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冬天的早晨依舊是寒冷的,空氣潮溼、冷風刺骨,但是太陽出來後,許多市民紛紛出來曬太陽。小城石靈園廣場上,市民在太陽下跳舞;幸福路向南延伸,三五成群的老人在路旁樹下散著步。
都說人老了,過去的忘不了,現在的記不住,坐著打瞌睡,躺下睡不著。提早半小時,趕到電視臺上班,我才想起來,單位已更名,大門牌上赫然醒目寫著響水縣融媒體中心。日子過得太快,先是廣播站、廣播電視局,後是文化廣播電視局、廣播電視臺,再到今天的融媒體中心。三十多年來,變化的是單位的名稱和我兩鬢的白髮,不變的是提早上班養成的習慣和記者永遠在路上的那顆初心。
在辦公室坐下,有朋友打來電話,說有人要來請我幫忙,她女兒大四了,想到融媒體中心實習。我一時詫然,並不認識她們。對方卻說,你認識的,10多年前她丈夫不幸車禍去世後,你幫助過她們的。
我恍然有了印象,似乎有這件事。急忙開啟電腦,在我的QQ郵箱空間裡,找到了2010年8月寫的一篇題為《一個鮮活生命的逝去》的日誌,一段現在讀起來還讓人流淚的文字……
“這幾天,心情很是沉重,一個熟人遭遇了車禍,車毀人亡。
他是一個單位的駕駛員,平時因工作的關係,我常與他打交道,採訪,被安排採訪,我和同事常坐他的車子。他個子不高,笑起來很好看,待人厚道,遇到雨天,儘量將車開到門樓下,不讓人和攝像裝置淋雨。我們在一起時常說些笑話,嘮嘮家常。
上週六是個黑色的星期六,他的岳母去世,在那裡忙了兩天,據說是用私家車送親屬回去途中,疲勞過度,撞樹車毀人亡。一個才35歲的年輕生命啊,就這樣的去了,來不及看一眼自己親愛的妻子,來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女兒和剛出世幾個月的兒子,也來不及料理完岳母的後事,他就這樣地走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地逝去了。我躲在沒人的地方默默地流淚,為生命的如此脆弱而流淚。
一個社會大家庭裡,女人因傷心而流淚,男人因悲傷而振奮。逝者已去,生者悲悽。世間的人應該做些什麼?
這幾天,悲痛之後很鬱悶,去電話給當地紅十字會的負責人,我婆婆媽媽地細說了他的不幸,一個沒有工作女人和兩個年幼孩子的困境,她們很認真地聽完,答應要來給一些幫助;我像祥林嫂一樣找到縣慈善會,又細說了他的不幸,慈善會也很慈善,說要考慮資助,還說可以幫孤兒寡母三人辦低保的;回來不久,又傳來逝者單位也在盡力為他們做著善事,直到這時,我的一顆傷感的心才平靜了些。
我只是坐過他車的一個普通人,我不知道他家住哪裡?也不認識他的家人,我只能做到這些了。大家雖是工薪階層,但彼此的愛心定能雪中送炭,讓社會大家庭充滿陽光。
寫完這些文字時,正好接到通知,要開學了,縣慈善會明天要為貧困孩子募捐學費、生活費,我要扛起攝像機去現場採訪。相信明天定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這已經是10多年前的事了,看完日誌,我感到似乎要做些什麼。門衛打來電話,說有人要上樓找我,我沒聽門衛說完,就說:“快請她們上來。”
來人果然是她們母女倆,我熱情地給她們讓座,瞭解她們的近況。母親四十多歲,額頭上過早地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她告訴我,丈夫單位給她安排了臨時工,她和兩個孩子都有低保,生活還好,大女兒今年大四了,兒子也上小學五年級了。她說,這次來就是要當面感謝我當年對她家的幫助,她是從單位同事那裡聽說的。另外就是想讓女兒在單位實習。
送母女倆出門,陽光比早上更加溫暖,大地平生了幾許暖意,我似乎也更加懂得,冬日裡那一抹陽光的可貴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