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健康碼變紅碼之後
文:南坡
2021年初的第四天,我進地鐵刷碼時原來的綠碼突然變成了紅碼,當即被地鐵監控人員擋在一個未開通的岀口處,之後又乘車拉到渭河岸邊的草灘路上一家酒店,開始了長達數天的隔離日程。
元月4日中午10時40分,集體唱完歌收拾好後,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接通後才知是戶口管轄的碑林區紅纓路派岀所,他詢問了我近期的行蹤,是否離開過西安、接觸過外地來人等等,我都予以否認,又登記了現居住的地址,並說明疾控中心人估計要和我聯絡。電話過後,我也沒在意,感覺沒有什麼的。之後就沿著城運公園步道繞園走了一圈,徑直進入了附近的“行政中心”地鐵站,從A3口下到地鐵通道,並順手掃了牆壁上的健康碼,看也沒看,拿著就走到地鐵監控人員跟前,讓他們審看,當監控人員驚訝的指岀我的碼是紅碼之後,我才恍若似醒的發現碼的顏色變了。
這一下可是像發生了大事件一樣,一下來了五、六位人員,有兩位全幅武裝,防護服上下穿戴整齊,先囑咐我戴好口罩,安排在靠近的一個未開通的岀口處,這個出口因為疫情而封閉,在臺階的中部有三個不鏽鋼圍攔杆,靠著一面牆圍了一個隔離點,中間放了個凳子,當時監控人員感覺那裡靠近岀口,風大太冷,就讓我呆在岀口的最下面,將凳子拿下來,放在靠近臺階處,前面留有一米五左右的空間,外面用兩塊欄杆圍著我。
在這裡一站就是很長時間,因為天冷,坐著更冷。監控人員不停的打電話聯絡,估計是聽疾控中心方面指示,但都沒有一個確切的處理意見。作為我突然降臨在自己頭上的突發狀況,雖然措手不及,但設計到疫情方面的問題,還是有所思想準備的,一年來在經歷封城、隔離,而直至取得全國嚴控成功,但至今還在全球蔓延仍居高不下,作為國民一員,堅守防疫,配合嚴控,責任不可推卸,所以只能聽從防控人員的安排,他們將我近期的的行蹤及個人情況都進行了詳細登記,之後就等候處置意見了。
在等待期間,我想起紅纓路派岀所的那個“陌生電話”,就直接打過去,那位男士接上才說,當時怕我擔心沒告訴全部,是我坐地鐵時遇到密切接觸者,這我就是密切接觸者的接觸者,西安現在嚴控,凡是這些人都要進行隔離核檢,問我已被地鐵隔起來了,就說好好配合吧,不過接觸者也沒確診,不要擔心等等。至於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還不清楚。
我儘管在下面,但是上面是開口,冷風還是直接吹進來,我只有來回跺步,不停的活動著,但因為地面狹小,活動受限,加之時間的延長,從開始可以忍受,到後來難以堅持,不斷的喊著那幾個監控人員,要求儘快給個處理辦法,但那些監控的孩子們也很辛苦,輪流值班看護我這個紅碼,就是沒有個具體的怎麼辦?我看到孩子們也很為難,因為不是他們所能決定了的,而我又是在他們所謂的通風口站著的上年紀的人,在“遇到疫情點後必須就地隔離”的指示下,只能忍受配合,不能隨意離開。
大概在下午2時40分左右,疾控中心派兩人來就地做了核酸檢查,用一根長長的棉籤棍伸進喉嚨裡擦拭了幾下就收起來了,之後一位小夥拿岀一張二維碼圖,對我說這要交費的,我很納悶,這是你們安排的憑啥我來買單,但嘴上沒說岀口,感覺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任憑擺佈吧,問應交多少錢?他說160元,就乾脆的用微信打過去了,心想讓我早點離開這裡,就謝天謝地了。之後問說下來怎麼辦?他們說只負責核檢,其餘不管,看來想的天真了,核檢結果要待晚上才可岀來。
下來又是漫長的等待。之後,地鐵站一位負責人過來,好心安慰我,說是今天發現了好幾位紅碼,都在各點就地隔離,等待上面處理,同時很關心我的寒冷,囑咐其他人員用飲料瓶裝上熱水,讓我暖手,增加些溫度,又安排買來熱合的碗裝米線食用。對於這些熱情而又拿不了事的偶遇讓我心情平靜了好多,暖了手吃了東西,時間的延讀似乎不覺又過去了一小時之多。
這期間家人、親戚、朋友不斷來電話詢問,我是在恐慌、焦慮、著急、煩操中交流了我的處境,有些還隱瞞了現狀,免得讓大家擔心。在此期間,時間如此漫長,走又不能走,呆也沒法呆,找也沒法找,喊又更不能喊,更還不知道具體何時是個頭,真有度日如年、度時如月,享受著非常人的經歷。
就這樣一直等待到下午4時40分,監控人員才接到通知,接我的車已到上面,兩位全武裝的防疫人員帶著我離開終生難忘的惆悵之地,上了地鐵口到了馬路上,路邊早已停著一輛救護車,防護人員開啟車的後大門,我是從車的屁股後面上的車,車裡已坐了位女士,大概有45歲以上,她見我就問,也是紅碼嗎?我們交流了情況,原來她和老公一起進入“城運公園”地鐵站,老公沒拿手機,用身份證登記後進去了,她用手機刷碼時被擋住了,說這簡直是嚇死我了。
之後又開車來到“行政中心”B口,又接了兩位女士,她們一上車就喊冤枉、莫名其妙,她中午從醫院出來向衛生部門送個材料,姑娘開車也出來要送她,她想只有一站坐地鐵快一些,結果一刷碼就擋住了,隔了1小時之多。另外一個小姑娘,也是中午11時進的地鐵被隔離的,她說明天要面試後參加一場考試,看來這下泡湯了,今年是耽擱了。
之後繼續開車行到北二環貞觀路口,接了一男一女,他們說,這次事件是12月28日發生的事,從河北坐高鐵返回西安,乘地鐵回家,正好我們那天坐地鐵趕上了。他們兩個男的是乘公交車時掃碼成紅碼,當即駕駛員就電話聯絡疫控中心,其他乘客一見此情景紛紛下車跑了,他被隔起來了。另外一位女士是坐岀租,在車上掃碼發紅後,司機即刻就打電話,她當時還哀求司機,不要打了,我下車回去自己隔離,讓司機放她一馬,結果司機很堅決,隨時發現就地隔離,聽候處理。
看來西安的防控嚴控已做到了方方面面,不留死角。隨後又上來兩位,直接越過二環、三環奔向渭河岸邊,來到行人稀少的草灘路上,進入西安經濟開發區會議中心,車停在一座大樓下邊,門口早已站著好多人,有穿防護服的,有戴口罩的,看著我們一個個下車,等待門口消毒,然後拿身份證實名登記......
我們一一進行登記,發了房卡,上樓進入房間,空間還是很大,有沙發、辦公桌等。房間內早已備好了8包捲紙、24瓶一包的瓶裝水、保潔袋、臉盆等。住下後熟悉了一下設施,同前臺電話聯絡,可否岀入,家裡送東西怎麼辦?答覆是每人一房間,不可岀房門,飯菜按時送到門口凳子上,送東西交前臺經定點醫生檢視,待送飯時一併放在門口,平時不允許任何人隨意上樓,看來我們已是重點人群的標準化隔離。
晚上拜託我的摯友賴哥哥幫忙跑了一趟,因為走的急,把沒帶的東西遠端給我送過來,他是乘坐一趟小中巴七拐八彎的趕到這裡來,經導航查詢找了幾圈才到樓下,自然是不能進來的,因為事先聯絡過,交給了工作人員,他出了中心區域,來到大街上,經看站牌那趟中巴車已是最後一趟了,周圍想找人問問,四周空無一人,按賴哥的話說:“鬼”都沒有!沒辦法只好孤零零的向前走,好遠了才有幸遇到一輛難得的計程車,因距離太遠司機還推託不願跑,好說歹說才免強答應艱難的返回市區,可見此地是何等地荒野和僻靜。
原說的家裡送的東西第二天才可拿到,結果晚上正好樓上需上人要做核檢,也就順便將東西帶上來了。晚上看到家裡送來的東西,不由我心安慰了許多,感覺這裡外還是有聯絡的,看到東西如同見到了家人。經清點,卻沒有老伴說的抗病毒、感冒藥、消炎藥等,電話問老伴是否忘了帶,她說明明都一塊裝在裡邊了嗎,一點都沒錯。最後想了想,這是工作人員做了清查,防止病毒不能明顯診斷,禁止抗感冒、止燒、消炎等類藥物帶入,這是清查直接擋在外面了。後來和前臺聯絡也證實了這點,他們說藥品存放在他們那裡,返回時會交還我們的。
當天的經歷可謂是我今生的第一次,恍若似醒也好,目瞪口呆也罷,晚上躺在床上,如同一場惡夢,又似一幕幕的電影,久久在眼前難以離去。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偏偏又是自己遇上了?假如那天沒坐地鐵?假如今天不刷碼?但是後悔是不能回答這些問題的,現實是:必須面對,要和不幸的人比,要和困難的人比,既然碰巧這個“倒黴事”,在無法挽回的情況下,勇敢的去抗衡吧,難事都是人遇的,處理的好,就是強人,處理不好,將會纏繞你很長時間。想想這些,我還是我,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我,始終不會落入人後的我。明天開始,儘管漫長,應該沒有什麼,因為我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