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圖 | 肖洪莉
長島，曾經七次榮獲“全國雙擁先進縣”的殊榮，一代一代長島人傳承著擁軍的光榮傳統，讓紅色經典閃耀光芒。我有幸地成為擁軍隊伍中的一員，一路走來，記錄下擁軍路上的精彩故事。
四年前，在一次全縣總結大會上，作為“先進個人”的兵媽媽賈平，作了典型發言，她講了自己成立兵媽媽志願服務隊擁軍的故事，大義大愛的善舉讓我深受感動，淚溼眼眶，當時就萌生了加入其中的念頭。第二年的三月份，一個偶然的機會被“借”進這支隊伍來了，因此結緣就追隨著賈姐走上擁軍的光榮之路。
記得第一次進軍營，2019年四月份，那一張張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臉龐，一起朝賈媽媽撲來，“媽媽、媽媽”喊個不停，這陣勢讓我驚愕了，賈媽媽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叫著他們的名字，你瘦了，他胖了，你咋娶媳婦不告訴我？你抱大兒子也不和媽媽打招呼，臭小子……孩子們開心地笑著，擁簇著賈媽媽。哇，就是親兒子也不一定這樣親熱吧，我暗自嘀咕著。當時我們手裡都提著東西，一個戰士走到我面前，“媽媽，我來拿”，這是除了兒子，第一個外人喊我媽媽的人，我的心急促地跳了一下，臉有些紅了。這個看上去比兒子小了很多的孩子，滿臉的稚氣，但眼神充滿了剛毅。“孩子，你多大了？”“媽媽，我十九了，已當兵兩年”孩子爽朗的聲音讓我放鬆了緊張的情緒，他搶著拿去我手裡的東西，引導我們一起來到廚房。今天要給軍營孩子們包海菜包子，大家一起搶著幹，洗菜、切菜、揉麵。
一面拉著家常，一起包著海菜包子，彼此的心不再生疏。戰士來自全國各地，好奇長島這名吃，賈媽媽給大家詳細介紹著，而且原料都是賈媽媽精心挑選的，裙帶菜又綠又嫩，海米鮮甜，韭菜鮮嫩，餡也是賈媽媽親自來調製。我們教他們擀皮，教他們包漁家包子，手腳一起忙乎，麵粉沾的滿臉都是，憨乎乎的笑容掛在臉上，可愛至極。媽媽們包的是標準的海島式，褶子勻稱，飽滿的樣子可可愛愛。戰士們包的是家鄉式的，太陽、月亮、飛禽走獸，啥樣都有。還真有高手，包的那小湯包和飯店做的一模一樣，媽媽們都來討教。屋外寒意未盡，餐廳裡是熱火朝天，軍民一大家人其樂融融。
海菜包一出鍋，香味撲鼻，戰士們開始幸福晚餐，“真好吃，真好吃”孩子們誇讚著，幸福感爆棚。而兵媽媽們則脫下圍裙，就開始準備晚上的慰問演出。
說起這支隊伍都是退休人員，十四人，平均年齡五十六歲，看歲數大多是奶奶級的，但是戰鬥力卻是青春段的，我屬於這裡的年輕一族，還有點傲嬌呢。
這是我的首秀，未免有幾分忐忑，一個與藝術不沾邊的人走進了這支隊伍後，開啟了不一樣的人生。剛去學舞的時候，鬧了很多笑話，老師甚至問我:會不會走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差點讓我打了退堂鼓。姐姐們不停地鼓勵我才讓我一點點進步，最終站在了舞臺上。
軍營的舞臺就在活動室，和戰士只有十步的距離，那一身迷彩綠和震天的吶喊聲讓我緊張的發抖，頻頻斷片，好在位置不顯眼，演完六個節目，自己長舒了一口氣。臺下的孩子們掌聲雷動，紛紛跑過來和媽媽們合影，那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好像一下點燃了我的激情，心也隨著他們年輕起來。
“媽媽你們真棒”孩子們的誇獎我第一次照單全收，算是對自己的鼓勵吧，姐妹們更是把我表揚了一番，我才有信心繼續走下去。第一次擁軍感受了青春的力量，感受到當兵的不易，感受了這份光榮。
五月份群裡發出了通知要去大竹山擁軍，我有些興奮，別看是“老長島”，這個島都沒去過。不過駐島英雄的故事聽了不少，帶著幾分期待登上了船。姐妹們是暈車暈船暈飛機，她們參加活動，只要用上這幾種交通工具，就得提前做好功課，口服藥、耳貼，鼻夾能用的基本都用上。吃下的藥在船上沒發揮效力，到了陸地上勁了，一個個頭重腳輕，迷迷糊糊。守島指戰員聽說兵媽媽來了，在碼頭上把那鼓敲得震天響，還在迷糊的媽媽們頓時精神大振，渾身充滿力量。
今天為孩子們包鮁魚水餃，賈姐選的鮁魚都是渤海灣大鮁魚，單條十三四斤，提起來高有一米二三。
長島鮁魚水餃特點是餡料足，是將魚切成兩釐米的四方塊，配上少許韭菜，隔著屏幕透著鮮。那餃子個頭也大，還要包成小帆船的模樣，寓意一帆風順。放下行李就開幹，這是兵媽媽一貫的作風。洗菜、切魚、揉麵分工明確，賈媽媽調餡的秘籍傳授給班長，怎麼能不腥，怎麼能夠鮮，不能說的秘密也全盤托出。包出的餃子孩子們嚇一跳，不是說好了包餃子，怎麼改包子了？
“這就是我們長島的鮁魚水餃”，媽媽告訴孩子們，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水餃，確實驚訝。“媽媽，這要蒸著吃嗎？”“水燒開了，然後下餃子”，哇塞，可長見識了。學擀皮，學包餡的，在媽媽們身邊圍圍著，一會給媽媽送水，一會給媽媽擦汗，我自己的兒子也不曾這樣。到了下餃子環節，賈媽媽親自掌灶，揮舞著鏟子，怕餃子坐鍋底。像小船一樣的餃子在鍋裡順時針跑起來，三開水後，一個個鼓起來，白白胖胖，鮮香味滿屋皆是。
餃子端上了桌，孩子們笑了。“守島苦不苦？苦！守島累不累？累！守島為國值不值？值值值！”這鏗鏘有力的聲音那麼有穿透力，直抵我的內心深處，讓我淚流滿面。
慰問演出結束後，我們要離島了，我看到了一片竹子，這個島因它而得名，沒有想象中的玉樹臨風的樣子，但透著堅強和剛毅，可能這裡的土壤貧瘠，樹都不高。一棵棵紀念樹，一塊塊紀念牌，都是屬於這個有著厚重故事的小島的榮光。
站著這裡向北眺望，國際航道上船來船往，京津咽喉，海上堡壘，地理位置太重要了，大竹山就是海上不沉的“航母”。
到了分別時刻，孩子抱著賈媽媽不肯撒手，
當船笛聲響起，孩子列隊，有趣的是海邊魚兒也整齊地排好一溜長隊在船邊游來游去。離開那一刻，敬禮！齊刷刷的軍禮獻給媽媽，獻給支持國防的人。媽媽們哭了，孩子們哭了。孩子們在岸上喊著:謝謝媽媽！媽媽保重！媽媽再來呵！雙手在不停地揮舞，不肯離去。媽媽在船上泣不成聲讓孩子們回去，兩面的手搖疼了也不捨得放下，直到彼此看不見對方……
這次擁軍讓我看到了賈媽媽在孩子們心裡的份量，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賈媽媽確實不容易，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晚上十二點前沒沾過床，早晨四點後沒躺過炕。一個不大的加工企業承載了她的擁軍事業，自己又當老闆又是工人，省下的每毛每分都是擁軍的資金，豁上全部身家也在所不惜。
“姐妹們，要出遠門了，移防在吉林琿春的孩子在等著我們呢”，看著群裡賈姐發的通知，姐妹們開始安排家裡的事，畢竟都是家裡的“一把手”，有老有少的也不容易。“媽媽，奶奶離不開你，你能不能不去啊？”，兒子央求孫屏，孫屏九十多的婆婆平日裡都是她照顧，兒媳婦是高三的老師，教學任務繁忙，孫屏又是隊伍中的骨幹，進退兩難。愛人看出了孫屏的難處，主動承擔了家務，照顧老人，照顧家，讓孫屏心無旁騖去擁軍。王華娟大姐婆婆和媽媽都是九十多歲，關鍵是自己暈車暈船暈飛機，愛人勸她，你去就是給組織添麻煩。華娟姐也是六十多歲的人，自己覺得年齡增大，擁軍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不管有多大困難，自己也不想放棄每一場擁軍活動，她安排好兩位老人隨隊伍出發了。
登上飛機，遇見新手上路，可苦了我們，飛機顛簸得比船晃悠的還厲害，好多姐妹們臉色蠟黃，咬牙咬牙再咬牙，堅持到了延吉。登上大巴車後就受不了，停車吐了一次又一次，帶隊的楊局長擔心大家跨越白山黑水能不能完成任務。到了駐地，雙腿軟弱無力的姐妹們咬牙跑到洗手間用涼水洗臉，讓自己清醒，丟下行李，拿著圍裙就去了伙房。孩子急盼媽媽來包鮁魚餃子呢，關鍵時刻不掉鏈子是我們這支隊伍最鮮明的特點，儘管不是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媽媽們抖擻精神也是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從首長到士兵個個興奮不已，大家一起包大鮁魚餃子，場景如同過年。晚上，大家匆匆吃完飯，就開始練習舞蹈，因為明天我們要去最前沿的連隊，一腳踏三國，中國、朝鮮、俄羅斯。這裡有很多是從長島移防過來的指戰員。
第二天早早啟程趕往連隊，越走林越深，老虎、豹子出沒的警示牌特別醒目，兩個小時車程到了軍營。孩子們一看到賈媽媽，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媽媽、媽媽”，哭得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賈媽媽擦了眼淚，告訴大家時間緊迫趕緊包餃子。可是大鮁魚還沒有化開，溫水緩、涼水澆就是不愛化。媽媽們不再等了，就冰魚開始分解，美術姐的手都凍麻木了，搓搓手繼續來。姐妹們接力完成魚餡的分切，一點沒耽誤後續的工作 ，我們在正常的開飯時間和孩子們一起包好了大鮁魚餃子。吃著餃子的孩子流下了眼淚，他說因為太想念長島了，那個魂牽夢縈的地方，媽媽們說了：歡迎你們回去，媽媽的家就是你的家。
下午一點聯歡活動開始，媽媽們又演了五個節目，最後和官兵一起扭起長島大秧歌，現場氣氛燃爆了。
臨別時，老天爺也來應景，雨水悄然而至。當我們登上大巴車揮手告別，孩子們哭得稀里嘩啦，站在雨地裡紋絲不動。我們更是哭花了妝，哭紅了眼。
第二天又上了長白山，已是五月了，這裡的積雪還是一米多高。“媽媽，媽媽”一個戰士衝了過來，一下子撲到賈媽媽的懷裡。
“媽媽我在長島擁軍樓五年，每年您都去”。“孩子呵，你辛苦了。媽媽給你帶來大鮁魚餃子。”，“謝謝媽媽！”這裡2600多米的海拔，用的都是高壓鍋。雖然條件已經改善，可遊客走了，就剩一個氣象臺和他們的哨所，我們見到另一位從大竹山移防到這裡的孩子，眼裡含著淚水，就像見到久別的親人，依依不捨。沒有歲月靜好，而是有人負重前行，那些正當青春年少的孩子一身國防綠，把衛國的責任扛在肩上。
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我們要離開了。從住所到軍營門口，官兵列隊敬禮送行，給予最高的禮遇，這份榮光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裡，難以忘懷。
要說讓我最受教育的一次擁軍經歷是走進煙臺第二幹休所，那天正逢“赴朝作戰七十週年”紀念日。我們為這些功勳老革命包鮁魚餃。這些英雄佩戴閃光的勳章，和我們邊包餃子邊講革命故事。儘管年歲已高，但頭腦清晰，講起來當年熱血沸騰。一位八十六歲的阿姨唱著“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歌進來了，她十六歲和村裡六個姑娘奔赴朝鮮，只有她一人回來，她說非常懷念那些戰友，多想讓她們看看現在的生活啊。通過聽他們的故事，再看電影《長津湖》，有了不一樣的感受，幸福生活真的來之不易，應該懂得珍惜，知道感恩。
幾年來，跟著賈姐每逢節日必擁軍，端午送粽子、雞蛋，七七送巧果，八一慰問品更多。新兵進島有儀式，老兵退伍更隆重。疫情也沒有阻擋前進的腳步，不能進軍營，就做好成品送過去。賈姐說自己最值得驕傲的事就是選擇擁軍，最大的成就就是沒養兒子卻兒子遍天下。
跟著賈姐擁軍，讓我親眼所見一個平凡人的偉大，確實了不起。能成為兵媽媽隊伍的一員也讓我感受到一種幸福，那就是奉獻社會帶來的幸福感和自豪感。希望更多的人加入其中，支持國防，固我長城。願我們在擁軍路上攜手同行，分享更多的美好！
作者簡介:肖洪莉，長島退休職工。煙臺市作家協會會員，愛好手機攝影，喜愛花鳥魚蟲，愛遊長島山海美景，愛寫小篇抒發情懷，熱衷於社會公益活動，長島兵媽媽志願服務隊一員。
壹點號海島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