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科幻電影《獨行月球》正在火熱上映,該片托起暑期檔熱度的同時,也將國產電影“科幻＋喜劇”這一話題再度提起。在《獨行月球》中,沈騰有一句臺詞貫穿了整部電影,“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這句臺詞對於這部科幻+喜劇題材的出現,則是“一個好消息,和另一個更好的消息”。好消息是,《獨行月球》的出現,可以成為今年暑期檔票房再衝新高的有力保證,另一個更好的消息是,在科幻和喜劇深度糅合的領域,《獨行月球》跨出了成功的一步。

爆笑的月球流浪

電影《獨行月球》改編自韓國漫畫家趙石創作的同名漫畫,講述為了拯救家園,人類在月球部署了“月盾”計劃來化解小行星撞擊地球災難的故事。在電影中,小行星意外分裂,全員緊急撤離時,卻把維修工獨孤月(沈騰飾)給遺忘在了月球。

《獨行月球》的畫風分為兩部分,前半部分是“搞笑”,是沈騰笑點滿滿的獨角戲。比如在獨孤月因為沉浸在給馬藍星的情書而錯過撤離月球,“月盾”計劃失敗小行星撞擊地球后,背景音樂巧妙地改編了騰格爾的《黃河的水乾了》,原曲中哀嘆家鄉自然風土被破壞的情感,被改編為“早知道黃河的水乾了,要這情書是做啥哪”。在獨孤月認為地球人類都已經滅亡後,他悲痛地在太空站能看見地球的窗口設了個靈臺,痛哭流涕地“灑酒”悼念家鄉。計算食物數量時他感慨說,“三百人一百多天的口糧,夠我在月球終老了,現在真是一人吃飽,全世界不餓”。悲痛和感慨總是退卻得很快,獨孤月又開始想盡辦法在月球“找樂子”,在月坑上玩滑板,打開黑膠唱片,把馬藍星的照片放在自己對面共進晚餐,驕傲地昂起胖臉說“來吧,我提一杯”。遇見金剛鼠,沈騰假扮母袋鼠使出美人計,背景音樂響起“不要問我愛你有多深”,這些臺詞段子、背景音樂的搭配,還有自帶笑點的沈騰,結合起來就是開心麻花喜劇完美的爆笑梗。

除了“含笑量”百分百的主角沈騰,《獨行月球》的配角幾乎是人人有梗,金剛鼠和獨孤月配合葫蘆絲的伴奏,打架也像是和諧的雙人舞。馬麗飾演的馬藍星看到獨孤月對自己的表白,尷尬地猛喝一杯熱水下肚,說話時嘴裡還冒著熱氣。黃子韜出場一頭黃毛假髮,甚至還是個謝頂,用青島話向別人介紹自己“以前是個一線藝人,現在是一號線藝人”。就連在綜藝裡“如鯁在喉”的李誠儒,出場也是坐著輪椅摔了一跤。這些梗雖然是有所預料的老套,在整部片子的喜劇氛圍中卻非常和諧。

《獨行月球》與喜劇做類型嫁接,所以影片並不是“硬科幻”,但片中的科幻色彩也有著科技術語和數學運算的合理性,所以《獨行月球》不僅搞笑,後半部分的故事還有了人類對宇宙的探索、家國情懷、英雄主義的體現,再加上精良的特效製作,讓《獨行月球》有了“浪漫的昇華”。

當喜劇遇上科幻

《獨行月球》濃厚的喜劇色彩來自百分之百的“含騰量”,這抹喜劇色彩非常吸引觀眾。其實類似《獨行月球》“喜劇+科幻”形式的組合,在影史上屢見不鮮,其中不少是口碑票房雙豐收的經典佳作。

電影史上第一部科幻電影,採用的就是“科幻+喜劇”的類型組合。黑白無聲科幻電影《月球旅行記》被認為是科幻電影的開山之作,這部由法國電影大師梅里愛1902年創作的電影中,登上月球的第一批人不是宇航員,而是充滿想象力的天文學家們,太空中的一切都是擬人化的形象。梅里愛採用了荒誕的手法、富有想象力的早期特效,呈現人類第一次登上月球的種種冒險,啟發了後來無數的科幻和喜劇冒險題材作品。

偏喜劇風格的科幻電影還有許多,包括經典的《黑衣人》系列,探討“時間穿越”的《回到未來》系列,調侃外星人入侵的《超速度進化》《火星人玩轉地球》和《保羅》,還有在太空歷險中發現宇宙真相的《銀河系漫遊指南》等,故事情節皆是腦洞大開。伍迪·艾倫也拍過一部《傻瓜大鬧科學城》,影片中他親自扮演一名被冰凍200年的雜貨店主,來到22世紀後鬧出各種笑話。

國產電影的科幻喜劇創作,早期有周星馳的《百變星君》《長江七號》,後又出現《電磁王之霹靂父子》《外星人事件》等網絡作品。從票房上也可以看出大眾對此類影片的喜愛,《瘋狂的外星人》票房超22億,《機器之血》票房3億,還有《不可思異》《從天兒降》《機器俠》等,國產喜劇科幻片票房都有各自的收穫。

不過大部分國產喜劇與科幻結合的電影,藝術水準還是參差不齊,影片的喜劇部分逃不出庸俗膚淺的套路化表達,科幻特效更是一筆帶過。在喜劇人的手裡,科幻是賈玲和包貝爾抓外星人賣錢,是吳建豪可以人體“放電”,這些劇情天馬行空甚至非常離譜,但也有觀眾喜歡這種簡單無厘頭的快樂。直到《瘋狂的外星人》的出現,國產喜劇科幻電影才有了“科幻與喜劇結合實踐”的意味,目前熱映的《獨行月球》的出現,更是給國產電影“科幻＋喜劇”的融合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小人物讓科幻喜劇落地

儘管是和科幻這樣的宏大題材結合,“科幻＋喜劇”的創作視角還是聚焦在普通的小人物當中,好萊塢的創作者也深諳此道。國外科幻喜劇電影中總會有一個英雄的小人物扛起“救世”的任務,他(她)也許是與兒子關係並不融洽的父親,又或許是某個種土豆的植物學家,可能是在家人與拯救人類之間做出艱難抉擇的飛行員,也可能是面對殘酷宇宙環境的堅強女性。

國產科幻喜劇電影中,沈騰、黃渤、徐崢合作出演的《瘋狂外星人》講的也是“小人物”的故事。影片通過與外星文明的相遇,撞出了荒誕且真實的人性剖析,在最後還讓普通人迴歸了普通的生活。耿浩與大飛都沒有什麼英雄夢想,耿浩想要繼續耍猴,大飛也要接著賣酒賺錢,當他們發現外星人居然還活著,他們說“地球是你的了,你隨便吧”,“毀滅吧,趕緊的,累了”,以戲謔的形式展現了普通人的生活和精神訴求,讓科幻的最終落點還是迴歸現實。外星人也蒙上了喜劇人的色彩,最終外星人被一桶白酒“征服”,醉醺醺地說“都在酒裡了”,從地球帶走的也是“百糧醇”,與外星文明握手言和的竟然是酒文化。

《獨行月球》的人物設定也帶有小人物的色彩。影片中,別人加入“月盾”計劃,是要守護地球,為了理想,而獨孤月是因為惦記著心愛的姑娘馬藍星,寧願做個維修工,做個簡單快樂的“中間人”。小人物的設定本身與“獨行月球”這件大事形成強烈反差,於是獨孤月的一舉一動都能催生笑點。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小人物,因為一個烏龍找回了回地球的希望,開始展露出英雄主義的一面。在搞笑的月球漂流記後期,獨孤月英雄化的行動線也開始建立:駕駛月球車前往長存湖科研基地,找到最後一個“宇宙之錘”,克服太陽能車能量有限和距離太遠的困難,開始一場“太陽不落,白晝永存”的時間賽跑。這是中國式英雄的現實映射,同時也有浪漫的昇華。金剛鼠拉著獨孤月在月球表面奔跑,一瞬間像是人類對外太空最浪漫的幻想。跨越星球的愛情,則是我對著月球,你對著太陽,我們隔著三十八萬公里一起舉杯,何嘗不是給現實生活中的異地戀,披上了科幻的星辰皓月的浪漫。其實這種創作形式也包含著國產科幻電影的創作者們對於科幻的理解,就像編劇、導演董潤年說的,“我們對於科幻的認知應該更新了,不能老認為科幻就是大片、太空、數百年後的高科技。展現真實的生活,已經有很多科幻元素在裡面了。”

讓科幻喜劇落地的小人物獨孤月,之所以能被冠以“英雄”,是因為普通的他在關鍵時刻的挺身而出。這個“被遺忘在月球的普通人”,因為不普通的壯舉,也得到了千萬個普通人的迴應:在獨孤月準備結束自己生命的一刻,千萬個來自地球的光照向月球,為獨孤月帶來生的希望。這個設定看似有些脫離現實,卻給觀眾傳遞了普通人互相治癒與救贖的感動。最終這位被刻意塑造的月球英雄,真的成為一個英雄,他託舉著“大錘”義無反顧地奔向隕石,只為了拯救地球最後的倖存者。彩蛋處一圈環繞地球的璀璨星雲,是獨孤月留給地球和心愛之人馬藍星最浪漫的情書。國產喜劇科幻大片,第一次有了浪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