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瑞和 Moderna mRNA 疫苗目前正在美國和全球施打，這在對抗 COVID-19 的鬥爭中，不僅僅是帶來了一線的希望，也讓我們能夠及早洞見，基因革命的奇妙工具將如何改變醫療保健和未來的世界。但是，除非能開發更好的方法來普惠人類，同時也能避免這嶄新技術的潛在危害，否則在慶祝勝利之時，也可能把我們送上萬劫不復之路。

在所有物種中，人類是唯一的群體有能力重塑所有的生物學。但是，儘管近年來我們在解讀、複製甚至破解生命基因密碼的能力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我們的公眾意識和監督體系並沒有與時俱進。正如偉大的自然學家E.O.Wilson所說，"我們有舊石器時代的情懷、中世紀的體制和鬼斧神工的現代技術。”

嶄新的疫苗就是這種"神一般技術"的完美前驅。與注射弱化、死亡或部分病原體以觸發人體免疫系統的較舊疫苗不同，mRNA疫苗嵌入了計算機模建的遺傳密碼序列，指示我們的細胞產生SARS-CoV-2的病毒刺突蛋白。疫苗，在本質上，將我們的身體轉變為個性化的製造工廠，產生了一個過去只有異物才能觸發的自然免疫反應。這種方法將很快建立一個全新的平臺，以對抗癌症和其他疾病，以及提供比疫苗接種更強有力的免疫增強功能。

然而，破解生命基因密碼 RNA只是我們新基因時代的一小部分。21世紀只過去了五分之一，但我們已經完成了整個人類基因的測序，設法把成年細胞轉變成幹細胞，揭示了重寫任何活細胞遺傳密碼的方法，並降低了破解數百萬基因的成本。如果說19世紀是化學世紀，20世紀是物理學世紀，那麼21世紀是生物學的世紀，我們將積極重塑生物系統以滿足人類的需求。

這種轉變在新冠大流行之前已經進展順利，但COVID-19加速了遺傳學革命——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戰極大地加速了電子業和空中交通一樣。這場革命不久將更加深入地影響我們的生活。我們的醫療保健系統將迎來個性化的治療和預測模式以防止尚未到來的健康問題。我們將用細胞培養物釀造動物蛋白食品，用工程細菌給農作物施肥。我們將用藻類產生能量；精準生長關鍵原材料，而不是提取它們。將無窮無盡的資料轉變為遺傳密碼儲存，最終重塑人類的進化軌跡。

雖然這些神一般的技術提供了無限的承諾，但是它們也存在著非常現實的潛在缺陷。

每一項技術的使用都是善惡交織。如果只將疫苗接種給特權人群，而不是弱勢群體，那麼，病毒將根據人體的防禦系統而發生變異，最終會殃及到我們所有的人。用於對抗病原體的相同基因工具也可以用來製造更危險的病原體。遺傳資訊可以洞察每個人的功能運作，同樣也可以歧視性地損傷我們。強大的工具，如基因驅動器，可以用來結束瘧疾流行，但也可能無意中破壞整個生態系統。胚胎植入前的基因操作可能陷入危及人體的實驗迷途。面對數十億年進化的生物複雜性，我們狂妄地操縱我們難以理解的複雜系統，可能像mRNA疫苗一樣，現在看來可救贖我們生命的，將來可能實則相反。

意識到這些風險不應妨礙我們前進的步伐，但它必須激勵和喝阻我們，以確保用最大的共同價值觀來指導最強大技術的應用。

沒有什麼技術會附帶自己的內建價值體系。一個善與惡技術之間的區別不是技術本身，而是操縱技術的我們。如果一個改變世界的基因技術可以造福於未來人類共同的利益，那麼我們必須建立它。我們每個人都要確保古石器時代的情懷和中世紀的體制能夠擁抱這神一般技術的挑戰和機遇。

這需要我們每個人做出決定，因為我們物種和世界的未來極其重要，不能讓少數專家和官僚做主。我們每個人都需要承擔起責任，在這些關鍵問題上自我教育，這樣我們才能加入關於最佳未來的基本對話。民眾必須有知情權，並有權力要求各級負責人承擔責任。

這要由我們所有人來做決定，因為明智地管理這些技術需要國家和全球層面更大的行動和更緊密的合作。

各國政府必須投入巨資為21世紀的生物工程經濟奠定基礎，同時要建立教育體系，促進創新，確保公民的知情權。雖然一些國家有相對強大的系統來監管這些技術，但另一些國家則只擁有零星鬆散的監管系統，甚至一無所有。因為科學技術是可以移動的，這類的監管漏洞威脅著我們所有的人。

而且，由於有著最嚴重的潛在濫用——從合成病原體到草率的基因編輯嬰兒，乃至其他不負責任的和失控的科學應用——都會影響到全世界。我們還需要開發更好的機制，以應對最大的共同挑戰。我們需要新一代的條約、一個致力於促進最負責任的、革命性的科學應用的新聯合國機構，以及諸多的全球新論壇，使公眾、民間社會團體、科學家、倫理學家、信仰領袖和其他人走到一起，就如何為所有人建設更美好的未來進行共同對話。儘管我們的觀點存在著差異，但我們必須為每個人建造一個足夠大的發言渠道。

遺傳學和生物技術革命的廣闊前景已然拉開帷幕，這一切要由我們的雙手來塑造和掌控。

Jamie Metzl 是技術未來的領軍人物，也是世界衛生組織人類基因編輯國際諮詢委員會的成員，他是 OneShared.World（每個人分享的世界） 的創始人和主席。他著有五本書，包括《解密達爾文：基因工程與人類的未來》等，曾在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和聯合國任職。@jamiemetz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