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到姥姥了。她說她很好,讓我一定要勇敢,好好治病陪在你的身邊。”說完,9歲的於佳明開始小聲啜泣,而一旁的母親趙雨趕緊把頭轉到一邊,不敢在兒子面前掉淚。
自2019年6月佳明到北京治療以來,母子倆再也沒有回過新疆老家,12月中旬,正要準備接受最後一次手術的佳明突發顱內出血,經過醫生2天一夜的搶救才轉危為安。“姥姥去世一年了,如果我不生病,姥姥是不是就不會走了?”剛說了幾句,佳明就被媽媽打斷,孩子擦了擦眼淚繼續道,“媽媽,等我好了就回家吧,我想給姥姥磕個頭。”
佳明一家來自新疆烏魯木齊,2010年,年輕幹練的趙雨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佳明爸爸,雖然對方工作一般,但是為人老實對老人也很孝順,不久後兩人便成了婚。
次年,趙雨生下佳明不久就又迴歸工作,養家的重要責任便落在趙雨的身上。“他性格太內向,但是當時覺得他人不壞,夫妻倆誰掙錢不是掙錢,只要日子過得下去就行。”趙雨說。2018年6月,經過多年的努力,趙雨做到超市經理的職務,薪資也有了進一步的提升。因為忙於工作,佳明從小由姥姥照顧著。本以為一切按部就班,誰知2018年8月,剛讀一年級的佳明腹痛難忍,高燒不退,趙雨和丈夫趕緊帶著孩子去了醫院。
“我一直認為白血病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病,以前聽都沒聽過母細胞瘤這種病,竟然比白血病還厲害,醫生說是兒童腫瘤之王”趙雨說。CT片子清晰的顯示,佳明的右肝有一個長達14公分的異物,後又透過一系列檢查,結果也隨之而來——肝母細胞瘤。
因為瘤體太大,醫生不敢貿然採取措施,只好先透過介入手術阻斷腫瘤周圍的血管,等待最佳手術時機。化療初期,佳明因為身體難受一直不配合,只有姥姥在身邊時才能安靜下來。“明明和我媽的感情太好了。媽在,家就在,我媽媽給了我們很多支援。”趙雨哭著說。
2019年6月,佳明的病情得到控制,醫生建議儘快進行瘤體切除手術。在病友的介紹下,趙雨和丈夫帶兒子去了北京同仁醫院。在佳明出發北京前,姥姥送來了一套拼接玩具,她想用這份“大禮”給外孫加油打氣。
然而,這卻成了祖孫二人的最後一面,佳明的姥姥早些年患有宮頸癌,透過手術切除後身體已經得到恢復,但就在2018年10月,佳明治療初期,老人身上的癌細胞轉移到了直腸,為了能讓外孫安心治療,佳明姥姥一直瞞著家人,決定把“生”的希望留給她最愛的外孫。
佳明媽媽趙雨是老人唯一的女兒,2019年7月12日,佳明姥姥在當地醫院去世,走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後來醫生告訴趙雨,老人到最後只能靠止疼藥艱難度日,並苦苦央求醫院不要把事情告訴子女。聽到母親去世的訊息,趙雨衝出病房發了瘋似的大哭。
父親去世得早,母親一個人把自己拉扯大,到最後竟是孤獨地走了。一邊是生養自己的母親,一邊是剛做完大手術的兒子。她決定瞞住佳明,讓佳明爸爸連夜趕回烏魯木齊老家。
老人的臥室留下了一封遺書,除了交待後事,只有一句話是留給佳明的:“加油我的喜崽,姥姥走了,為了我你要活下去。”
母親的離世讓趙雨沉浸在無盡的哀傷中,誰知就在佳明手術後的第13天,腫瘤“死灰復燃”。趙雨趕緊給丈夫打電話讓借錢,可是對方卻說沒錢,讓孩子聽天由命吧。趙雨失望透頂大罵丈夫,不管丈夫怎樣,她都不會放棄自己的親骨肉。
“孩子生病之後他一分錢沒出,來北京之前孩子爺爺奶奶就讓我們放棄,趁著年輕再生一個,他爸爸只聽老人的,後來是我大發脾氣才和我一起來的北京。”趙雨說。佳明又開始上化療,趙雨的同事們發起捐款,第二次手術費用才有了著落。
“媽媽,姥姥說我手術完就來看我,為什麼還沒來呢?”聽著兒子的話,趙雨只能編理由來搪塞兒子。“媽媽,我把玩具拼好了,你拍一張給姥姥看。”半個月後,趙雨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把事情告訴了佳明,母子倆在醫院哭成了淚人。
“姥姥走了,為什麼爸爸也不來了?爸爸呢?”面對兒子的追問,趙雨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
緊接著,佳明又接受了兩次大手術,整個右肝和膽囊都被切除,左肝僅剩下二分之一的大小。但好在腫瘤被控制住了,接下來佳明還有很長一段化療道路要走。
“孩子爸爸從那之後就‘消失’了,有一次我們吵了起來,他在電話那頭很冷漠的說‘離婚吧,誰愛管誰管,我要不起這個累贅’。這一年多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自己跑,病友問我孩子爸爸呢,怕被笑話我就說回家打工了,掙點醫藥費。心裡的苦一直憋著,晚上偷偷哭。”趙雨說。
“媽媽已經沒有媽媽了,不能再沒有你!”一向堅強的趙雨在兒子面前哭的像個孩子。“東拼西湊的過日子,真是再借不出了,30多萬的債讓我滿滿的壓力,孩子好了之後我一定一分不少地還,但後面的治療費該怎麼辦哪?”聽到媽媽的話,佳明緊緊地拉著媽媽的手說:“媽,為了你和姥姥,我會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