新翻看以前的研究結果我發現一個很神奇的現象,古新世-始新世極熱事件時期碳排放量最高為每年17億噸(對新澤西州沉積層樣本的研究結果顯示為11億噸,這樣較高強度的碳排放持續了4000年左右),然而僅在2014年一年全人類就排放了98億噸。很難預測我們未來的地球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有人可能認為讓熱帶雨林遍及全球意味著生態環境會得到前所未有的改善,且不提雨林下的紅壤發展農業的潛力低到離譜,就單說現在北方有些人見到蟑螂就嚇得要死,等到南方大蟑螂直接起飛突臉他會露出什麼表情呢?
控制全球變暖的最終目的是把全球氣溫控制在一個人類生存比較舒適的溫度,早在唐朝時期全球氣溫就比現在高1-2℃(現在分佈於廣州的荔枝可以在四川北部巴中市附近生長),但我們也同樣可以創造出璀璨的文明。換句話說,3000年前的中原地區氣候和現在南方差不了多少,我們不必對全球變暖抱有悲觀情緒,因為現在的氣溫在我們的文明發展史上還算比較低的。我們所做的一切環保行動最終目的都是為了人類自身的發展,我們保護瀕危動物不是因為我們有惻隱之心,撲殺流浪貓狗也並非出於心中變態情緒,因為我們清楚,如果我們不去做這些事,不去保護這些該保護的生物,最終會讓我們自食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