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曲折而又陡峭山村公路上,一箇中年婦女拉著一捆柴火,從山頂一路向下。裝柴的工具是一個行李車,它沒有剎車,全靠雙手使勁地拽著,控制著車子慢慢地向山下滑動。
拉車的女人走近時,眼前的景象有些讓人吃驚,萬萬沒有想到,她拉著車的雙手竟然沒有手掌,全憑手肘勾住車把,把碩大的一捆柴火從山頂運到山下。
趁她中途停車休息的時候,我採訪了她。
她叫陳仲英,今年44歲,肢體一級殘疾人,家住重慶市黔江區金溪鎮平溪村窄頸子居民點。
1976年,陳仲英出生在山坳村張家溪,大約1歲左右的時候,一場災難降臨在她的身上。
那是一個春天,父母忙著搞春耕,媽媽帶著大約3歲的姐姐去做農活,把不會走路的陳仲英留在家裡的床上睡覺。
由於之前尿尿浸溼了床鋪,媽媽把燒著炭火的烘爐放在床上,烘烤被尿溼的被褥。
沒過多久,烘爐裡的火星引燃了烤焦的被褥,瞬時間便燃起了大火。附近幹活的鄰居看到他家房屋冒著濃煙,趕忙過去砸爛門鎖,破門而入,從熊熊大火中救出了孩子。
父母趕回家,看到女兒嚴重燒傷,奄奄一息,母親差點哭暈過去。
孩子的狀況非常不好,聞訊趕來的人們都覺得孩子沒救了,幫著他們準備後事,土坑挖好後,只等孩子嚥氣。
傷心欲絕的媽媽抱著孩子,不準人們把孩子弄走,在媽媽的堅持下,孩子出乎意料地挺了過來。
陳仲英傷勢非常嚴重,雙手的十根手指被燒掉,臉部及身上多處燒傷,幾個月過後,傷口才慢慢癒合。
不知這孩子上輩子做錯了什麼,命運再一次作弄了她。
在她8歲的時候,右眼經常疼痛,由於當年家庭貧窮,又居住在偏遠的山溝,求醫問藥極不方便。一般的頭痛腦熱,大多得不到重視,父母認為挺過幾天,自然就好了。
過了一段時間,陳仲英的眼痛不但沒好,而且視力減弱。父母這才將她送醫治療。可惜錯過了治療時間,導致左眼完全失明。
幾十年年後,右眼又犯了同樣的疾病,導致視力嚴重衰退,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她又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沒有治癒的可能。現在,左眼全盲,右眼也只有一點微弱的視力。
1995年,經人介紹,19歲的陳仲英嫁給了鄰村32歲的張宏平。張宏平比陳仲英大13歲,身高只有1米5左右,且家庭十分貧窮。
陳仲英作為一個重度殘疾姑娘,自然沒有挑剔的本錢,抱著只要有人娶,她就願意嫁的思想,來到了張家。
結婚後,夫妻養育了兩個女兒,如今大女兒已經24歲,已經成家並有了外孫,小女兒19歲,中學畢業後在成都打工。
丈夫矮小體弱,行動笨拙、智力愚鈍。在外幹不了重活,屋內也做不好家務,陳仲英就當起了這個家,成了家裡的頂樑柱。別看她兩手殘疾,視力不好,但做起事來,跟正常人沒有兩樣。
在農村,自然是以耕田種地為主,在陳仲英的安排下,她家種植了水稻,紅苕、洋芋、玉米和各種蔬菜。自種的糧食完全滿足全家人食用,吃不完的糧食就拿來養豬和養雞。
農閒時節,陳仲英就和丈夫上山砍柴,用於煮飯和取暖。
幾年前,當地實施扶貧搬遷,陳仲英家從深山溝裡搬出來,住進了嶄新的移民安置房。因為病殘的原因,政府給他們夫妻落實了低保政策,每月有1千多元的生活補貼。加上經常參加蠶桑基地的勞動,每天可領到幾十元的工資。
原本貧窮的家庭,從此有了保障,生活不但無憂,而且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