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過滷煮帶來的竄稀的酣暢,只算是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北京打卡遊客。拍著胸脯說自己受得了豆汁,也只觸到了一半的老北京G點。
只有把芝麻醬當飯吃,你才算得上真正的北京人兒。
簋街上的遊客遮蔽掉眼前的爆款小龍蝦,循著隱隱的氣味拐進雍和宮大街,便能找到北京人對芝麻醬最堅固的執念——京城最後的國營糧店:同日升。
“吃涮肉沾油碟的都該被逐出五環。”
每天早上雍和宮附近都像限量AJ的發售現場,在排隊燒香拜佛的大軍不遠處,還有另一支隊伍正對同日升糧店虎視眈眈。
這兩隊人馬雖然信仰不同,但都有同樣一顆虔誠的心。雍和宮或許只有節假日才人滿為患,但同日升日日如此,即使工作日也擠得像大型交友現場。
而他們,只是為了買幾瓶沒貼標籤的散裝麻醬。
門口蹲滿了抽菸的錫紙燙,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姑娘也絡繹不絕,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這是dada又開了新店。
你看到夾在柴米油鹽和五穀雜糧中間的年輕人,總是會納悶他們怎麼這麼會過日子。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漫漫長隊的盡頭,是今後吃火鍋自帶蘸料的終極答案。
在北京,麻醬離你很近,而好吃的麻醬離你很遠。
很多剛嘗試麻醬的人都把火鍋連鎖店的口味當成行業標準,殊不知這會讓專注手工麻醬三十年的匠人懷疑這些人的味蕾到底發沒發育完全。
只有老顧客知道同日升裡最尖的是什麼,他們一進門總是要大喊一句:給兒我兒來兒瓶兒二兒八兒!
年輕人聽不懂老逼在說什麼,只能怯懦問一嘴:啥是二八?北京大爺在一旁解釋:二八呀就是二成芝麻醬八成花生醬,並藉機插了個隊。
對於北京人而言,同日升芝麻醬就是對北京舌頭的尊重,如果聽到有人誇讚別的麻醬好吃,北京人會投來鄙視的目光:這也算是麻醬?充其量就是麻湯!
同日升從來不考慮線上售賣,所以不住在雍和宮附近的麻醬食客,想要吃到現打的麻醬簡直是荊棘載途。
每天有數不清的姑娘因為難以忍受排隊的塵囂而中途放棄打卡,真正能排隊到最後的贏家其實都是閒魚上的芝麻醬代購。
不知何時起,就連ins網紅也開始被同日升荼毒,如此接地氣兒才是最新的打卡方式,同日升的食客們深諳吃麻醬的花樣,在ins上展示如何用麻醬果腹。
這一舉措無疑將國貨再一次帶出國門,滿世界的老外看著螢幕的時候跟我們我們小時候臆想哆啦A夢的銅鑼燒一個逼樣兒。
縱然沒有那麼多喜愛純正麻醬的人,大家還是趨之若鶩,抖音使用者們不管自己的粉絲有多寥寥無幾,只要去過同日升,都得拍下打麻醬時不掛瓶的視訊,再帶上同日升的座標,以示自己是追逐復古style社交的重要參與者。
哪怕大多數南方人前二十年唯一接觸過麻醬的經歷,只是在海底撈,仍不礙他們欣賞麻醬師傅比飛面小哥更利索的手活。
打麻醬不掛瓶或許和喝紅酒不掛杯有著某種意義上的杯殊途同歸。當你打到了同日升的不掛瓶芝麻醬,就與新一代社交名媛的生活又近了一步。
席捲整個抖音的打麻醬視訊背後,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罵街聖地,不知道為什麼評論區都在吵架,但是這些臭罵芝麻醬和老北京的熱血噴子無形中用這樣的方式吸引更多人前去。
相比之下,福斯點評一片和諧,滿屏的讚不絕口讓我誤以為進入了傳說中的“誇誇群”。
牛逼哄哄的北京爺們兒在評論區放出連環彩虹屁,跟微信裡誘導消費的賣茶女一個操行。直到你被他們的真摯的分享打動,綿密的二八醬第一次被送上舌尖,才明白原來這家店是個寶藏之地。
因為各個平臺的分享、代購,同日升的老闆笑得合不攏嘴,每天看見烏泱烏泱的人來買東西,甚至被扣上“養老必逛網紅店”的桂冠。
或許只有拿著自己家的罐頭瓶,連兩塊錢瓶子錢都捨不得付的按時來打麻醬的大媽會抱怨兩句:都怪你們這些網際網路,你看這麻醬又漲價了不是?
我把芝麻醬帶回編輯部,北方人一致好評,覺得從來沒吃過這麼醇香的芝麻醬;南方人嘗過後面目猙獰:這他媽是啥?難吃!南方大軍裡只有bong油用剛挖過鼻屎的手指蘸了一滴,回味不絕,不知道到底麻醬是調味劑,還是手指。
在這座三千萬人口的都市,只有真正生活在這個城市的自由靈魂才能明白麻醬並沒有那麼簡單。
當同日升的收銀員熱情告訴我,記得回家先xie一下再吃時,我面露沉重,怎麼我吃個麻醬還得像基督教徒一樣做謝飯禱告?直到我知道這個字的意思後,才為自己的無知感到自慚形穢。
也就不難明白為什麼很多外地人起初覺得麻醬難以下嚥,因為沒澥之前的麻醬苦得根本沒法吃。
突然覺得北京人真不容易,即使買到了麻醬,還得動用臂力與智慧,一遍遍加配料、攪拌到手痠,才能打造出最後可口的那碗滑膩。這種虔誠的匠人精神,給了這碟麻醬十足的儀式感。
陳曉卿在《圓桌派》中說:北京人說東西好與壞,在食物上就分得特別清楚,比如驢打滾兒,比如豆汁兒,兒化音的都是比較糟的,但是你說芝麻醬,沒有兒化音,這表示鄭重。
打不掛瓶的麻醬,喝不掛杯的紅酒,都是我們繁華都市中必不可少的生活情趣。賣麻醬的和賣紅酒的,販賣的除了口腹之慾外,還有一點微妙的認同。
就比如,當你學會在酒桌上推杯換盞時,你就進入了上流社會;而當一個南方人能夠放下自己的美食家身段,而去用同日升拌冷盤時,他便真正懂得了北京。
編者按“網紅店”這個詞已經漸漸被人們詬病,好像等同於跟風打卡,我們從來都不會瞎湊熱鬧,除非真的認同這個地方是大勢所趨。這是個喚醒老北京人記憶的地方,也是個帶給無數外地人遐想的樂園。
聽說北京人都喜歡饅頭抹麻醬加白糖吃,按照這個方法我一口氣足足吃了大半罐。好吃是真他媽好吃,就是太頂了,已致消化不良。
別再羨慕國外的peanut butter and jelly了,大北京的同日升芝麻醬才是爺爺。下次記得帶上你吃完的罐頭瓶來買麻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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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四九城內不多的京味文化遺存,伴隨附近老街坊的生活回憶,想當年話北京,逝去的北京最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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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應該是二成花生醬,八成芝麻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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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址原來是我們衚衕的副食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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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離開芝麻醬根本活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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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瓶裝舊酒,還是放陳了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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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杯好還是不掛瓶好呀。紅酒不是掛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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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想去趙府街副食店買散裝黃醬,開車一看,衚衕口全是志願者,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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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門 六必居的五五醬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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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的四合院、副食店、糧店、小學校都被街道辦佔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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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人不知道老芝麻醬是什麼味道,純芝麻醬口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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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花生醬兩成芝麻醬這怕是假冒偽劣產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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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麻醬是糧店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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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醬寫反了吧,八成的芝麻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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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醬到底幾成芝麻?幾成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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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醬你來8成花生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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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升即原糧油管理處
比趙府街副食店便宜6塊,下回去這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