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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戰時一等功獲得者,卻多次拒絕了療養的邀請,他說“雖然生活曾經艱難,但是我從沒有後悔過,也沒有抱怨過,更沒有向外伸過手,甚至都不太願意跟人提起一等功獎章。”這就是濟南高新區的王兆強,一位戰場歸來的鋼鐵漢子,也是一位在談到父母時就淚灑當場的赤子。

爭強好勝的新兵

他是家族第一個當兵的。說起當兵的緣由,他給出了這樣的回答,“上學的時候,教室裡都是黃繼光、楊根思等英模人物,耳濡目染,就想和英模們一樣,去當兵,去報效國家。”所以17歲時,他帶著堅定的意志選擇參軍。他難以忘記當時參軍的情景,“父親騎著自行車將我送到孫村公社,在大院集合時,很多人都哭了,分別的瞬間就有了想家的感覺。”說起這段經歷時,王兆強眼圈立馬就紅了,他的思緒已經回到了當年分別的情景。

就這樣在1983年10月,他成為了某炮兵團的一員。這支部隊有顯赫的戰功,解放濟南時,該團是第一個突破城牆衝進市區的,被授予“濟南第一團”。在這個光榮的集體中,他不甘人後,通過加減數字的考核,順利成為了一名計算兵。“我當時非常爭強好勝,考核低於全團前三名都無法接受,晚上練到11點,週末也不捨得時間去玩。炮兵需要大量的計算,一次就帶五六支鉛筆,斷了接著換。”沒有白白流的汗水,就這樣在當兵第二年,他成為了班長,並且光榮入黨。不但業務上要力爭上游,在日常的生活中,苦活累活搶著幹,挖大糞種莊稼他總是衝在前邊。

帶頭寫請戰書的骨幹

入伍期間,村裡曾經相邀回村當村支書,但是喜愛部隊的他還是謝絕了鄉親們的好意,因此也就有了參戰的經歷。那是1986年9月,當時要赴雲南參加對越防禦作戰的消息傳到部隊後,部隊提出有特殊情況的可以退伍,比如家裡老人生病的情況等等,“我們一塊當兵人中有兩人選擇退伍,我作為黨員骨幹,不帶好頭能行嗎?我寫下了請戰書,強烈要求參戰,我覺著當兵不打仗,在一定意義上不是真正的軍人。”

雖然意志堅強,但畢竟也是才20歲的人,在出徵前部隊安排他們和家人見面。“坐火車走的時候,家屬哭成一片,那真是生離死別呀,可是國家需要,我們義不容辭。”雖然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參戰,自己也緊張,可是在火車上,他給1986年的新兵鼓勁,“你看著我就行,只要我活著,就會把你帶回來。”

時間很快來到了1987年3月25日,作為首批接防人員上一線最前沿偏馬指揮所。王兆強看到作戰工事狹窄潮溼,蚊蟲特別多,厲害的時候皮膚一撓就出膿,“吃飯難,吃水難,睡覺難,當時不少人都患有嚴重皮膚病,可這就是戰爭,根本顧不上個人的事情。”看到呼嘯而來的炮彈不時在指揮所周邊爆炸,他也曾緊張過,看到受傷的、犧牲的戰友被擔架抬下的時候,他眼裡也曾流過悲傷的淚水。他們部隊進入戰時狀態,“我營為152榴彈炮,炮兵講究快準狠,計算兵是炮兵的大腦,計算的速度和精度,直接影響射擊的速度和精度。為抓住戰場稍縱即逝的目標,提高戰時快速反應能力,對本營負責的射擊區域和縱深目標進行區域劃分和目標定位編號,獨自完成全營火炮從A1至A4021四千多個射擊諸元的準備。”

不但如此,王兆強還根據老山地區氣壓、氣溫的變化規律,總結出一套氣象修正快速使用的簡易方法,縮短了計算時間,對計算兵來說是一項發明創新,受到上級領導的充分肯定和嘉獎。“我在戰場最前沿堅守偏馬指揮所整整13個月,保障全營火炮大小181次炮擊,從而使我營取得了摧毀敵火炮12門,斃敵92人,傷敵18人,摧毀敵工事38個,敵彈藥庫1個等重大戰績。與此同時,在指揮排長缺編的情況下,我履行代理排長職責,行使指揮任務,單獨指揮炮擊8次,每次都有戰果。”

一戰成名的英雄

1987年10月16日,王兆強所在榴彈炮營的營長到團部開會,越軍對其陣地進行猛烈炮擊,規模之大前所未有,硝煙瀰漫,彈片橫飛。“當時最近的炮彈離著30米爆炸,到處是呼呼的炮彈飛來的聲音,真是感覺頭皮發麻,瘮得慌。同時,這也是消滅敵人炮兵的最佳時機,他們開炮就暴露了自己的炮位。”關鍵時刻,王兆強臨危不亂,讓人員快速就位,捕捉敵人火炮陣地位置,調動全營三個連火力對越軍縱深4個目標進行壓制,火光沖天,炮聲隆隆,耗時2小時,消耗彈藥774發。

戰鬥結束,王兆強也不知道戰果,但是他們明白敵人很快就會統計損失。最後經過確認,王兆強所在的榴彈炮營取得了全殲敵迫擊炮連1個,敵人工事5個,斃敵營長1名的重大戰果,開創了一名代理排長指揮全營射擊的先例。也因此,該營五連被中央軍委授予神炮連的榮譽稱號,王兆強也被集團軍授予一等功。

之後的日子裡,也時不時就迎來炮擊,為了防止敵人夜晚偷襲,他們就佈下地雷,掛好手榴彈,“可就是這樣嚴密防衛,敵人居然也能摸到陣地。有一次越軍從山溝摸上來,我們扔了三箱手榴彈敵人才撤退。為了安全,當時每天都要換口令,口令不對就直接開槍。所以,我們晚上就以站崗為主,都不睡覺,白天的時候輪流睡覺。”

兩次感染瘧疾的硬漢

為了防止感染,其實參戰前,參戰人員都吃了很多的預防藥品。但是嚴酷的戰場環境,還是讓一些人感染了瘧疾。王兆強在前線曾經兩次患瘧疾,因治療不及時,燒成心肌炎,但仍帶病嚴守陣地。“第一天下午兩點發燒,一發燒一兩個小時,好了之後,第二天同一時間又發燒,醫院離著30多里地,只能忍著,後來燒得不行了,到了40多度,渾身都沒有勁了。”

一人參戰,全家光榮,也可以說一人參戰,全家擔驚,為這老爹老媽多少青絲變白髮。在部隊,他收到的家人的來信,更多的就是“好好的,注意安全”,他知道自己的家人都在牽掛自己。

他清晰地記著,從前線回來到營房後,他連慶功會都不想參加就想回家。“忍了幾天,開完慶功會直接就飛奔到家了,到家後一句話都沒有說,抱在一起,一家人都哭了。”說到這裡,王兆強又止不住地流淚,他還記得爹孃的第一句話,“好歹回來了”。

在生死未知的戰場上,王兆強也想家,也想老爹老媽。參戰的13個月是漫長的,可以說度日如年,但他從沒有退卻,“我可以自豪的說,在戰場上我也是好樣的,我沒有給家鄉人民丟臉。但戰場也是傷心的地方,戰場情景不堪回首,想起犧牲的戰友痛心疾首。”幸運的是,王兆強沒有受傷,“那些受傷的,犧牲的戰友才是真正的英雄!”

戰爭也給他留下了後遺症,“睡覺很不好,總是高度緊張,不能進入深度睡眠。有一次附近炸山,正睡著覺我一下就蹦起來了,還以為在打仗呢。”退伍後瘧疾復發,當時鎮防疫中心高度重視,不讓我出門,防止傳播,因為在北方此病絕跡,吃防疫藥三年。”

艱難也不伸手的赤子

1989年7月,王兆強安置在濟南化肥廠,從事保衛工作。當時企業已經每況愈下,企業內部改制國家獎勵的一級工資沒有了。

後來王兆強幹過搬運工,幹過垃圾清運工。“我愧對妻子和孩子,但我從沒後悔過、從沒抱怨過、從沒向外界伸手過。我覺著把老山精神默默體現在平時的生活工作中,就是對為國捐軀的戰友們的最好報答!”

每當看到播放戰爭題材的節目,尤其是《跨過鴨綠江》,王兆強每次都淚流滿面,“我沒有什麼可炫耀和顯擺的,我就是千萬參戰人員裡普通一兵而已。戰場的勝利是所有參戰人員浴血殺敵,把國家利益置於生命之上,鑄就軍人榮光,所有參戰人員都是英雄!我從不為榮立一等功而榮耀,只為能活著回來而慶幸。我的人生充滿坎坷與困苦,但人生因有夢想而充滿陽光。”

當下,國家對於退役軍人的政策越來越好,逢年過節上門慰問,濟南市退役軍人事務局聯合其它部門給辦理了泉城擁軍交通卡,坐車、逛公園免費,“有政府的關愛,當兵不虧。”按照規定,王兆強也可以去參加療養,但是他每次都拒絕,“我在私企,還需要請假,索性就給國家省點費用。”

正如王兆強所說,“戰場是一種磨鍊是一種煎熬,也能使自己的內心更加強大,對生活的溝溝坎坎坦然面對。戰場讓我感悟人生,只要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得失名利都是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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