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和他飼養的小動物
◎張鳳英
童年時代我和爺爺奶奶及三叔生活在一起,那時候老家的自然環境比較好,小動物也比較多。喜歡小動物的三叔經常在院子裡飼養小動物。記得三叔曾經養過一隻八哥。每日清晨,三叔都會給它喂一次食。晚上也會記得餵食給八哥。這幾乎成了三叔的必修課,他就是自己忘記吃飯,也不會忘記餵養寶貝八哥。
八哥是一個喜歡學舌的鳥兒,奶奶每天吃飯的時候,會高聲叫喊:“秀娃,回家吃飯。”於是八哥就跟著叫喊:“秀娃,回家吃飯”“秀娃,回家吃飯!”我聽見它學舌就抬起頭,對著鳥籠子喊說“討厭,討厭!”它也會說:“討厭。”
後來,三叔為了督促我學習,就教會八哥說:“秀娃,該識字啦!”“秀娃,一個字寫三遍。”因此,八哥成為三叔的應聲蟲。
一開始,八哥是養在籠子裡的,後來就養在房樑上了,三叔給它做了一個窩,於是它白天會飛出村子,尋找食物,晚上太陽落山的時候,它就會回家來,有時候還會自言自語地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我家的屋簷下有一個燕子窩,這燕子每年都會回來,八哥和燕子們相處得很好,小燕子並不是嫌貧愛富的鳥,它們幾乎住滿了村子裡所有的百姓家,我家的燕子有兩隻,同時進出,經常在院子的矮房子上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可愛的八哥經常飛到房簷上,在燕子窩邊上探頭探腦,點點頭,還敲敲燕子窩,不知是何意?
有一次,八哥帶回了一隻同伴兒,它們一起在房樑上打打鬧鬧,你一句,我一句相談甚歡。三叔說:“八哥開始談戀愛了,也許會生下一對寶寶。”結果卻令我們所有人大失所望,半年左右的一天,八哥的同伴兒飛出去再也沒有回來。三叔養的那一隻八哥顯得非常悲切,它閉口無言,再也不說話了,不久就飛出去再也不回來了。三叔說它太悲傷了,離家出走了。我們都很想念八哥,它幾乎是我們家的一員了。它的離去叫我們很不習慣,全家人都很想念那隻八哥。
三叔傷心了很久,有時候會偷偷落淚。奶奶勸他說:“再另外養一隻吧,養熟稔了都是一樣的。”可是三叔沒有聽奶奶的話,他開始養了一隻小花貓,後來又養了一隻鵝和一隻鴨子。這一下子把我忙得不輕,我不是餵養它們,而是和這些小動物一起玩耍。給小花貓的尾巴上拴個毛線球 ;給鴨子戴上帽子;給大白鵝圍上花圍巾。大白鵝是一個天生的警衛員,它保護著我出去玩,誰要是對我不友好,大白鵝就會啟動保衛小主人的程序,把人家的腿上擰出一個個紫疙瘩。它保安護衛業務很精通,天生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春天三叔在火坑上孵出小雞一群,奶奶將小雞們訓練得特別有教養,只要奶奶一聲“咕咕咕,咕咕咕……”小雞們就是走多麼遠,也會跑著跳著回家來,奶奶擇菜,小雞們幫忙捉蟲子,吃廢棄的菜葉子,就好像幫助奶奶幹活一樣。三叔下工回來就開始研究他的雞、鵝、鴨,貓,後來還養了個小黃狗。
有一次,奶奶在灶火間燒火做飯,一條不小的蛇慢慢地從臺階的石頭縫裡鑽出來,向著奶奶的背後移動,奶奶全然不知。是大白鵝緊急出動,一口咬住大蛇的要害部位,並將大蛇叼離灶火間,奶奶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行為嚇傻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白鵝已經將蛇吞進肚子裡一半了。
小黃狗被三叔訓練得非常機靈,每天夜裡在大門口站崗,有陌生人走過,他就咬住人家的衣服不依不饒。但是它從來不咬本村的鄉里鄉親。也不和本村的家狗打架,它一直默默遵守著做狗的原則。三叔對它疼愛有加,經常將難得的肉罐頭給小狗品嚐。每當這時候,奶奶就會說:“那小黃狗是你兒子嗎?太嬌慣了啊!”
那隻引得全家人都很傷心的八哥,在離家出走一年後又飛回來了,全家人都很歡喜,簡直是跟過年一樣。八哥學會了很多話,但是仍然沒有忘記“秀娃,回家吃飯”“秀娃,該識字啦”“秀娃,一個字寫三遍”等經典語錄。為此,不僅三叔特別喜歡它,我也特別感激它,沒想到它還記得我這個淘氣的小姑娘。
六歲那年,我到了上學的年齡,舅舅接我去城市裡讀書,我騎上家裡的小毛驢,離開了蒼山村,告別了爺爺奶奶和三叔,還有那一隻巧八哥。我們在村外的羊腸小道前行,八哥緊隨其後,不停地叫著:“秀娃,回家吃飯!”“秀娃,回家吃飯!”一直飛著送我走出很遠很遠……
啊,天底下的生物都是有靈性的,我們應該像三叔一樣善待那些可愛的小動物。我離開故鄉漸漸地長大了,童年時代的巧八哥還會在我夢裡叫著我的乳名。
秀娃,回家吃飯……
(攝影:張虎)
作者簡介
張鳳英(網名太行飛劍),畢業於廈門大學,副教授,河北阜平蒼山村人,現為山東省作協會員,山東散文學會會員,在中國作家網、起點中文網等網站發表長篇小說,短篇作品主要發表在《奔流》《草原》《荷花澱》《五臺山》《河南文學》《參花》《棗花》《河南教育》《膠東文學》《千高原》《今古傳奇》《渠江文藝》《齊魯晚報》《燕趙都市報》保定廣電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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