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爐香》,是張愛玲發表的第一部中篇小說,也是張愛玲的成名之作。講述了中學還沒有畢業的上海女孩葛薇龍,短短几個月就從純情少女轉變成香港上流社會交際花的故事。小說中詞藻華美、人性幽微、故事辛辣,不管你信不信人就是那樣的存在著,事情也是那樣的發生了。自甘墮落、敗壞家風、不知廉恥,這些葛薇龍的父親罵過姑媽的話,一一又在葛薇龍的身上重現了。
無錢休入眾,遭難莫尋親,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
葛薇龍還有一年就中學畢業了,父親打算回上海,這樣一來又要浪費一年時間。想著去求求住在香港半山豪宅的姑媽,贊助她的生活費和學費。這個姑媽比她父親大兩歲,已經年過半百,因為不願嫁給家裡安排的結婚對象,嫁給了粵東富商梁季騰做第四房姨太太,而與家裡斷絕了來往。素日名聲不好,丈夫在時就勾三搭四,丈夫死後她這裡乾脆成了淫逸小朝廷,自己當起了“慈禧太后”。
在遭受了姑媽一頓奚落之後,意外的得到了姑媽梁太太的同意,可以居住在豪宅繼續在香港上學。葛薇龍想得挺單純“至於我,我既睜著眼走進了這鬼氣森森的世界,若是中了邪,我怪誰去?可是我們到底是姑侄,她被面子拘住了,只要我行得正,立得正,不怕她不以禮相待。外頭人說閒話,盡他們說去,我念我的書。將來遇到真正喜歡我的人,自然會明白的,決不會相信那些無聊的流言。”
這個時候的葛薇龍是單純的、簡單的、無畏的,對於即將到來的“洗禮”渾然不知,只是想不要吃那一年的虧,讀過書後報答姑媽。且不論時常來往的親人不一定能幫忙,就這一個之前連一面都沒有見過,與家裡鬧翻了的姑媽,會不求任何回報的資助一個不可能有任何回報的毛丫頭。況且姑媽對於銀錢交易,一向是仔細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愛情or麵包or兩者都想要
薇龍在姑媽的豪宅中住了三個月,穿也穿了,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在交際場上也有了小小名氣。需要她犧牲的時刻到了,籠絡司徒協,也可以說籠絡任何姑媽想要籠絡的人。唯一能夠退卻的方法是離開姑媽,搬離豪宅。但是三個月的功夫,她對於這裡的生活上了癮。如果要離開,只能去找那個能給她這樣生活的人。她明白一個年輕有錢又愛她的人是找不到的,有錢老的人又不想,她想起了喬琪喬。因為母性的愛、因為他不愛她、因為她想要他愛她,而瘋狂的愛上了喬琪喬。人真的是好奇怪,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還是要跳下去,就算在坑邊做了一萬次的心理預設還是要跳下去。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感動自己的愛情,與他人無關,既然與他人無關還能算是愛情嗎?
替喬琪喬弄錢,替姑媽弄人
喬琪喬坦白過自己五十歲之前不會是一個好丈夫,也沒有結婚的打算,除非是富家千金,因為他享福享慣了,又不能掙錢,所以需要一個有錢的妻子。葛薇龍說“我沒有錢,但是……我可以掙錢。怎麼見得我不能賺錢?我並沒問司徒協開口要什麼,他就給了我那隻鐲子。”薇龍為了獲得喬琪喬的婚姻,願意去賺錢。她能怎麼賺錢?無非是出去跟各色男人交際,出賣自己的色相、出賣自己的肉體。而喬琪喬也有姑媽給他出的主意,等過個七八年葛薇龍賺錢少了,就以她犯奸為由離婚。
結婚之後他們一起住在姑媽的豪宅中,等於是薇龍就賣給了梁太太和喬琪喬,整天忙著,不是替喬琪喬弄錢,就是替梁太太弄人。實際就是忙著出賣色相、出賣肉體!
墮落在香港半山的豪宅中
葛薇龍第一次從姑媽的豪宅中出來時,就是如《聊齋志異》裡的書生。豪宅變墳墓,她也並不驚奇。再到司徒協的金剛鐲,就如被手銬烤上了,“她們是被迫的,我是自願的”,墮落在香港半山的豪宅中,滿櫥櫃的衣服中,自我感動的愛情裡,無法救贖的泥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