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科學新聞有很多，但沒有哪個比“人類最接近發現外星生命”更值得注意了。在9月份的時候，科學家們宣佈在金星發現了與生命密切相關的物質，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這一條熱搜也是非常火爆。

不過，這個新聞剛剛釋出，就遭到了嚴重的質疑。如今還不到半年過去，恐怕我們就要再次見證科學上的烏龍事件了。

接近發現金星生命

首先，咱們來回顧一下這次發現。

這一次研究來自於麻省理工學院、劍橋大學等世界知名科研機構的聯合科學團隊，領導者是卡迪夫大學的簡·格里夫斯。他們在發表於《自然·天文學》雜誌上的論文中提出的金星生命證據，在於一種化學物質——磷化氫。透過2017年詹姆斯·克拉克·麥克斯韋望遠鏡和2019年阿塔卡瑪毫米/亞毫米波陣列望遠鏡的觀測結果，他們檢測到了含量為十億分之二十的磷化氫。

磷化氫是一種特殊的化學物質，目前已知確定的合成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木星這樣的氣體巨星透過極其恐怖的內部環境合成、然後運輸到大氣層中；另一種就是科學家在地球發現的透過生物體內的化學反應來合成。由於金星環境遠遠不足以支援自然產生磷化氫的化學反應，因此科學家們推測這些磷化氫應該是來自於金星生命。

等一等，金星不是太陽系中表面環境最惡劣的行星嗎？怎麼可能允許生命存在？

妙就妙在，科學家們普遍認為，金星的高層大氣溫度適宜，或許是金星生命的避難所，而研究人員檢測到的磷化氫，恰好就在金星高層大氣中。不僅如此，地球上合成磷化氫的生物是厭氧菌，而金星又的確擁有著高度缺氧的環境，似乎是為這些生物量身打造的。

麻省理工學院地球、大氣和行星科學系的科學家克萊拉·索薩-席爾瓦多年以來，一直在研究透過磷化氫證明地外生命存在的方法，她的加入也讓研究人員對金星生命更加有信心。索薩-席爾瓦甚至表示：

更多研究的“亂鬥”

格拉夫斯等人的論文一經發表，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許多天文學家從不同的角度來尋找相關的研究。

有一組研究人員，翻出了兩篇三十多年前提交的論文——而且還是未經同行評審所以沒有正式發表的論文。其中一篇論文在當時就指出：1978年NASA的先鋒金星探測器就已經檢測到了金星大氣中的磷化氫。而另一篇文章甚至指出他們在金星上發現了一種名叫甘氨酸的氨基酸，而2020年10月時也有科學家發現了金星的氨基酸。

另外還有人從其他方面提出質疑，他們在分析了兩臺望遠鏡的資料後，認為金星大氣中並沒有發現磷化氫，並認為ALMA的資料有問題。

格里夫斯隨即帶領團隊重新處理的資料，並在11月的時候發表了新的論文。論文中指出：金星大氣中磷化氫的確沒有此前說的那麼多，但也絕不是一點都沒有，其含量大約是十億分之一到十億分之四，其中區域性峰值可以達到十億分之五十。

來自二氧化硫的質疑

索薩-席爾瓦的那段話配上不同的口氣，說出來就是不同的意義。你可以理解為她在挑戰其他天文學家，但也有可能只是希望其他人來共同研究。作為團隊的領導者，格里夫斯還是保持謹慎態度的，她指出：或許金星大氣中的磷化氫來自於火山噴發。

不過，在最新的論文中，格里夫斯團隊對這種說法進行了反駁。他們指出：他們檢測到的這種物質具有非常寬的吸收譜線，這不可能來自於二氧化硫。而且，金星大氣中的二氧化硫含量非常低，不足以讓我們檢測到。

新的質疑

最近，又有兩篇論文發表出來，再一次質疑了格里夫斯團隊的研究成果。

第一篇論文已經發表在了《天體物理學雜誌通訊》上，研究者分析了該團隊的新老資料，發現其早期資料中有一條266.94GHz的譜線，在重新處理後沒有了這條譜線。他們據此認為，格里夫斯團隊誤判了金星大氣中二氧化硫的含量，這種物質足以被人類觀測裝置檢測到，並且他們檢測到的就是這種物質。

第二篇論文也投給了《天體物理學雜誌通訊》，並且即將發表。這一組研究人員利用多年以來對金星的觀測資料進行了模擬，結果發現格里夫斯等人觀測到的所謂磷化氫的光譜來自於金星80公里高的大氣，而非她所說的50-60公里。而在80公里處，磷化氫是無法長期穩定存在的，這也從側面暗示格里夫斯觀測到的是二氧化硫。

反擊？

在如此大量的質疑聲中，格里夫斯團隊的發現面臨著巨大的挑戰。相信格里夫斯等人也正常準備新的論文，來反駁這些質疑。另一方面，搞不好這次發現真的是一次烏龍事件。即便如此，他們的研究也並非毫無意義。

首先，如果他們能夠承受住這些挑戰，推翻了所有其他的猜測，那麼反而可以提升本次研究的可信度。福爾摩斯說過：當所有的選項都被排除，最後一個不論多麼不合理，都是正確答案。如果這些質疑都被推翻，那麼或許真的可以證明金星上有生命的痕跡。

而且，即便格里夫斯團隊的研究成果最終真的不成立，這個過程之中涉及到的研究方法和資料，同樣可以給我們提供指導，幫助我們在未來對金星進行研究。

總之，科學研究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反而是在歷經風雨之後，才有可能獲得最重要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