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生物戰爭（1）

Talking about biological warfare（1）

　　我們終於被一種叫病毒的非常微小的生物給困住了。在無所事事中，我給自己想出了這麼一個題目：談談生物戰爭。

01，生命和生物

　　生物，就是有生命之物。這個地球上為什麼會有生命和生物？沒人能真正說出原因。陳老宇在他的新作《想象後天》中指出：生命和生物的出現是僅次於宇宙和物質的誕生的最重大的事件。換句話說：極盡一切、窮盡時空地講，宇宙和物質的出現排名第一；生命和生物的出現排名第二。生命和生物當然也來源於宇宙和物質。但是，它們之間又有重大差別：生命是宇宙中的叛逆力量；生物是一部分非生命物質的自我覺醒。宇宙遵循的基本規則是熱力學第二定律，是熵的不斷增大。而生命則反其道行之，遵循的基本規則是進化論，是熵的不斷減少，也就是負熵的不斷增大。眾所周知，在科學史上，進化論和熱力學第二定律始終處在對立之中。解決這兩個規則的對抗一直是科學家們面對的難題。

　　地球上的第一個生命，大約產生在38億年前。它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一個完整的細胞？現在誰都說不清楚。科學家們猜，它至少是含有一種能自我複製的物質，現在我們管它叫RNA，後來它變成了更有效率的DNA。它生活在滾燙的海洋裡，那時天空中甚至還沒有氧氣。但後來生命就慢慢定型了，成了一個真正的生物，一個完整的的細胞，現在科學家們管它叫原核生物。又經過很長很長時間，到了20億年前，有核的細胞開始唱主角了，科學家們管它叫真核細胞。真核細胞可能是因為有了核心吧，它們開始聯合起來，生物開始從一個一個的細胞變成了多個細胞的聯合體。這時不知道為什麼，天空中氧氣的含量也急劇增加了。遠古時代那些討厭氧氣的細胞們紛紛退場，有能力利用氧來製造有機物的細胞大展神威。這樣又過了若干億年，到距離今天5.4億年前的寒武紀，我們的星球迎來了生物的大爆發！今天我們看到的強大的生物，在那時幾乎一下子都出現了。

02，植物和動物

　　什麼叫強大的生物？就是植物和動物。它們不再是過去那種微小的、肉眼根本看不見的生命；也不再是比較小的那些多細胞浮游生物。它們由幾億、幾十億、甚至成百上千億細胞組成。這些細胞分門別類地組成了各種各樣井然有序、各司其職的生物器官。它們獵取資源和能量的本領非常強，它們的生存時間也非常長，不再是過去的幾分鐘或者幾小時。和它們微小的祖先相比，它們似乎是完全不同的物種。然而仔細從每一個細小部分看，它們和那些微小生物又是完全一樣的。而且，在地球46億年的歷史上，它們不是一點一點、慢慢出現的，而是在大約5億年前一下子就爆發式的突然到來了。在生物史上，那叫寒武紀大爆發。

　　從寒武紀大爆發以來，地球上最強大的生物就成了植物和動物兩大類。我想，大家肯定都能分清楚什麼是植物，什麼是動物。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都瞭解植物和動物的不同？注意：我這兒說的是：植物和動物的根本區別、它們的本質不同是什麼？

03，自養和異養

　　植物和動物的本質不同是：植物是自養生物；而動物是異養生物。

　　所謂自養生物（Autotroph）就是自己可以養活自己的生物。科學家們也管它們叫生產者（producer）。植物就是最典型的自養生物。只要有水、陽光和礦物質，它就會為自己生產能量和養份，讓自己活下去。明白了嗎？植物是一種可以完全靠陽光、水分和無生命物質就能活下去的物種。因為，植物中有能夠進行光合作用的葉綠素和整套的酶，植物的這一系統能直接用陽光、水分和無生命物質（其中最重要的是空氣中的二氧化碳和土壤中的無機鹽）製造成生命必需的氨基酸、蛋白質、脂肪和碳水化合物。從科學原理上說，這些完全沒有意識的植物，它們完成了這個星球上最偉大的基礎建設，那就是，它們透過自身的努力，用來自太陽的電磁能，把地球上的水和二氧化碳等轉化成了生物最需要的有機物——碳水化合物，並且貯藏在植物體內。其能量轉化效率可達到6%。植物承擔起了地球上碳氧迴圈的主要角色。為所有其他生物的存在提供了基礎資源。

　　所謂異養生物（Heterotroph）就是自己不能養活自己的生物。這一類生物不能單靠水、陽光和礦物質來生活。這個道理很簡單，因為它們體內沒有植物擁有的葉綠素和那一整套酶。所以，異養生物不可能利用陽光、水和無機物來給自己生產任何一個生命要活下去都必須有的蛋白質、脂肪和碳水化合物。那怎麼辦？它們就必須吞食其他生命，從其他生命那兒奪取人家制造出來的蛋白質、脂肪和碳水化合物，當然還有氨基酸和維生素等等它所需要而自己不能製造的一切。

　　異養生物沒有生產系統，但是，它們卻有植物所沒有的消化系統。這個系統可以把自己吞食進來的其他生命中貯存的能量吸收到自己體內，其能量轉化效率可達10%。

　　所以，異養生物不是生存資料的生產者，科學家們管它們叫消費者（consumer）。動物就是最典型的異養生物。所有的動物都沒有生產系統，沒有葉綠素，沒有用無機物生產有機物的酶。但是，動物有消化系統，動物要活下去，就必需吞食其他生命，掠奪它們生產和貯存的能量。並透過自己的消化系統轉變成自己的能量。

04，退步和進步

　　我想了一下，在只有植物的世界，如果陽光、水分和礦物質也出現了稀缺，植物之間肯定也會競爭。但那無非就是你長得高點，我長的葉子大點，或者它的根向下鑽得更深點。所以，那是相對比較溫和的競爭，可能算不上戰爭。動物的這種直接把植物吃掉；或者對於動物和動物來說，不是你吃掉我，就是我吃掉你的競爭，才是真正的戰爭。對不對？戰爭的本質，就是直接殺生。

　　我們人類現在溫情而溫柔地管那些每天被我們吞食的東西叫“食物”。寶貝，明白嗎？除了水和鹽等極少數東西之外，它們都是生物！大多數食物——不管它們是植物還是動物，它們的本質，就是你吞食的其他生命，大部分是屍體，極少數是活體。別不好意思，我們吃飯的過程，就是“殺生”的過程。誰也別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永不殺生！”其實你天天在“殺生”！你生為一個動物，你不殺生，就活不下去。呵呵，除非你能把自己變成一個植物。

　　繞了這麼大一圈，我就是想跟大家說，生物戰爭的終極起因是什麼？嚴格地說：生物戰爭起源於動物不能“自養”必須“殺生”；也就是說：動物只能靠吃掉別的生命才能活下去；這一條規則是上帝制定的。正是這條規則決定了這個宇宙內的生物戰爭很可能永遠不會平息。

　　現在我們看到，在5.4億年前，在寒武紀之後，地球上不但出現了植物，而且出現了動物。動物沒有植物的生產系統，不能自己生產營養。動物只有消化系統，必須吞食其他生命才能活下去。植物沒有消化系統，它是辛勤的勞作者、是默默的生產者；而動物則是貪婪的消費者、是瘋狂的掠食者。所以，許多人說：植物多善良呀！植物多完美呀！只有植物的世界多和諧呀！上帝呀！既生瑜何生亮！？你為什麼這麼糊塗！既然創造了植物，你就沒必要創造動物！動物的產生是人類歷史的大倒退！

　　呵呵，這話顯然有毛病。動物產生的那會兒，還沒有人類喲。總之吧，善良的人們又一次發出了“地球歷史大倒退”的感嘆。我知道，善良的人總是認為：歷史一直在倒退。但是，你想過嗎？生產者出現以後，不生產者——消費者的出現不但是歷史的必然，也是歷史的成就，或者叫歷史的進步。

　　為什麼？你看：在植物遍佈世界後，動物出現了，動物不生產、不勞動，動物身上根本就沒有勞動工具，也沒有勞動技能，它們直接吃植物；或者吃別的動物。這樣，世界就發生了兩個變化：

　　第一，動物是輕裝上陣、輕裝前進的。它身上沒有多餘的裝置要攜帶、要維護、要供養。同時，它可以把自己獲得的營養、獲得的能量全部用於非勞作、非生產領域，用於發展自己特殊的謀生本領、特殊的生存技能。這樣，自然界就不斷出現了許許多多上帝根本沒有料到的新生物、新物種。對不對？直到今天，這個地球上竟然出現了人類，上帝肯定不喜歡這種居然時不時還敢於挑戰上帝本人的生物。但是，他就是出現了，現在連上帝也不得不認賬了。上帝說：人類這種生物的出現，代表了地球生物圈發展的最高成就。

　　如果把孜孜不倦的勞作、每天生產著生活資料的人看作是“植物人類”，把不參加勞作、只消費別人創造的生活資料的人看作是“動物人類”，那麼生物界的這個發展過程，是不是像極了在原始社會結束後、廣大植物人類中出現了一批不勞作、只消費的動物人類，他們開始創造出了燦爛的人類古代文化和古代文明。孔子、老子、墨子，還有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不就是這樣產生的嗎？他們不就是芸芸植物人類眾生中的動物人類嗎？我們現在說起古代，不都說他們這幾個動物人類代表了古代人類發展的最高水平嗎？

　　第二，動物和動物的競爭，採用了和植物之間競爭完全不同的、你死我活的生死搏鬥形式，這就大大調動了每一個動物的進取心和能動性，大大加快了物種的變化和生物的演進速度。高敏銳、高效率、高質量的物種開始迅速出現。生物圈最終從個別地區、地域發展到整個地球，甚至有可能向星空和宇宙擴充套件。這就大大增強了地球生物生存、甚至永生的機率。如果生物圈當時就停留在植物時代，人類可能出現嗎？這些變化可能發生嗎？

　　寶貝，這是不是又像極了自由市場體系給人類社會帶來的巨大變化。如果沒有今天這樣激烈的、你死我活的企業競爭，人類社會有可能達到今天的高度嗎？

　　總之，冥冥之中，宇宙、自然和人類都有其不以我們中那些看似善良、溫和、美麗的動機為轉移的規則和規律。從這個角度來理解，反而到是我們那些幼稚、虛偽、假惺惺的善良，沒準到真是最終會害死地球生物圈、包括害死我們整個人類的東東。為什麼我會說他們是假惺惺的？因為：這些拼命讚美植物的傢伙，他們沒有一個是植物。他們全都是動物，其中還有不少傢伙是個頭比較大的動物。而且他們中間沒有一個是真的願意回去當植物的。當然，這樣去說善良的人似乎有些刻薄。但總有人會忍不住要說出真相。歷史就是這樣一步步過來的。好在現在我們可以看到的人類最終的命運，絕對不會是大家都回去當植物。而是讓人工智慧和機器人去當植物。那時，整個人類有可能都進化成為動物人類。不是嗎？

　　唉，寫到這兒，關於生物戰爭，我真正想說的話，還一句都沒說到呢！看來，樹老根多、人老話多，這肯定是一篇很長的文字。我自己也沒想到。今天就到這兒吧。不好意思，關於生物戰爭的真正的內容，請聽下回分解。

（未完待續）

（《談談生物戰爭》第一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