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生物戰爭(2)
Talking about biological warfare(2)
(生物戰爭2:人類大獲全勝)
我們在上一篇(《生物戰爭1:源頭和起因》)中,說到寒武紀大爆發後,由於動物的出現,動物又必須吃別的生命才能活下去,所以在地球生物圈,生物戰爭就開始了。動物讓這個世界變得黑暗,到處都在上演邪惡、血腥和殘酷的生物征服生物、生物摧殘生物、生物吞食生物的故事。和過去只有植物的世界相比,這簡直就是歷史的大倒退。不過,我們後來又說:用這種類似“傻白甜”的眼光看待歷史,最後也可能會被證明是站不住腳滴。因為正是由於動物的出現,地球生物圈的演化和進步速度大大加快了。正如一位偉大的哲學家所說:歷史總是在黑暗中前進,歷史往往被貪慾和暴力所推動。正是在地球嚴酷的生物戰爭中,宇宙中最神奇、最偉大的物種——人類才脫穎而出了。
現在就讓我們一起回顧一下我們人類是怎麼從地球生物圈的激戰中產生和勝出的吧。
01,人類出現前的生物戰場形勢
在地球生物圈戰爭爆發之時,人類還根本沒有出現。5億多年前,動物大量產生,但那時它們都生活在海洋中。4億年前,魚類出現了,它們理所當然成為那時最牛的生物,特別是不久後出現的鯊魚的祖先,它們統治了海洋很長時間。一直到今天鯊魚都是海洋中的霸王之一,不過霸主的地位已經被海洋中的哺乳動物鯨和海豚所取代。後來,隨著植物登上陸地,動物們開始跟著它們登陸。兩棲動物和爬行動物又先後主宰了地球生物圈。特別是爬行動物中的恐龍,它們中最大的身高可達18米、身長可達36米,體重可達100噸。它們雖然是爬行動物,但又會直立行走。而且種類特別多,會飛的、會跑的、會下海的、會上樹的。許多恐龍的搏殺能力非常強,在當時的地球上完全沒有對手。從侏羅紀到白堊紀,它們幾乎統治了地球中生代的大部分時間。但是,在6500萬年前,它們突然神秘地全部滅絕了。有人說,是由於一顆小行星撞擊了地球,也有人說,是正在出現的齧齒類哺乳小動物(也就是今天的老鼠)把它們下的蛋全給偷吃了。真是匪夷所思呀!反正恐龍一下子就全沒了,只留下了它們的嫡系後代——鳥類。
趁著這個天賜良機,哺乳動物開始崛起。包括8000萬年前出現的人類和老鼠的共同祖先都加速了演化。到300萬年前,真正的人類誕生之時,這個地球生物圈幾乎已經被哺乳動物的大佬們所完全霸佔。
02,人類在地球災變環境中誕生
300萬年前,人類誕生了。所有的考古發現都表明,人類起源於非洲。作為一個新物種,我們的祖先是始祖獸演化出來的靈長類生物。和我們血緣最近的叔伯兄弟是黑猩猩和倭黑猩猩。我們和那哥倆有98.4%的基因是完全相同的,只有1.6%的差異。所以,我們人類又被科學家稱為“第三種黑猩猩”。
我們和黑猩猩的差別在什麼地方?現在看差別太多了。但當時看,主要差別就是一條:我們直立行走。
為什麼我們要直立行走?因為我們原來生活的樹林裡的樹木大量死亡了。我們不得不下到地面、下到草原上來。那為什麼樹木會死亡?據說是和巴拿馬有關。1000萬年前南北美洲之間有一個很大的海峽。海水可以在大西洋和太平洋間自由流動。但是,由於地質變動,巴拿馬地峽突然隆起了。它一下子阻斷了南北美洲之間的海洋通道。北冰洋寒冷的海水就不能再繞著北美洲轉圈進入太平洋,只能沿大西洋南下衝刷非洲中南部的海岸了。熱帶非洲的氣溫一下子降了下來。樹木就大批死亡。我們的祖先沒樹可爬,也就不得不站到了大地上。
這真是世事難料,如果沒有小小的巴拿馬的出現,今天我們人類還一定是和那些黑猩猩弟兄們一起,舒舒服服地躺在非洲大森林的樹枝上睡大覺哩。
我們面對的是地球的一場災變。想想吧,恐龍就是在災變中滅絕的。我們可憐的人類就這樣被迫站到了光禿禿的草原上,他是何等的無助呀!這時他就是一個最弱勢的物種、處在草原哺乳動物食物鏈的最底端。他幾乎是陸地上所有兇惡的食肉動物的捕食物件,食草動物的欺侮物件。每天都在等著被那些野獸吃掉撕掉或者踢死撞死的命運。
不要說當時我們的祖先對付不了老虎獅子黑熊豹子野狼野牛野豬……,當時人類的主要天敵竟然是一種貓,叫恐貓(Dinofelis);另一個主要天敵是一種狗,叫鬣狗(Hyaenidae)。人類常常會被這兩種貓和狗大量吃掉。一隻恐貓早上爬上東非森林的大樹,吃了一個南方猿人當早餐,或者一隻鬣狗下午鑽進周口店山洞把一個北京猿人當了茶點,在那時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那會兒誰能想到今天貓兒狗兒跟咱們混得這麼親喲!
總之,人類誕生之時,人類一點都不強壯,不厲害,不高貴,更不偉大。人類多次瀕於滅族滅種,人類就是當時最瀕危的一個弱勢草根吊絲物種。誰也沒想到這個物種能活到今天而且如此變得如此牛逼。這裡真有很大的偶然性。其中,人類選擇直立行走可能是邁出了最關鍵一步。
03,直立行走:一個挑戰上帝的決定
人類是擁有四肢的哺乳動物中唯一選擇直立行走的物種。事實上,人類從樹上下來後,也可以像其他所有哺乳動物一樣,選擇用四肢行走和奔跑。但人為什麼竟然要學習恐龍的後代,用兩腳站立起來?要知道,恐龍的後代鳥類,它們只有兩隻腳。但你人類當時是有四隻腳的動物呀?
選擇直立行走給人類帶來了很多問題:
我們的身體結構和其他哺乳類動物是完全一樣的。我們以脊柱為主樑,以肋骨和四肢為支幹,以頭為首,以尾椎為尾巴。四腳落地的狀態才是我們的正常平衡狀態。所以,我們根本就不是為直立行走設計的。毫無疑問,我們的身體不適合“直立行走”這個姿式。
在所有哺乳動物中,只有人類才會得腰椎病、頸椎病、腰肌損傷,以及從骨盆到髖關節、膝關節、踝關節等的一系列不可逆的嚴重損傷。呵呵,幾乎每一個人都逃脫不了腰椎間盤突出吧?醫學解剖表明,由於人類直立,讓自己的軀體承擔了比其他哺乳動物嚴重上百倍不可逆磨損和創傷。像痔瘡這種疾病也是直立導致的,所以是人類所特有的。你見過哪個哺乳動物會得痔瘡?現代醫學證明,人類下肢損傷的85%,脊柱損傷的65%,都是所謂自損傷。也就是由直立行走造成的。它們廣泛表現在骨骼、軟組織、肌肉和神經的綜合病變上。運動員受到的傷害尤其嚴重。
更重要的是:由於“直立行走”使得女性的產道變窄,以至嬰兒出生困難。人類的難產率是所有哺乳動物中最高的。生孩子直到一百年前對婦女都是最危險的事情。這種高難產率導致的媽媽和嬰兒的高死亡率,最終危及到了人類這個物種的存亡,以至上帝只好啟動了自然選擇機制,使人類所有的孩子都不得不提前生了出來。換句話說:不能讓嬰兒長得太大。不足月提前生孩子才能保住婦女的生命。這樣,最後導致了今天我們人類所有的孩子都是早產兒。孩子的許多重要器官,特別是大腦發育極不完善;軀幹和四肢的發育也很不充分。美國著名學者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說,如果以其他靈長類動物的懷孕時間推算,人類嬰兒本應該在至少懷孕18個月以後才出生。
但是,無論如何,從300萬年前人類共同的老祖母露西姑娘率先開始直立行走以來,我們的祖先就不顧死活、一意孤行地堅持選擇了直立行走。也就是說:我們人類一定要挑戰上帝給我們安排的身體結構,要把原本橫著的脊柱豎立起來!但是,對這件事,上帝到今天也沒認賬!對不對?最明確的證據就是:一直到今天,我們人類的孩子從生下來,到學會“直立行走”這個人類最基本最正常的姿態,竟然要費盡全力地學習和練習至少一年以上的時間。而且一定要有大人教。如果沒大人教,讓孩子自然發展,他就只會用四肢爬行。而其他動物的孩子,根本沒有這麼費事兒。它們只用幾小時、幾天、最多不過幾周,就肯定能完全掌握它們的生存所需要的正常和基本的姿式。這就是上帝對其他動物都認了賬,唯獨對人類的直立行走至今沒有認賬的證明。
不過,勝利者總是不受指責的。現在看來,選擇“直立行走”很可能是人類最終進化發展到今天的最關鍵的一步。理由如下:
第一,站得高,看得遠。直立能大大提高人透過眼睛觀察外界、捕捉資訊的能力。哪怕只是增高了半個身體的高度,人眼的視野就要開闊多了,可以及早發現敵人、發現危險;也可以及早發現果子、食物和獵物。現在天敵這麼多,食物這麼少,迅速、敏銳、儘早獲得資訊,就成了人類的第一需要。而且,在蒼茫的草原上,四肢著地使人難以辨別方向,因此這也需要他用後腿站立起來以便能看清地標性的物體。當然,許多動物也有這種需要,但它們只能臨時性的站立起來一下。
第二,直立行走耗能較低。直立是需要的,但直立行走有沒有必要?美國亞利桑那大學等機構的一項研究表明,人類用兩條腿行走消耗的能量只有四肢著地行走的黑猩猩的四分之一,而且也省力得多。這樣,人類就可以從四肢上節約大量能量用於發展自己的大腦。這也許是對人類祖先選擇直立行走更有說服力的理由。從速度上看,用雙足奔跑速度最快的動物是鴕鳥,可以達到70公里/小時的速度。但用四足奔跑的動物,如獵豹的速度可以達到100公里/小時。當然是用四足可能更快。但是消耗的能量也更大。綜合平衡下來,透過犧牲一些速度,節約大量的能量,總體上對人類可能更有利。
第三,解放雙手。直立行走最重大的作用,是完全解放了前肢,使它成為“手”。換句話說,前肢不再像後肢那樣需要承擔支撐和移動身體的功能了。它們專一地用於負責對生存來說更為重要的自身保衛和食物獲取。有時這兩條事情就是一件事情。當然,還有一件和生存同樣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抱孩子。哺乳動物都要在一段時間內管孩子。但人類的孩子由於都是早產兒,就特別麻煩。在很長的時間內,孩子都要由大人抱著。可能是母親、可能是父親,甚至必要時整個家族都要幫忙。所以,抱孩子也成了解放前肢的一個重要原因。總之,格鬥、自衛、捕殺其他動物;採集、獲取、攜帶和搬運食物;還有就是抱孩子,都離不開前肢的解放。事實上,在“手”形成以後,“手”由於不得不從事了非常多的細緻複雜的事情,後來對人類大腦的發展影響非常深刻。心理學上管這種影響叫作“手的思維”。這種手的思維,最終促進了人對工具的理解、使用和製造,促進了人對火和其他能量的掌握。最終促進了“腦的思維”和人類理性思維的大爆發。
第四,早產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前面說到,由於人類的直立使得婦女生育困難,不得不早產。這種人類嬰兒的普遍性、系統性的早產,最終導致了人類的嬰兒、特別是他的大腦需要在體外發育很長時間。這就使他擁有了其他所有動物都沒有的、按照生物人均體重計算最大的大腦。這就是早產的好處。包括和我們最親近的黑猩猩,它們的嬰兒出生後,腦的發育就定型了、停止了。而人類的嬰兒在出生以後,在很長時間內,大腦仍然可以按照胎兒期的速率快速生長。擺脫了子宮的約束,人腦的發育更自由、更充分了。而且人類最重要的一種能力——語言能力,本身的生長髮育也正好需要一個開放的環境,特別是需要外部訊號的刺激。所以,人腦至少在出生後的1至6歲期間的生長,使人出生時極不完善的大腦,包括大腦皮層和發音器官等,在出生後、在自然生長和外界社會資訊輸入中,順利形成了可供交流的語言系統,並以母語的形式固化到人類正在成熟中的大腦神經系統裡。想想吧,這難道不又是因禍而得福嗎?這一切有時真讓我不得不感嘆,人類作出的這個對上帝的挑戰,其結局被安排實在太完美神奇了!
第五,直立的姿式更利於人類抱團活動。叢集而居,抱團活動,也是人類活動的一個特別重要的特點。前面說了,人類的祖先是草原上最弱小、最沒有抵抗能力的哺乳動物。從生物戰爭的角度看,單個的人非常容易被兇猛的食肉動物所獵殺;單個的人也幾乎不可能去單槍匹馬地對付或者捕捉任何大型食肉類或者食草類動物。所以,人類需要抱團活動,需要叢集而居,需要結成更緊密的社會關係。用大家的力量,共同警戒、共同防禦,共同對抗兇惡的天敵,共同獵取自己的獵物。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同時獲得自己的生活資源。從內部條件看,人類的祖先們的生活非常艱難。其中一個最大的負擔是養育自己的後代。前面已經說了,人類的後代,我們的孩子是所有動物的孩子中從沒見過的那種最嬌氣、最啃老的後代。媽媽們、父母們不養上他們五年八年,他們自己根本活不下去。顯然,如果像其他動物一樣,只由一位雌性動物拉扯一個或者幾個孩子,實在是太困難了。所以,人類必須抱團、必須群居。必須結成群落、或者部落共同生活、採集、狩獵和養育後代。毫無疑問,群居對人類非常重要,也是後來形成社會的基礎。顯然,直立的這種形式更利於人和人的溝通、協作和統一行動。
04,人類迎來理性覺醒的偉大時刻
人類沿著自己選擇的道路,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走下來,到五萬年以前,人類終於迎來了自己的高光時刻:理性覺醒的偉大時刻。
這裡,最關鍵的就是,人類透過直立和直立活動,把自己獲得的主要營養資源集中供給了處於人體最高部位的大腦;把自己獲得的全部資訊資源也集中供給了大腦。由此,促進大腦發生了持續而高速的進化和演變。人類從一開始,大腦容量之大,就有些異乎尋常。特別是和其他動物相比。在300萬年前人類剛剛誕生時,一個50公斤重的普通哺乳動物,其腦容量通常是200毫升。而我們的老祖母露西的大腦卻達到了400毫升。到200萬年前,人類的大腦容量就超過了600毫升。後來竟然繼續倍增。到十萬年前,人類的大腦容量就基本上達到了今天的水平。即:平均1400毫升。人類大腦發展之快、腦容量增加之大,在自然界裡是非常罕見的。在這樣一個超級大腦的支援下,人類的理性活動達到了空前的高度,人類開始創造工具、製造工具、使用工具。把相當大的一部分自然力量變成了自己力量。在五萬年以前,人類經過長達三百萬年進化發展的大腦,終於擁有了地球上一切生物都不曾擁有過的一種獨特能力:理性思維能力。換句話說,人類終於實現了理性覺醒。
05,人類對其他動物大開殺戒
在五萬年前,人類開始走出非洲,對整個地球生物圈發動了種族清洗式的生物戰爭。
理性覺醒的實質是:人類透過大腦進行的理性思考,揭示了自然的秘密,掌握了自然的規則。從此,人類開始利用這些規則改變和控制自然的運動,使它們朝對人類有利的方向發展,使它們最終為實現人的目的服務。在這樣一個過程中,自然界開始分裂了!自然界中的一部分,變成了人的肢體、軀幹和頭腦的延長;變成了人類的奴隸和工具。原本狂暴不羈的自然力中相當大的一部分,轉化成溫柔的、馴服的、為人類服務的力量。最後,這一部分力量就成了人類對付另一部分沒有被馴服、沒有被控制的自然界的武器。這樣,人類自身的力量不斷迅速增強,而且最終強大到了遠遠超越其他一切生物,達到甚至可能連上帝都意想不到的程度。他們開始開拓新疆界。他們一步步離開非洲老家,走向歐洲、走向亞洲,走向大洋洲和南北美洲。最終,人類走到了除南極之外的每一塊大陸,實現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輝煌的全球化大遷徙行動。聽起來這是多麼偉大的壯舉啊!但是,我們一定要明白,這件事的後面包含著多麼沉重的艱辛和無奈。
正是在距離今天五萬年前,儘管人類還只擁有石刀石斧、標槍弓箭和火,但是,他們的語言已經完善,智慧已經達到高維程度。也就是說,他們透過謀略來捕殺陸地上的任何大型哺乳動物,其效率已經遠高於老虎、獅子和黑熊。當然,在非洲和人類長期共處的野生動物,絕大多數也都瞭解了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物種擁有著可怕而高超的獵殺它們的本領和手段。所以,它們在遇到人類時都能夠迅速逃離或者躲藏起來。這樣,我們看到,在非洲只有大約15%的大型野生動物遭到了滅頂之災。人類在不知不覺中,登上了生物鏈的頂端。他的數量就急劇增長。他和其他動物以及植物資源的過去的平衡就被打破了。自然界再不能限制他的發展。但是,非洲可養活不了這麼多人類。人類面對又一次選擇:或者在非洲自相殘殺到人類滅亡或被限制在一定數量,或者就走出非洲。答案當然是後者。
當這些兩條腿直立行走、看似溫和柔弱的怪物取道中東,來到歐洲時,歐洲的大型動物對他們的警惕性就差多了。結果是:歐洲的大型動物至少有40%滅絕了,人類的另一分支來到亞洲時,情況和歐洲也差不多,他們消滅了40%的亞洲大型生物。
真正的悲劇發生在澳大利亞和南北美洲。這幾個地方由於隔著大海,所以人類去那兒是很費了一番氣力的。不知道我們的古人祖先是什麼時候學會造船的,也不知道他們那時造的船什麼樣子。但是,在4萬年前,他們就登上了大洋洲。後來,又在1.2萬年前跨過了白令海峽,用短短兩千年時間橫掃了南北美洲新大陸。澳大利亞和南北美洲所有的野生動物,過去都沒有見過人類,更不用說和人類打過交道了。他們完全不知道應當如何對待這些看似力單體薄、溫良無害,其實心狠手辣、招招致命,獵殺其他生物的技術非常精湛的“恐怖魔頭”。所以,僅僅在三四千年內,在這兩大區域,90%以上的大型野生動物都被人類殺光了。其中包括大洋洲的巨型袋熊、袋獅和袋鼠。這種袋鼠和今天的完全不一樣,它身高2米多、體重200多千克。還有體重2.5噸的兇惡雙門齒獸,估計它們當時都沒拿正眼看過人類,它們也很快就滅絕了。美洲的野生動物遇到人類的時間要更晚一些,所以命運更悲慘,因為人類的殺戮技術又提高了一大截。美洲的長毛象(又叫猛獁象)、乳齒象、劍齒虎、犀牛,還有重達8噸、高達6米的巨型地懶等,很快都滅絕了。美洲本土的野馬、野駱駝根本沒有得到馴化的機會,它們甚至連向人類表示崇拜、敬意和屈服的機會都沒得到,就遭到了種族滅絕式的清洗屠殺。
必須指出,同樣不幸的是,在我們的智人祖先在五萬年前走出非洲的征途上,他們也殺光了過去上百萬年來多次從非洲分佈到世界各地的人屬(Homo)中的其他所有人種,也就是我們真正的叔伯兄弟姐妹。比如身材特別高大健壯、腦容量比我們智人還大的尼安德特人,又比如身材特別矮小、只有1米左右、像霍位元人那樣的印尼弗羅勒斯人,還有一直被我們看作中國人自己的祖先之一的北京猿人和山頂洞人……還有羅德西亞人、能人、匠人,等等。現在,在整個人屬中,只有單一的智人這一個人種。
對於這兩大公案——對野生動物和其他人種血腥的種族滅絕式的大清洗、大屠殺,現在我們並沒有獲得直接的證據。但是確實只有智人有最大的嫌疑。因為,恰恰就是在他們所到之時和所到之處,那兒的幾乎所有兇惡的大型食肉動物和溫和的大型食草動物都消失了;原本生活在那兒的其他人種也都消失了!這難道不就是所謂的“智人出征,寸草不生”嗎?
06,智人對智人:異化的生物戰爭
五萬年前人類對地球生物圈發動的征戰是終結性的。這一戰打完後,所有的動物都完全喪失了反擊能力。人類透過自己的理性崛起,日益掌握了一部分強大的自然力量,非常彪悍地征服了整個生物世界。人類現在驕傲地發現,在這個生物世界,所有的生物都屈服、歸順、招安、投降了。或者就直接滅絕了。人類今天的力量跟它們完全不對等、根本不在一個維度和層次上。對於一切其他生物來說,人類就是絕對真理,人類就是終極暴力。對不對?所以,人類現在傲慢地登上了地球生物圈的頂端,成了這個生物圈最牛逼的統治者和最牛逼的掠食者。從獅子老虎黑熊鯊魚開始,所有讓人類曾經害怕過的統治者和掠食者,都完全不在話下了,不再可能給人類以任何威脅了。這時,在這個星球上,人類唯一需要對付的掠食者,就是人類自己。不錯,人類也正是這樣做的。因此,從打人類有文字、有記載的歷史開始,所謂生物戰爭,就全部都是人類對人類、智人對智人的戰爭。人對其他生物、其他動物的戰爭,根本就不會再記錄到史冊上了。事實上,在人類進入文明史之後,他們並沒有停止對地球生物圈內其他生物的屠戮。獸類、鳥類和魚類被種族滅絕的事件一再發生。而且,人類對它們的屠殺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也就是說,人類對生物的這種屠殺,已經開始偏離了生物戰爭的起因。比如:對度度鳥的屠殺就是這樣。
度度鳥是生活在模里西斯島上不會飛不會跑不會游泳、體態雍容華貴、肉質豐滿可口的大鳥。這種鳥從來沒有天敵,完全不知道要防備人類,是個典型的“傻白甜”。當歐洲人從1505年登上這座過去無人的島嶼後,開始毫無必要的隨意捕殺它們,同時破壞它們的生存環境,到1681年,最後一隻度度鳥死去,這個物種和人類共存的時間沒有超過200年。僅僅在300多年前,人類輕易在一個很短時間內把生物圈裡進化了幾百萬年的一個物種隨便就消滅了。渡渡鳥事件對現代一部分人類有強烈的警醒作用。
至於說到人對人的戰爭,在遙遠的蠻荒時代、在漫長的、佔據了人類歷史99%以上時間的原始社會,人類也互相殺過,那主要是因為沒有吃的。食物不夠,把同類殺了吃了,在那時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我們不用現代道德的有色眼鏡去看待原始人類,而是從生物戰爭的源頭和起因的角度看這件事,是不是也很容易理解?
但是,現在人對人的戰爭並沒有停止。我們也還根本看不到完全停止的跡象。但是,戰爭已經變形,或者說已經異化。人們絕對不是要為了吃對方、要把對方當作食物而去殺死對方。所以,今天的戰爭早已違背了生物戰爭最初的邏輯。對不對?至少,這件事讓現在地球上僅存於非洲和新幾內亞的食人族感到大惑不解。少數原始的食人族一直存活到了20世紀下半葉。他們和現代人類也有交往。特別是著名人類學家戴蒙德(Jared Diamond)和他們的酋長有很友好的關係。當有一天戴蒙德告訴酋長,歐洲人之間曾發生過世界大戰,互相殺死了上千萬人。酋長感嘆說:那你們要吃多久呀!但是當戴蒙德解釋說,歐洲戰爭殺人可不是為了吃時,酋長大驚失色:“不是為了吃?你們竟然殺死那麼多人?太不可思議了!”在食人族眼裡,現代人類比他們更殘忍,更不道德。不吃,你為什麼要殺人?他們的內心始終在堅持生物戰爭的初始邏輯。
本篇尾聲:就在人類非常自負,認為自己已經完全征服了地球上的所有生物,甚至認為自己已經成了地球生物圈的上帝的時候,生物對人類進行了難以置信的絕地反擊。詳情請聽下篇分解。
下篇預告:《生物戰爭3:生物絕地反擊》
(未完待序: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