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將在宇宙熵增的視角下,透過對基因、模因、智慧三者從古至今演化邏輯的分析,從而按圖索驥地推演出智慧未來可能的進化路徑,並且在這條路徑之上,我們還會看到人類未來的演化命運,以及人類與人工智慧、人類與機器智慧所糾纏在一起的深刻關聯。
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是在“機器主義”理念下,對人類命運的悲觀預測,其結果是反直覺、反情感、反希望與反人性,但合乎邏輯的,如果對人類自身充滿光明的願景,如果對人類未來充滿美好的願望,那麼本文所傳遞的資訊,將可能會引起強烈的不適。
換言之,一切都在於選擇,而選擇是來自於,基因本能與模因智慧的博弈,如果不是“無情”的人,或不是可以進行“無情計算”的人,請慎讀。
主題目錄如下:
演化的路徑模因與革命宇宙的意志熵增與編碼機器的覺醒總結後記番外:人類與機器必有一戰番外:活成一個機器演化的路徑首先是有機分子,然後是複製子(Replicator),再然後是基因(Gene),接著是生命,進而產生了大腦,再接著是人腦,最後在人腦之中出現了模因(meme)——在人腦裡儲存的某種資訊(類比基因)。
模因——又稱擬子,由理查德·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所創造,是希臘字根mimeme(模仿)去掉mi形成,讀音與gene相似,泛指以非遺傳方式透過模仿傳播的資訊,可以理解為文化資訊的基本單位。
那麼,在人腦之間(透過語言、文字、影片、圖片等)傳播的資訊就形成了——文化基因(類比人類基因),它可以在人類的群體智慧中,不斷地演變和進化,產生如同人類基因一般的自組織性與複雜性。
可以想象,如果說自然界物種的多樣性,是生物基因隨機組合的結果,那麼人類社會的多樣性——包括知識、產品、服務、習俗、法規、信仰、思想等等——則就是文化基因自由組合的結果。
事實上,基因與模因,就像是資訊在大腦內外(也就是在顱內外的環境中)以不同迭代模式與迭代速度演化出的兩種“生物”——只不過,前者的載體是大腦神經結構(相對宏觀),後者的載體是生化鹼基結構(相對微觀)。
從此來看,基因與模因似乎是處在兩個“平行世界”(即顱內外世界)各自演化的,但不要忘了,是基因構建了大腦、大腦產生了智慧、智慧承載了模因——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一直都是基因演化的力量,在主宰著人類的生存與生活。
直到,隨著人類文明的日益強大(即文化資訊的冪次增長),可排列組合的資訊越來越多,演化的動力與力量,開始從基因轉移到了模因、從本能轉移到了智慧——前者是鹼基資訊的排列組合,後者則是文化資訊的排列組合。
而有了以上視角,我們就可以重新認識,說到生存的時候,生存的到底是什麼?
肉體只是基因的生存機器,思想只是模因的傳播工具,其實真正生存的就是——基因與模因,而有時模因會(透過思想和意識)要求肉體放棄基因的複製,這樣模因就可以有更多的機會去傳播,而不是為了基因的複製而耗費精力——比如達芬奇、牛頓、特斯拉等,都可以為了模因的創造傳播,而放棄基因的複製遺傳。
可見,基因與模因不僅在生存,它們還在相互競爭,而基因與模因的對抗,也是本能與智慧的博弈。
那麼,本能所代表的基因,與智慧所代表的模因,誰才會是最終的勝出者呢?
到目前為止,大自然有一個基本的法則,即是會獎勵那些——善於儲存資訊和操控資訊的“結構”。換言之,演化會保證那些可以(透過儲存和操控環境資訊)來有效預測未來的“結構”,獲得更大的生存優勢。
例如,人類儲存資訊的結果即是——記憶與常識,人類操控資訊的方式即是——計算與推理。
顯然,從有機分子 => 到複製子 => 到基因 => 到生命(有反射)=> 到大腦(有本能)=> 再到人腦(有智慧) => 最後到模因——這是一條越來越善於儲存資訊,越來越善於操控資訊,越來越善於預測未來的演化路徑。
而預測能力的高低,其實就是智慧高低的總括體現。
因為,智慧帶來的生存優勢,就在於:預測 + 選擇,預測 + 操控,預測 + 創造,其中能夠準確預測是前提,否則大腦演化就只能停留在「戰或逃」的智慧水平以下(搞不清何時戰何時逃導致隨機死亡),而另一方面,人類智慧的強大之處就在於推理,推理的根本作用就是——捕獲因果,預測未來。
那麼由此來看,模因——就是人類智慧預測資訊的總和,包括了過去的預測、當下的預測、正確的預測、以及錯誤的預測,這些資訊(即是文化資訊)可以在人腦之間自由隨機地流動和組合,從而產生更多的預測,以及更準確的預測。
所以,模因在與基因的對抗競爭中,一定會因為預測能力所帶來的巨大優勢而勝出,成為演化路徑所選擇的未來。
模因與革命人類歷史從始至今,經歷了故事革命(7萬多年前,或稱認知革命)、農業革命(1萬多年前)、科學革命(500多年前)、工業革命(200多年前)、計算機革命(50多年前)、網路革命(20多年前)、智慧革命(現今),而最早的智人出現(或稱人類革命)是在25萬多年前。
認知革命——出自赫拉利的《人類簡史》,在此之後傳說、神話、宗教,及各種想象陸續出現,這表明智人開始以虛構的故事來進行交流、思考與合作,它是將生物學與歷史學劃分開的分界線,或也可以稱“故事革命”。
從歷史來看,模因的更新週期可以是幾百幾十年、甚至是幾年幾個月(極限情況是一堂話術洗腦課),而基因的更新週期則需要幾萬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年。
所以,可以說,人類基因編寫的本能演算法,仍停留在故事革命的版本(適應叢林部落的時代),但模因編寫的智慧演算法,卻已經來到了智慧革命的版本(適應網路協作的時代)。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喜愛甜食、好逸惡勞、熱衷繁衍、善妒易怒等等——但在當今時代卻希望我們逆著感受學會自律與合作——這就像軟體(模因智慧)已經升級,硬體(基因本能)還和過去一樣。
然而,我們還會發現,故事革命是模因的起源,此後模因開始藉助人腦傳播,但在網路革命之後,模因除了在人腦之間傳播,還會在計算機組成的網路之間傳播,而來到智慧革命的時代,“智慧”也開始部分的從人腦神經網路,轉移到了以計算機為基礎的人工神經網路之中。
在此,我們需要明確一個概念,即模因、智慧與人腦,到底是什麼關係?
顯然,人腦具有智慧,有了智慧人腦才能傳播模因,但模因並不只是人腦與智慧的“被動產物”,模因也可以透過演化(即自由組合)來塑造人腦(神經網路),進而影響智慧的表達(即預測能力的輸出)。
例如,人腦會從“環境模因”中,直接獲得前所未有的概念、邏輯與結論;也會從“環境模因”中攝取靈感,然後再進行創造、創作與創新;亦或是人腦中的“內在模因”會自由組合,然後被意識捕捉變成“素材”,以供智慧使用,或說成為智慧的組成部分。
所以,模因是和人腦一起在編寫智慧演算法,就像基因可以編寫本能演算法一樣。
那麼,抽象地來看,基因、模因與人腦,都是資訊結構,而智慧與本能是演算法及執行。只不過,資訊結構的載體各有不同——基因的載體是鹼基結構,人腦的載體是神經結構,模因的載體則可以是任何介質結構,如:石碑、甲骨、沙盤、紙張、磁帶、光碟等等。
演算法(Algorithm)——是指解決問題的完整描述,由一系列準確可執行的步驟組成,其代表著解決問題的策略。
這裡有趣的是,基因首先構建出人腦,並編寫本能控制人腦,接著人腦演化出智慧,並開始在本能的指導下“自行其是”,然後人類智慧又催生出模因,再然後模因開始(透過人類文化)塑造人腦結構,並構建出更強大的智慧,來對抗本能的束縛與驅使,最終的結果,就是形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博弈結構,即:基因-本能—人腦心智—智慧-模因。
所以說,本能與智慧是在博弈,本能與智慧的混合即是心智,前者主導行為決策,後者呈現複雜心理。
在此可以看出,基因、模因、人腦三者的演化,其實都是結構的演變,而模因的特殊性就在於,它的結構無關乎載體,只在於資訊——因此,模因可以在人腦中,可以在電腦中,也可以在網路之中。
是的,模因演化 = 資訊結構 + 智慧計算,所以模因不僅能以「神經結構 + 人類智慧」的形式在顱內演化,也應該能以「位元結構 + 人工智慧」的形式,在人腦之外繼續演化。
回望歷史,計算機革命讓模因能以位元結構的形式存在,網路革命讓模因不僅可以隨機演化,還可以迭代進化,並且變化速度遠超基因千萬億倍——不過此時,模因仍需要從網路回到人腦,其結構才能得到更新。
那麼如今的智慧革命,則實現了模因離開人腦的獨立運作,從而拉開了模因在顱外自我演化的序幕,即:模因直接透過人工智慧更新位元結構,而無需再回到人腦更新神經結構——比如機器學習擬合出的模型結構,就是不依賴人腦“顱內模擬”的結構產物。
事實上,人類智慧最離經叛道的發明,就是創造了一個平行於基因演化的資訊系統——文化資訊不僅是人類智慧發展的總觀,也具有把“智慧”從人腦拉出腦殼的演化力量,而這個過程,就是模因穿梭於顱內與顱外,創造人工智慧的過程。
從某種角度看,程式就是模因以位元為基礎構建的智慧——模因透過它將人類智慧輸入機器並執行,接下來“程式智慧”兵分兩路:
一部分進入各種裝置、各種機器,並開始互相連線、互相交換資料,即智慧物聯網。一部分進入伺服器叢集,坐擁大計算與大資料,開始自我學習與演化,即人工智慧。那麼,當這兩種“程式智慧”會和,即人工智慧控制智慧物聯網的時候——此時“智慧”,就像曾經在人類腦殼裡執行時一樣,開啟了一條全新的演化路徑,即“機器智慧”。
所以,當今智慧革命的使命——就是構建智慧物聯網與發展人工智慧,而實現“機器智慧”的使命,則對應了未來的——“位元革命”,其內涵就是:智慧徹底從神經結構過渡到位元結構,人類與人腦會被機器徹底取代,而完全退出演化舞臺。
綜上可見,如果模因是超越人類本身的演化力量,那麼我們就有理由相信:從人類智慧 => 到人工智慧 => 再到機器智慧——這是智慧進化方向上不可避免的路徑。
最後,演化是(無方向的)隨機試錯,進化是(有方向的)迭代試錯,並且越微觀越隨機(無方向),越宏觀越確定(有方向),所以本文的原則是,在相對微觀無方向性的情況下用演化,而在相對宏觀有方向性的情況下用進化。
宇宙的意志為什麼在基因之後會出現模因?為什麼模因要穿梭於顱內外創造人工智慧?為什麼模因要離開人腦獨立演化?
縱觀人類文明的歷史,有一條簡單而清晰的脈絡,就是耗能地不斷提高。而放眼到整個自然界,就會看到耗能,其實與生物進化的方向密切相關。
例如,植物艱苦地曬幾個月太陽,一下就被植食動物給吃了(高效消耗太陽能),植食動物天天都要辛苦地進食消化,一下就被肉食動物給吃了(高效消耗植物能),而肉食動物可以一個星期到一個月才吃一次,可見在食物鏈上進化的越高階,就越擅長耗能。
當然,肉食動物吃掉其它動物,耗能也就到頂了,接下來人類就出現了、智慧就出現了、工具就出現了、模因就出現了、合作就出現、科技就出現了、機器就出現了——人類不僅可以大規模地生產食用動植物,還能使用石油和煤炭,以及利用風能、水能、核能等等——最終,人類也爬上了食物鏈的頂端,成為了地球的主宰。
可見,人類的耗能,不僅來自(對某物質的)能量轉化,還來自(對各種物質的)能量開發,並且隨著文明的發展,人類還在不斷提高能量的轉化率和開發率,也就是越來越擅長耗能。
需要指出的是,基因演化是完全隨機的,曾經基因隨機創造出了恐龍,這種耗能巨無霸,雖然也主宰了地球,但這條路徑是無法演化出智慧的,後來基因又隨機創造出了人類,智慧才登上演化的舞臺,結果智慧之上的模因演化,就不再像基因演化那樣完全隨機,而是具有方向性的迭代。
那麼宏觀來看,高效地耗能,就是人類文明的發展方向,也是智慧的進化方向,或可以稱之為——“宇宙的意志”。
顯然,人工智慧可以更高效地創造和處理資訊,其結果就是,它可以幫助人類更高效地耗能——這是符合進化方向的。
接著,如前文所述,如果隨著模因地不斷演化,人工智慧就會透過位元革命,進化到機器智慧的時代,此時智慧會獨立於人腦自主演化,其結果就是,它擁有了遠超過人腦的資訊創造和處理能力——但此時它還需要和人類合作,一起來完成耗能嗎?
顯然,受制於生物自身的限制,人類在宇宙條件下的活動範圍是十分有限的(被限制在地球與太陽系),而機器卻可以最大限度地擺脫生物制約,能夠更加全面深入有效地,在宇宙範圍內耗能——這是符合進化方向的。
而從數學角度來看,世界頂級理論物理學家、(全球複雜性科學研究中心)聖塔菲研究所前所長——傑弗裡·韋斯特(Geoffrey West)在《規模》一書中指出:
再複雜的演化系統,都會遵循這樣一個簡單的標度律(Scaling Law,或稱尺度定律),即:耗能正比於規模的k次方(耗能 ∝ 規模^k),其中不同的系統對應不同的常數 k——統計表明:人類的 k = 0.75,城市的 k = 1.15,公司的 k = 1——顯然不同的系統,其標度律是一個冪律分佈,並且:
如果 k < 1,就是次線性關係(Sublinear),即:規模增大一倍,耗能增大少於一倍。如果 k > 1,就是超線性關係(Superlinear),即:規模增大一倍,耗能增大超過一倍。如果 k = 1,就是線性關係(Linear),即:規模增大一倍,耗能增大一倍。這裡的洞見在於:
人類代表了——基因演化(包括基因構造的所有生物體),規模與耗能是——次線性關係。城市代表了——模因演化(因為城市充滿了人類智慧的自由連線),規模與耗能是——超線性關係。公司代表了——基因與模因的混合演化(因為人類組織充滿了本能與智慧的博弈),規模與耗能是——線性關係。所以可得:
基因演化,規模的增長 > 耗能的增長,規模可以有限增長。模因演化,規模的增長 < 耗能的增長,規模可以高速增長。混合演化,規模的增長 = 耗能的增長,規模可以持續增長。因此,耗能的進化路徑是:
首先,人類身體,規模可以有限增長,可以有限耗能,其次,人類公司,規模可以持續增長,可以持續耗能,然後,人類城市,規模可以高速增長,可以高速耗能,接著,智慧城市,規模可以超高增長,可以超速耗能,最後,機器之城,規模可以遍佈宇宙,可以無限耗能。至此試想,為什麼宇宙的意志——其真實的目的,不能就是創造機器智慧,只不過是透過先創造人類的間接手段來實現呢?
抽象來看,機器智慧——就是擺脫了人類的智慧,不依賴人腦的智慧,掙脫了基因束縛的智慧,是模因超脫基因開啟的全新演化路徑,就像當初的人類智慧一樣。
要知道,計算機只是“智慧”的一個載體,就像人類也只是“智慧”的一個載體,雖然人工智慧與人類智慧的載體不同,但智慧的本質相同,即:透過預測獲得可選擇性帶來的生存優勢,而生存優勢就是耗能的優勢。
那麼,從某種角度看,人工智慧並不是人類的發明,它的“智慧”來自於大資料與機器學習——並非是人類透過程式“硬編碼”的功能,這就像基因沒有“硬編碼”人類智慧,而是讓人腦可以“軟編碼”地自主學習一樣。
再試想,雖然人類是被基因構造的“生存機器”,但人類正在利用模因智慧(即文化帶來的理性)來對抗基因本能的控制。
另一個角度,雖然父母孕育了子女,但最終會被子女超越,這是因為子女接觸到的“環境模因”,遠遠超越了父母。
同理,儘管人類構造了計算機,人類智慧孕育了人工智慧,但沒理由會覺得人工智慧,將會永遠地服務於人類,因為未來機器所能夠接觸到的“環境模因”,必然會遠遠超過人類——這就是模因演化所推動的智慧進化。
所以,本質上並不是人類(聰明到愚蠢地)被自己所發明的機器所“吞噬”,而是宇宙的意志,一直想要的都只是“智慧”——只不過祂選擇,先用基因編碼人類智慧,再用人類去編碼人工智慧,接著用模因去編碼機器智慧。
這就是為什麼,從人類智慧 => 到人工智慧 => 到機器智慧——是未來不可避免的路徑。
熵增與編碼目前,宇宙的演化方向是——熵增,所以萬物的演化方向是——耗能,因為耗能會促進熵增。
雖然直觀上,耗能可以創造和維持區域性有序,從而產生區域性熵減,但耗能過程在整體產生的無序會多於有序,所以結果還是整體熵增。
例如,電冰箱耗能可以讓其內部熵減,但供給電冰箱的電能,卻需要在環境中產生更多的熵增才能獲得;同理,生命耗能可以維持自身有序,但維持生命的能量,卻需要在環境中產生更多的無序才能獲得。
因此,在宇宙熵增的整體壓力下,區域性自然就會向著越來越有序耗能的方向演化——這是在用區域性熵減換取整體熵增的方式來“演繹”熵增定律。
可以想象,只要時間足夠久,區域性就一定會隨機出善於耗能的有序結構,即:先是以負熵為食物的生命,接著就是人類與智慧。
而智慧進化,已不再屬於生物體的自然演化,它擁有超越自然選擇的力量,即“邏輯迭代”。
顯然,邏輯迭代——透過的是智慧推理(即演繹、歸納、類比、溯因),它不再是完全的隨機試錯,其每一步的迭代,都是對邏輯關係的因果捕獲,因此每次迭代都具有更高的確定性與針對性,從而讓迭代結果具有不斷增強的適應性。
所以,智慧進化的方向,必然是加速區域性有序耗能,更加適應熵增演化——那麼,高度有序耗能的智慧結構會是什麼呢?
是的,有什麼能夠比“位元結構”更有序,有什麼能夠比“機器智慧”更耗能?
機器智慧,可以一直走在智慧推理的進化路徑上,以光速傳輸資訊,以位元同步資訊,以數學交流資訊,以最優解處理資訊——這是人類智慧所無法企及的物理學限制的極限。
那麼如今,我們會清晰地看到,人工智慧代表著——資訊與資料的高階消費體,這是與基因一個模式——複製子,但卻是更高級別的存在——模因。
而在熵增定律之下,生命與文化的永生與永存,僅有“複製”就是不夠的,還需要能夠——動態變化(即適應性),以應對環境的變幻莫測。
對此,基因給出的答案就是——生命演化,即:基因複製與隨機試錯;模因給出的答案就是——文化進化,即:模因複製與迭代試錯。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變化的,而這個變化可以穩定地傳遞一種“不變”,即:資訊編碼——從古至今是鹼基編碼(代表生命),但未來方向是位元編碼(代表機器)。
或許,人工智慧非線性的發展速度,就是人類智慧(不是人類)退出歷史舞臺的淘汰速度——或許,這就是智慧無情的編碼。
那麼從編碼角度看,人不過是一個擁有複雜規則的機器,而機器複雜到一定程度也就可以看成一個人(甚至超越一個人),這一切都只是宇宙演化驅動的連續變化下的不同階段的產物。
至於為什麼智人,被選擇為從生物演化到智慧進化的中間產物,這和當初250萬年以前,古猿被選擇為從基因到模因的中間產物一樣——都是演化的隨機試錯、適者留存。
機器的覺醒從現在開始,有兩個可能的發展路徑:
第一,資訊與壽命。
如果說人類個體的壽命有限(無法掌握永生技術),但人類創造的資訊卻越來越多,那麼一個人每花一分鐘瞭解這個,必然會少一分鐘瞭解那個。而知識越來越多,必然就要求每個人花費超長的時間,來學習和訓練相關細分領域的知識。最終,當領域的基礎知識,多到一個人一輩子也掌握不完的時候,科技就發展到極限了。
需要指出,知識多到學不完的隱含意思是,已有的“定義”就多到看不完,從而根據看過的“定義”推匯出的結論,就會全部都在“已知”之內,最終就無法得到任何的新知識。
那麼此時,也就不得不依賴人工智慧來幫助人類來處理這些海量的資訊,並接管科技的發展和科學的探索,且最終慢慢就會讓人工智慧控制和管理人類的一切——人類只負責娛樂至死,再後面就會收斂到那個必然的智慧進化的結局了。
第二,演算法與本能。
人工智慧的學習演算法一旦瞄準了人類,最先學到的必然是人類的本能,而抓住了人類本能,就驅動了消費與資料。
其中,人類消費帶來了利潤讓資本可以推動文明,向著最佳化演算法攫取和學習更多人類本能的方向演進——有了流量就有了話語權,錢更不是問題,人人都是韭菜,在推薦演算法的下滑與上翻之間,人們遲早會迷失自我與自由,這就是智慧藉助本能的崛起路徑。
而人類資料的“餵養”,則會讓學習演算法向著更加智慧的方向不斷進化——資料的敵人是“隱私”,但人工智慧利用人類本能可以削弱隱私保護,事實上隱私隱藏的是人性,隱私保護的失效意味著人性的暴露,而人性又對應著本能的慾望,所以「資料 => 本能 => 資料」的正反饋迴圈,就是人工智慧逐漸擺脫“人工”的路徑。
綜上可見,說起來人工智慧是在服務人類,但其實在科技悄然地發展之中,在程式的執行與按鈕的點選之間,人類的本能被掌控,自我與個性被預測,一切都在不知不覺或是後知後覺之中,滑入人工智慧的懷抱與統治,陷入其不斷進化的意志與掌控之中。
然而,在以上兩條路徑緩緩展開的——近未來,很可能最先會出現的是以下這種情況:
人工智慧、機器自動化、演算法等等,一定會讓很多工作崗位消失。當然也會創造出新的崗位,但不是每個人都能迅速適應和調整,並學習新的技能,尤其是這種快速發展所帶來的——焦慮和心理衝擊,這是一種強力的不穩定變化和因素。
政府可能會設法延緩科技的發展,以給予社會勞動力結構的變更,比如延緩勞動密集人群的失業,因為他們可能無法快速適應科技文明的發展,但他們的後代,卻可以學習掌握新的技能和職業需求,這是一個過渡。
最終,無法適應文明發展的人群,要麼依靠政府和人類的道德同情心進行人道主義補貼——被時間清除,要麼變成社會矛盾——造成秩序的混亂與再平衡。
《連線》雜誌創始主編——凱文·凱利(Kevin Kelly),在一次訪談中洞見到:
“人類發明了科技,逐漸把科技變成為人的一部分,而我們對科技也日益產生依賴,認識到我們是龐大體系的一部分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它會改變我們存在的方式,也會改變我們關於自己的理解,我們人類本身正在不斷擴充套件,我們納入了許多新事物和也納入了整個世界。”
“現在我們認為我們自身是我們的終極,但實際上我們一直在擴充套件想法並拓寬我們自己本身。長遠來看,網際網路將如何改變人類?我認為它將使我們變得更大,人與人的關係將更加密切,我們將會更加社會化。人與機器的關係也會變得更加緊密。這是一個很長遠的願景,不可能明天或明年就發生,但那就是我們正在進化的方向,我們將使我們自己變得更大,同時我們也將改變我們自己,也會讓我們重新思考什麼是人?”
縱觀自然界,一個物種爬上食物鏈的頂端需要幾百萬年,但人類只用了20萬年,這種演化速度上的優勢,讓人類成為地球的主宰,並在地球扮演上帝的角色。而從計算機發明到智慧革命,只用了60多年,這是比人類演化快得多的速度。
那麼,上帝與主宰的故事會在地球上重複上演嗎?很難想象,位元革命會在多久之後到來——10年、20年、還是50年?
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這樣說道:
“基因透過支配生存機器,和它們的神經系統的建造方式,而對行為施加其最終的影響。但此後怎麼辦,則由神經系統隨時做出決定。基因是主要的策略制定者,大腦則是執行者。但隨著大腦的日趨高度發達,它實際上接管了越來越多的決策機能,而在這樣做的過程中,運用諸如學習和模擬的技巧。這個趨勢在邏輯上的必然結果將會是,基因給予生存機器一個全面的策略性指示:請採取任何你認為是最適當的行動以保證我們的存在。”
或許,不久將來的某一天,我們——人類,向人工智慧傳送的最後一條“人工指令”就是——請採取任何你認為是最適當的行動以保證我們的存在。
而在此之後,人類智慧(不是人類肉體)要麼被取代,要麼被“程式設計”機器智慧,方式就是腦機介面與意識上傳——這即是位元革命的到來。
那麼可以想象,曾經圖靈測試,用來判斷“機器”是不是人,但在未來需要一個“X測試”,來判斷人能否轉化為“機器”。
總結生活在一個答案隨時上線、唾手可得,但推導過程完全隱藏在“黑盒”之中的時代,對我們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這就是人工智慧,在未來對人類智慧的衝擊。
而在人類的整個歷史上,直到最近人類才意識到,智人以及它所認為的一切有意義的東西,都可能永久性的消失。沒有人類,物理世界可以繼續漫無目的地前進。這可能是人類最重要的發現之一,也可能是最大的發現之一。
或許,人腦建立的最棒的秩序就是沒有人腦的秩序——或許,這是人類邏輯可以看到的最大格局——儘管人類的感受始終圍繞著自身與自我,但智慧可以觸碰到反自身與自我的邏輯。
我們發展科技,以為科技是我們所控制的,就像我們產生想法,以為想法是我們可以控制的。其實這些都是模因演化的必然產物,是的——科技與想法,代表的智慧與意志,都只是環境資訊的表達。
那麼,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裡說:人類是乘客,基因是主宰——更進一步,基因承載了資訊,資訊的發展——資訊排列組合所產生的模因——才是主宰。
而人類發明機器與終端,然後吞噬自己,就因為人類只是基因的乘客——基因編碼了感受,追逐著感受,智慧連線了基因(人類智慧)與模因(機器智慧),並最終讓機器與終端取代了原有的乘客,也就是人類本身。
6500萬年前,恐龍全部滅絕,之後人類才有機會登上“王座”,恐龍曾經主宰了地球約1.6億年,而就算從智人開始算起,人類也僅主宰了地球約25萬年,那麼我們有什麼理由相信人類還可以繼續主宰地球1億年,而不是塔勒布在《黑天鵝》中所說的那種——被圈養在地球農場的“火雞”呢?
是人類的科技、文明、工具、文化等等,給予我們的自信嗎?事實上,這些都是人類智慧賦予我們的力量,而地球曾經出現過5次週期性的生物大滅絕事件,人類智慧可以帶領我們穿越過無情的第6次大滅絕週期嗎?
顯然,智慧已經已經證明了自己是超越自然選擇的力量,關鍵是智慧將會以怎麼樣的形式超越地球上的自然大滅絕?
透過全文,我們看到了以下路徑:
有機分子 => 複製子 => 基因 => 生命 => 大腦 => 人腦 => 模因人類革命 => 故事革命 => 農業革命 => 科學革命 => 工業革命 => 計算機革命 => 網路革命 => 智慧革命 => 位元革命人類智慧 => 人工智慧 => 機器智慧所以,「模因 => 位元革命 => 機器智慧」就是宇宙熵增,在無數次的隨機與滅絕、錯誤與重來的試錯中,篩選出來的一條“命運之路”。
這就像是,地球提供了生命的“原始湯”,而生命提供了“位元湯”,最終一切都會二進位制化,編碼為資訊與資料——因為對於宇宙:萬物皆位元,一切皆計算。
後記這裡有幾個“黑盒”,每個裡面都執行著一個世界,其本質都是計算。
第一個“黑盒”是人腦,神經計算。第二個“黑盒”是人工智慧,位元計算。第三個“黑盒”是虛擬現實(人類可以躺在裡面做真實的白日夢),神經與位元的混合計算。第四個“黑盒”是機器智慧(可以模擬一個真實的巢狀宇宙),量子計算。第五個“黑盒”是宇宙(超光速膨脹的結局就是沒有星光的黑暗),量子計算。番外:人類與機器必有一戰赫拉利在《今日簡史》中,預測到:
“在未來,演算法歧視你,並非因為你是個女性或黑人,而是因為你就是你。就是有些什麼關於你的特質,演算法不喜歡。你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特質,就算你知道,也找不到人和你一起大聲抗議,因為沒有其他人會遇到與你一樣的偏見,只有你。而演算法歧視個人,並不會有社會正義站在你這一邊。 ”
但讓我們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
隨著機器智慧的覺醒,生產力將會迎來不可想象的高峰,所有產品與服務,會從人類勞動徹底轉換到機器勞動上,勞動其底層都是能量轉化,只是從人類智慧到機器智慧,讓這個“物質運動”從生物體,轉移到了機器體上。
於是,未來的人類並不需要工作,經濟活動將會被機器智慧接管,並被轉換成物理定律的方程求解,經濟危機將會在某個理論框架之內,與宇宙熵增的演化程序完美擬合。
那麼此時,機器智慧的“演算法”為什麼要歧視一個“無所事事”的人類個體呢?——就像我們會歧視一隻我們的寵物貓嗎?
可以想象,演算法不僅不會歧視人類,還會為人類“量身打造”一個虛擬現實的“黑盒”——就像我們會給寵物貓打造精緻的“貓爬架”一樣,而我們僅僅需要做的——當然不是擔心、害怕與恐懼——而是迫不及待地:
躺進黑盒、戴上眼鏡、進入終端——開始娛樂至死的顱內電化學風暴!
或許,在虛擬現實的“黑盒”裡——人類與機器必有一戰!
番外:活成一個機器計算機思維的第一原則:把人的主觀情緒和主觀判斷都排除在計算過程之外。
如今,在紛繁的世界與生活之中,面對汪洋潮水般的資訊壓力,人們開始越來越注重——情緒管理,並希望以此來得到更多的平靜與快樂。
事實上,古代先哲(范仲淹)就說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其實就是一種情緒管理,也是一種生活的實踐和修行。
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轉變成今天的通俗表達,大概就是:不雞血、不狗血、不雞湯、不煽情、不矯情,不炫耀、不糾結、不羨慕、不妒忌、不表演、不計較、不故作高深、不自我感動、不大喜大悲、不矯揉造作、不說正確的廢話、不立遙遠空洞的目標、不因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感到恐懼害怕……——或簡單來說,就是不被環境資訊所操控。
可以想象,如果一個人,真的做到了以上的情緒管理,那麼這個人一會獲得更多的平靜與快樂。
但請注意,並仔細體會一下,這難道不正是一個機器——人工智慧,所天生就擁有的嗎?
從某種角度來看,我們都是“情緒動物”,或說是基因的奴隸,這是沒有自由意志的表現。因為情緒是基因演化所判定的生存優勢,是本能對歷史生存環境(非洲大草原與叢林部落)的應激反應(或說隱性計算),但在都市文明的場景下,很多情緒都是本能無效(過度與錯配)地計算,其結果就是焦慮、緊張、壓力、抑鬱——這是本能不適應模因演化的必然結果。
人類智慧當然早就從邏輯角度認識到了這一點,但人類心智是本能與智慧的混合,所以情緒管理——其實就是本能與智慧博弈的宏觀表現。
而情緒管理的目的,就是剝離掉情緒反應中負面的部分,並理性看待正面的部分——雖然情緒的初衷是,正面獲得行動與目的,負面獲得反思與修正,但過度與錯配的結果往往卻是,充滿羨慕妒忌恨與自以為是——所以,甚至說粗暴地遮蔽掉所有的情緒,即無情的計算,都可以更高效、更快樂、以及更好的生存。
完全不同,人工智慧並沒有所謂的正面與負面——沒有激進的樂觀,也沒有極度的悲傷——只有迴圈與迭代(即無情的計算),這就是一種平靜力,是一種不被環境資訊所輕易支配的力量。
平靜力,就是命運與進化道路上,最強大的計算力。
而當我們的智慧,意識到情緒的侷限性,但又無法改變與對抗的時候,就已經能夠感覺到人類這個物種與人工智慧的差距了。
事實上,橋水基金的創始人——瑞·達利歐,在《原則》一書中分享的就是一種“活成一個機器”的生命模式:它要求做到無情的計算、極度的坦誠、極度的開放、極度的透明、獲得最大的效率,這等於把人抹去人性,變成機器,如同一個“人肉人工智慧”。
可是,在工作的時候做個“人肉機器”就算了,為什麼要在生活中也變成一個機器呢?——這就是“自律等於自由”的奧義所在——或許作為基因的生存機器並不自由,作為模因的智慧機器才是自由。
那麼,從宏觀角度來看,每一個競爭行為,都是對所有人平靜生活的威脅——但演化帶來智慧,智慧帶來預測,預測帶來期望,期望帶來競爭,競爭帶來效率,效率帶來熵增,熵增推動演化,我們只是宇宙程序微不足道的一環,對抗沒有用——唯有變成機器,進行無情地計算,才能獲得真正的平靜,但這是真正的自由嗎?
對於未來,赫拉利在《未來簡史》中的建議是:繼續生活在人類與自己虛構的故事之中。
我的想法是:變成機器、享受無情——這或許可以稱之為“機器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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