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因為饒毅教授的舉報,一時科研重複性問題變成了一個大眾話題。儘管大多數網民都站在了饒毅教授這邊,但也有人認為科研重複性問題很普遍,這不能作為科研造假的依據。對此,加拿大AlbertaInnoTech學者陳中智博士認為(已獲授權):
有很多朋友覺得實驗無法重複等同於學術造假,我個人認為這個一個很大的誤解。我覺得大家不應該把學術界想得那麼不堪,篡改實驗資料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真的沒有幾個研究人員敢做的。“修飾”實驗資料的事情我倒是見過,不過那都是在不影響實驗結論的基礎上“美化“資料。雖然這個也不提倡,但是在一些中低水平的實驗室中也是屢見不鮮。
根據自己的經歷,認識的科學家怎麼也有百八十個。但自己真正有信心重複他們實驗的人,不超過十個。但是我肯定不會說剩下的那些科學家都造假,因為生物學實驗和物理化學不同,變數太多,除了極少數頂級科學家,大多數實驗組受到經費資源等各方面影響,無法嚴格重複出來才是正常的,100%重複出來才叫不正常。
一篇論文要想發表,必須經過國際上的同行評議,也就是學術界所說的Peer-review。20年前PNAS如何運作我不知道,但是即便是近年來受到不少爭議的MDPI期刊,都會以單盲甚至雙盲審的形式找至少兩個專業審稿人把關,我想PNAS這種級別的期刊不能更草率吧。雖說遞條子打招呼的事情自己也遇到過,但是要想在20年前美國人的雜誌上運作,估計屬實有點困難。另外,如果早就有造假的實錘,按照國際慣例,是可以向該期刊的主編要求作者撤稿或者是公佈原始資料的。再者,如果論文的結論與主流觀點相差太遠,自然沒有多少人去關注和引用,這也就是學術界把被引用率作為衡量研究人員學術能力的一個指標
其實關於論文的可重複性問題,其實Nature雜誌早在2016年就做了一個詳細的調查。Nature雜誌在1576名研究人員中對於研究的可重複性展開調查,其中超過70%的研究人員無法複製其他科學家的實驗,甚至有一半以上的研究人員不能複製自己的實驗。而此次調查也將可重複性“危機”暴露在廣大科研人員的視野當中。
先前有調查分析,在心理學和癌症生物學領域,可複製的文獻分別佔比40%和10%,而其他領域的資料更加荒謬。然而面對這樣的可重複性“危機”,科研人員的態度卻是令人困惑的。調查顯示,儘管有52%的受訪者同意存在重大的可重複性“危機”,但只有不到31%的受訪者對無法複製的已發表的結果產生質疑,而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信任已發表的文獻。
可重複性佔比如何?
事實上,還是有少數受訪者表示他們曾經嘗試釋出複製研究。然而,期刊可能並不願意發表消極的發現,因此編輯和審稿人大多要求欲分享失敗的複製經歷的釋出者淡化與原始研究的比較結果。在這樣的情況下,有24%的受訪者能夠釋出成功的複製,而13%的受訪釋出了失敗的複製。
受訪者將成功釋出複製歸功於運氣、堅持和編輯的喜好等因素。因此,得克薩斯理工大學健康科學中心Abraham Al-Ahmad在手稿中解釋了為何干細胞技術無法在他手中工作,提供瞭解決該問題的方法,論文被順利接受;藥物開發顧問MichaelAdams駁斥某化合物治療南美錐蟲病功效的工作也很快被期刊接受。
如何提高可重複性?
為了解決可重複性低的問題,已有實驗室採取了相應的措施。其中,自己重複工作和要求其他人重複工作是最常見的做法。另外,加強實驗方法的編寫以及標準化的工作也很普遍。這意味著,在提高人們對結果的信任度的同時,無疑也需要投入更多的時間成本和金錢成本。布萊恩健康科學學院的數學生物學家Irakli Loladze認為,可重複性就像刷牙一樣,對我們有好處,但需要時間和精力。一旦學習,它就會成為一種習慣。
預先登記也是眾所周知的一種提高可重複性的方法。科研人員在進行實驗之前先將假設和資料分析計劃提交給第三方,以避免收集資料後隨意選取統計顯著性結果。這種策略鮮少有人提及,但有受訪者肯定了此方法的可行性,並表示如果從一開始就這樣進行,那就只是研究過程中的一部分。
為何產生可重複性問題?
當被問到可重複性問題的原因時,超過60%的受訪者表示,發表論文的壓力和選擇性報告在此過程中起到很大作用;超過一半的受訪者則指出了實驗室複製不足、監督不力或統計能力低的問題;還有少部分人認為存在技術障礙,例如試劑的可變性或難以重複使用的專門技術都會造成很難實現可重複性。
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的發育生物學家Judith Kimble指出,這些因素由於某些力量正在逐漸惡化,這包括競爭的經費和職位,官僚機構的負擔,壓縮了設計研究和進行研究上的時間,不得不繼續惡化。
我們能做什麼?
調查問卷提出了11種提高可重複性的方法,其中近90%的受訪者選擇了“更強大的實驗設計”,“更好的統計資料”和“更好的指導”,相比於用獎金激勵增強可重複性的練習,這些方法在受訪者心中佔據更高的位置。甚至位於榜尾的“日記”也獲得了69%的支援。這說明,提高研究的可重複性是科研人員十分重視並希望儘早實現的一專案標。
英國布里斯托大學生物學心理學家Marcus Munafo自述,當他還是學生時,試圖複製文獻中看似簡單的內容卻失敗,對他的信心造成了巨大打擊,而之後當他知道自己的經歷並不少見時,他便將未能重現結果當作是邁進科研大門的一種透過儀式。
Munafo認為,處於科學的前沿意味著有時結果不會很可靠,但我們面臨的挑戰並不是要消除已發表作品的可重複性問題,而是要在不斷髮現新事物的過程中,避免過多錯誤引導的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