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農曆九月初三,2020年12月21日,這兩個日子,林澤(化名)這輩子也忘不了。
林澤(化名)記得很清楚,弟弟林鎮(化名)是2004年農曆九月初三失去聯絡的,至此,16年的時間,他從未再見過弟弟。2020年12月21日,林澤接到一個電話,“你弟弟是叫林鎮吧,他找著了。”電話那頭傳來的訊息,讓林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麼,是真的嗎?是我的弟弟林鎮嗎?”林澤不敢相信,這個多年未有音訊、多次尋找未果的弟弟,終於有了訊息。
外出打工受挫從小長在福建山村裡的林鎮,每天鋤草、耕地、幹農活,身體打小就健壯,唯一的缺陷就是腦子反應遲鈍,無法做些較為複雜且精細的事,因此也就沒有讀書、上學。
2004年,村裡的青壯年流行外出打工,繁華喧囂的大都市,在他們眼裡是一個掙錢的好去處。
這年,林鎮33歲,正值壯年,家中有一兒一女,除了經濟上不太富裕外,生活也算美好、圓滿。但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即使是腦袋不太好使的林鎮,也逐漸明白了錢的重要性。有錢才能讓娃娃上學,有錢才能讓家裡的妻兒老小過上較為舒適的日子。
國慶假期過後,林鎮和親戚收拾好了行李,準備一起踏上通往廣東珠海的列車,去大城市好好闖蕩一番。臨行前,妻子曾囑咐他安頓好後給家裡打個電話,果然沒過幾天,妻子就接到了林鎮從珠海打來的公共電話,電話中林鎮沒有提及自己的工作是否落實,反而說買了回家的車票,明天上午就要到家。
聽到這,林鎮的妻子明白,沒怎麼出過遠門的林鎮,一定是不能適應大城市的生活,自己這個老實巴交、木訥遲鈍的丈夫,肯定在外面受了委屈,碰了壁。
未能如期歸家第二天上午,妻子一早在家做好飯,等著林鎮回來。太陽從東邊升起,又到西邊落下,林鎮卻未按電話裡所說的如期歸家,隨著天越來越黑,妻子感到事情不妙。她懷揣著不安,來到林鎮的大哥家,向他告訴了這個情況,希望他能出去幫忙找一找,因為家裡還有兩個孩子沒人照看,她實在是走不開。
聽到弟弟遲遲未歸家的訊息,林澤二話沒說便立馬出門去尋,他跑到村口張望未見人影,沿著公路走了幾公里,也未見駛來的汽車以及任何路人。林澤跨過土溝,向道路兩旁的田地裡轉了轉,仍是一無所獲。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遠處的村落傳來狗吠、貓叫聲,林澤帶著滿心的不安疾步回家。
“明天一早,我坐車去珠海尋一尋。”林澤先是去了弟媳家告知了情況,然後回到自己家,準備明天上路的行李。這一夜,林澤沒有睡好,迷迷糊糊的睡夢中,他彷彿看到了弟弟第二天一早拿著行李出現在了村頭。
買錯車票林澤來到珠海,經過一通打探後,得知弟弟一直住在一家賓館裡。他前往弟弟所住的地方,詢問了賓館前臺的阿姨,阿姨告訴他,“他那天5點鐘就出去啦,走得可早了。”按阿姨的說法,弟弟一早離去,應該是趕往車站準備乘車回家。得知這一線索,林澤來到了珠海車站,說明情況後,車站人員查詢了林鎮的相關車票資訊,資訊顯示,林鎮所買車票的目的地並不是福建的家鄉。
“他應該是坐錯車了。”車站工作人員給出的這一結論,林澤對此表示贊同。“他比普通人反應遲鈍,坐錯車去到一個不認識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至於弟弟到底上沒上車,這點誰也不能確定。不管怎樣,有任何能夠找到弟弟的可能,林澤都不會放棄。隨即他買了一張和弟弟一樣的車票,去往那個陌生的城市,找尋隻身一人在外的弟弟。
珠海很大,僅憑林澤一人的力量找弟弟,就像是大海撈針,林澤尋找了幾天,沒有半點弟弟的訊息。無奈之下,林澤在廣東報警後趕回了家鄉,因為家裡還有老母親需要他去照顧,老母親在得知了小兒子失聯的訊息後已經哭壞了雙眼。
自此,林澤和家人先後多次往返於廣東和福建尋找弟弟,他們沒有放棄過,也不會放棄。
就這樣,時間飛逝,一年又一年,林鎮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沒有一點訊息。
“迷路”人找到歸途2008年10月9日,廣東惠州市救助站收助了一位中年男子,該男子說話帶有濃重的口音,反應較為遲鈍,對於救助站工作人員的詢問,他完全聽不懂,表現得一臉茫然。工作人員以為他具有精神障礙,因此不再過多詢問,將他安置在了救助站裡。
這個衣著破爛、滿臉髒漬的男子正是失聯了4年的林鎮。林鎮只懂得家鄉方言,且不會說普通話,大家與他溝通十分費勁,所以每天下午一個人坐在太陽下曬太陽,就是他的全部娛樂活動了。就這樣,在外流浪了4年的林鎮,也算是有了一個“安居之所”。
他讓我們重燃希望林澤放下電話,立馬跑去告訴母親和弟媳這個訊息。當天中午,林澤的兒子就開著車,拉著林澤和奶奶,以及林鎮的妻子,趕往了惠州。
見到林鎮後,母親立馬認出了自己的小兒子,她一遍遍喊著林鎮的乳名,眼裡滿是淚水。林鎮看著面前的家人,眼神呆滯無神,多年未見,他早已忘卻了親人的模樣。但林澤和家人十分篤定,這就是他們苦苦尋找多年,16年未見面的親人——林鎮。
為了讓林鎮放下戒心並且識出眼前的家人,林澤用家鄉話問了很多問題都沒能得到回覆。“你大哥叫什麼名字?”聽到這句話,林鎮脫口而出,“林澤”。是的,眼前的這個弟弟,還記得小時候疼愛他,經常帶他玩耍的哥哥的名字。
林鎮被接回家後,引起了全村的轟動,村民都跑來看這位“死而復生”的人,在村民心裡,甚至在林澤心裡,他們都曾一度以為林鎮不在人世。
“弟弟回來後,不少外村人都來問我,問我怎樣找到的弟弟。”林澤說,弟弟林鎮歷經16年回到家鄉,給很多擁有相同經歷的家庭帶來了信心。一位同樣家人失聯多年的村民眼裡含光地說到,“他讓我們重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