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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炭火

北方的冬天,寒氣襲人,寒風凜冽,與南方的冬天是不同的。北方的冬天特別的長,從九月底開始發凍,一直會凍到正月底二月初。而南方的冬天到春節過後才更冷一些,持續到五一左右方顯春色;北方的冬天乾冷,南方的冬天溼冷;北方屋外滴水成冰,屋內卻十分暖和,南方的室內溫度,僅比室外略有起色。

曾在二十一年前的正月,抱著襁褓中的兒子,隨同老公黑臉一起去湖南工地。當時二十七八歲的我,除了離村莊三十里遠的稷山縣城和八十里以外的侯馬市,尚沒有去過再遠的地方。坐著綠皮火車辛苦輾轉了兩天兩夜,只覺得吃盡了千般苦,受盡了萬般累,才來到湘西地區一個叫做漵蒲的縣城。

在這裡,黑臉已於年前租下了工程指揮部對面院子的一間房子。大約十平米,除去一張老式雙人床外別無他物。

看著這個徒有四壁的小家,我心中好生失落。可那時黑臉的工作性質如此,一年到頭跟著工程走。好容易在這裡能呆得時間略微長點,就把我和孩子接來了。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反正在家也無事,在哪也是帶孩子呢,就暫且屈就吧。

一家三口人所有的衣物是兩個包裹,放在床頭當枕頭。小屋後牆有扇窗戶,因怕風吹進來凍著孩子,黑臉用塑膠布給釘得嚴嚴實實的。可因為一推門左手邊就是床,還是不暖。那時最驚訝的就是南方為何不時興供暖呀?難道這裡的人們都不怕冷?

居住的這個大院,原本是一個建立很早的掛麵廠,現在有兩傢俬人的小型機器還在生產。南北兩幢樓房,總共住著七八戶人家,其中有個也帶著幾個月大孩子的小媳婦兒,和我住隔壁。她的屋裡生著木炭火取暖,我也見樣學樣如法炮製。先去隊部蹭了個陶瓷木炭盆,又搭著人力車到漵水河對岸買了一麻袋木炭回來,立馬點燃。有火三分暖,小小的屋子,再也不那麼冰冷了。

關於久違的木炭,倒也不至於陌生。記得在很小的時候,冬天裡奶奶習慣生個木炭小火盆。

奶奶是舊時代大戶人家的小姐,十分有生活情趣。因為爺爺有書畫手藝,收入有保障,生活相對來說比較優越。

奶奶的性格大度為人豁達,一生與人為善。而這盆木炭火,更是引來諸多的鄰居大爺大娘們來家裡坐。一圈人圍著一個火盆,熱鬧地東家長,西家短,天南地北地海侃胡聊,不管外面西北風吼得呼呼,反正家裡連玻璃窗都在流汗(哈哈,那是蒸汽水)。

轉眼間隆冬已過,到大年初了,家裡來了親戚,奶奶會裝個豐盛的火鍋。木炭火鍋燉出來的透明的四指寬的五花肉,現在想起來我還直流口水。

後來時興蜂窩煤,比木炭便宜,並且燒著簡單方便取暖。於是家家戶戶生起了鐵爐,冬天的寒冷,從此彷彿遠離了我們。

一不小心就扯遠了,還是回到在湖南度過的歲月罷。

呆得時間久了,人也熟了,我發現當地人特別節儉。這裡降水豐富,天無三日晴,地無三里平。春夏秋季,三五天就下一次雨,大冷的天,屋子裡一個小小的木炭火盆,一塊木炭似明似滅,溫溫乎乎。在木炭盆上扣一個寬木條架子,兩三個人坐在木條上,捂上一條薄被,手裡拿著毛線活兒,聊聊家常就是半天。

而我怕冷,生了火盆晝夜不停,火勢也猛,六十斤木炭飛快地燒完了,可太陽還是蔫兒吧唧的不明亮,春天的影子還不來。木炭一斤三毛五,在當時算是價格不低。那時叔叔在指揮部任工程師,他的辦公室有統一供應的取暖木炭。我正盤算再去河對岸採購一些木炭,叔叔省下自己不用的木炭,給我送來兩袋子,這才是千真萬確的雪中送“炭”!於是,木炭盆裡繼續旺旺地燃著,讓我和孩子溫暖如春。

奶奶以前說過,最旺還是木炭火。我還不甚明瞭。在湖南有幾回,因為不想吃灶上的菜,我甚至還用鐵鍋就著木炭火燒了自己喜歡的菜。木炭火呀,確實是旺。

下雨天,給孩子洗了衣服或褥子,也會就著木炭火烘烤乾。

話說我那時傻傻地只顧把木炭填得多多地暖和,後來在老家中生了爐火煤氣才開始後怕,屋子那麼小怎麼就沒中了煤氣?木炭火的二氧化碳也是蠻厲害的!想來還是屋後那個小窗戶捂得不嚴鑽風走氣的過吧。幸好孩子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在他鄉健康活潑地長到一歲多才回到老家。如今已是二十多歲、一米七幾的帥小夥啦。

如今,在燒烤攤上看到木炭,都覺得十分的親切,它曾經伴我在異鄉度過了一段恓惶艱難的歲月,就是那段時光,使我有了長期抗拒一切寒冷的力量。

作者吳迎果

吳迎果 ,女,稷山縣化峪鎮吳囑村人,晉城市作家協會會員。生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客居在外,魂系家鄉。惟願我手寫我心,只盼親友皆平安。近年來,先後在《山西日報》《山西農民報》《晉城日報》《運城日報》等省市級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並多次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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