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最害怕的不是猛獸、自然災難和核武器，而是虛無及空虛感。虛無乃宇宙最深的秘密，卻是人類最不願承認的事實，因為它關乎著人類的安身立命之本。

虛無就是虛、無和空，即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東西及其觀念；一切不過是成住壞空的流變，即便是這樣的“觀念”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亦要空。想必，只有回到具體事象，才能找到登舟遠航的碼頭。在自然界，所有物都有自身的規律，按其法則存在。生物界，則有生物鏈，生克自有其理，維繫著生物圈的動態平衡，若是某一生命獨盛，則必然危及其它生命，時間一長，更大的災難將產生。於人類而言，則無人不循生老病死的道而行，不論財富、名望和權勢如何雄猛，都無法永恆不死。

若是回到世間，則也有悟“空”者在——釋迦牟尼、摩西、老子、莊子、耶穌、穆罕默德等聖賢便參透此謎。勸誡眾生息欲，所有的慾望不過是一個個念頭牽引著我們行動。比如，“力比多”分泌多了，性慾來臨，就滿腦子的幻相，面對虛幻的色情影視，也會舒爽一番，待釋放後，則知是空幻的意淫。

然而，類似的幻相，充斥社會，七情六慾是最好的表徵。不明就裡，眾生終日忙碌，絕大多數只為衣食住行，痴迷於名利權色，不願覺醒，不願抽身而出，只恨上天不多給五百年。正所謂：當了皇帝，想成仙。慈禧太后，便以“老佛爺”自居。在這些“幻相”的引領下，人類的確創造出輝煌的文明，戰勝一切物種，成為宇宙的“精靈”。

其實，一切所謂的文明不過是抵制“虛無”罷了——一旦虛無感氾濫，則人類喪失存在的根基——生存的意義地基。一切文明就是給人類尋找積極的意義，以便更好地生存。存在主義大師們都窺見了這些秘密，不斷開藥方，不斷賦予世界以多姿多彩的意義，以免人自殺。

就連科技也不例外，一直鉚足勁朝著“實”和“有”的方向前進。“實”的盡頭即是“虛”，“有”的盡頭則是“無”。當今最為前衛的移動網際網路，既是虛無的證據，證明世界的虛無性，又是抵抗“虛無感”的重要武器，一部手機便緩解了眾生的虛無感，影視、遊戲和色情是最好春藥，療治人類精神的空虛感。在精神病爆發的時代，電子毒品遠比香菸、美酒和茶葉來得直接、便捷和廉價，而又美不可言。電子產品既能療治精神病患者，同時生產出更多精神病。

因是之故，人類也就陷入科技而無法自拔，一味追求更過癮的科技產品，以至於人工智慧逐漸勝出人類，而不為其憂。這種癮，只有災難才能阻止，以災難阻止災難是一種悲哀的災難，顯然理性已於事無補。正如，沒有任何一種說教能阻止癮君子吸毒一樣。

其後果便是：人類將喪於己手。人類未來的災難，不僅要面對虛無感的肆虐，還要應對過度的“實”與“有”帶來的災難。然而，只有“虛無”才能克服“虛無”，即真正洞穿“虛無”，放下一切“有”；要克服“實”與“有”帶來的災難，也唯有關於“虛無”的正見。那些盲目支援，或者反對“虛無”者，都將偏離“中道”，滑入不可避免的災難。

獲得“虛無”的正見是唯一的小徑，循之，才能行走在“虛”與“實”、“無”與“有”之間，不落兩邊，不染無妄之災。

王海東/文

2021年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