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

◎於鴻麗

（一）

她和他相識在溫情而浪漫的大學校園，相逢在金色的九月。那時，她是大一的新生，他比她早來一年，他們不同系。他，高高的個子，憨憨的臉，魁梧的身材，說不上帥氣，但感覺忠厚、淳樸。他們就這樣認識了，再後來他們兩個宿舍成了聯誼宿舍，一起聊天、一起遊玩、一起瘋、一起鬧……快樂的日子在指縫間悄悄地溜走。不知不覺，他們單獨交往多起來，菁菁校園，楊柳依依，芳草萋萋，留下了他們青春的足跡。她喜歡跟他呆在一起的感覺——踏實，有安全感；她喜歡仰視他的感覺——心跳、激動。在她的眼裡，他是那樣優秀——不僅高大偉岸，而且他是學生會幹部、學生黨員。才疏學淺、貌不驚人的她，既不蕙質蘭心也不冰清玉潔，她什麼也不敢想，只能將女孩美好的情愫偷偷地埋在心裡，深深地埋葬在那份自卑裡。

一切都來得那樣自然，那樣真實。漸漸地，他們之間的感情在悄悄發生變化。她覺得，他們彼此相望的眼睛裡增

加了除友誼以外別的東西，她有些懵懂。

那一年，他畢業了，如他所願，他留在了美麗的港城。

汽車開動了，她沒去送他，只是遠遠地、默默地望著他，心有一絲絲地痛。

（二）

他留在了美麗的港城，為事業打拼；她在那個陌生的城市為未來奔走。

記得那個很美很美的黃昏，他站在她學校的門口，憨憨地對她笑。晚霞映紅了他的身影，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氣喘吁吁，騎自行車十幾裡來看她，汗浸溼了他的白襯衣。他說，他想她了。他說他要和她一起去看港城的第一個葡萄酒節。

那個夜晚，月亮很美很美，他們手拉著手。第一次，他擁抱了她，她心裡好甜好甜。她不知道是喜歡這個人，還是喜歡這種感覺。在浮躁的溫情的大學校園，她需要一種戀愛的滋味、戀愛的氣息、戀愛的熱鬧來充斥她年輕的生命，消耗她過剩的精力，打發她空虛的

日子，滿足她虛榮的心靈。

接下來的日子，週末，他經常騎車來看她。氣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她心痛、感動，默默對自己說：她要留在這個港城，和他在一起。

（三）

他來的越來越少了，她有一種直覺……

終於，那個下雨的日子，他跟她說，有人給他介紹對象了。

她沒有說話，仰起臉，她不想讓他看到她流淚的樣子。

天，黑黢黢的，綿綿的小雨像情人的眼淚。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聽到了心落到地上的聲音，任淚水恣意流淌。

平安夜，她託同學捎給他兩個蘋果。她知道，他不稀罕，但那是她從家鄉捎回來的，是家鄉不多見的品種，她為他留了好久好久。

她希望他平安幸福。

都說相遇很美，其實，離別更美。

（四）

他留在了美麗的港城，她回到了那個偏遠的小鎮——她的家鄉。

灰頭土臉的孩子、破破爛爛的教室、碎石砌成的甬道，那就是她工作的地方。回到家鄉，家裡要託人給她安置個好地方，她拒絕了。她覺得她就像一棵失根的蘭花，到處可以為家，到處亦不為家。

她和孩子們一起學習、一起遊戲、一起成長……很快她得到領導、老師、家長和孩子們的肯定，她快樂地生活著……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想起他，想得心生疼生疼的。她以為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實際他一直都深深地藏在她的心底……

兩年後的某一天，他們又相見了，同樣是在溫情而浪漫的大學校園，同樣是下著小雨的夜晚。天，幽幽的，如淺唱低吟的憂傷，蒼涼得美麗。

他跟她講，講他的女友，那個他不甚喜歡的女孩。

他說，他要跟她走，到她的故鄉——那個偏遠但美麗的小鎮。她看到他的眼裡有淚在閃亮。

她沒說什麼，她不知道他說的是否是真心話，但她知道：美麗的港城是他的夢，他的追求。

只要他幸福，她就幸福，不管他在誰的身邊……

回到家，她定了親，跟那個疼她寵她愛她經別人介紹的男人。

後來，她聽了這樣一個傳說：天空愛上大地，但卻離大地太遠。於是，每當天空想大地的時候，就會下起傾盆大雨……

（五）

20年後，他們再次相見在美麗的港城。

靜靜地面對面坐著，彼此有些侷促。

他為她添酒加菜。

他跟她講，講他的婚姻、他的妻子、兒子，有些許憂傷，他說他不幸福；她跟他講，講愛她的男人，她愛的女兒，有些許驕傲，她說她生活得很幸福。

她不知為什麼要這樣做，儘管這是事實。但她就想讓他知道，沒有他的日子，她很幸福。

也許心裡一直在恨他，亦或還愛著他，她不知道。

他牽著她的手，走在熟悉的通往大學校園的路上，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十指相扣，是感情的傳遞，是心與心的承諾。她縮回手，不敢碰他，她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怕在他面前脆弱起來。

他約她明天晚上再見面，她拒絕了。

她說：做你的好朋友是我最好的歸宿。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即使回去也會是滿目瘡痍的，何必壞了當初美好的記憶。把最美好的東西留在懷念裡，不也是一種幸福？

紅酒之戀

對紅酒的喜歡，源於一次講座。

那次，和女兒一起參加了新東方的一個未來領袖培訓班，授課的內容就是紅酒文化。

老師講，紅酒在品味前，一定要裝在精美的玻璃容器中，讓其“清醒一下”，然後倒入酒杯，輕輕搖晃一下；之後要聞，閉著眼，陶醉的樣子；再之後含在嘴裡慢慢品，甜酸苦辣澀五味俱全的方是極品，方能回味無窮……

老師做了示範，紳士得很，優雅得很。

當晶瑩透亮的液體在精美的高腳杯裡流淌，那種濃濃的棕紅，像玲瓏剔透的琥珀，足以撩撥心扉。在溫馨的夜色中，在迷離的燈光下，精緻的高腳杯中倒上透亮的紅酒，再用纖纖素手輕託半杯紅酒，慢慢地晃動，緩緩地吮吸，默默地品味，縷縷的醇香似有若無，那會是怎樣一幅迷人的畫卷？酒不醉人，人已醉了。

就這樣，喜歡上了紅酒，甚至痴迷地上網查了有關紅酒的文化。

相傳，古羅馬時，酒神巴克斯發明了葡萄酒，每當他出遊，身邊總追隨一群美麗的仙女。她們一邊翩躚起舞，一邊還不忘品飲葡萄酒。

於是，我便篤信，紅酒的起源跟女人息息相關，高貴的女人應該是紅酒，優雅而又含蓄，香醇而又甜美。

自己釀造紅酒還得從三年前說起。

那時，經人介紹認識了老紀。他是一個憨厚淳樸而熱情的外鄉人。據說，他的葡萄經煙臺果品質量監督檢驗測試中心的檢驗，硒的含量達到29微克/千克，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特色，相關部門出具了“特色富硒葡萄”的檢測報告，電視臺和一些新聞媒體還專門報道了他的“富硒葡萄園”。

在老紀的指導下，我們便開始自己釀造葡萄酒。剔除雜物，擠壓揉搓，然後裝進乾淨的玻璃瓶裡發酵，醞釀沉澱，過濾提純。經過二十幾天的發酵，酒終於釀成了。倒一點兒嘗一嘗，一絲淡淡的甜、淡淡的酸、淡淡的澀和淡淡的辣，清朗明淨的顏色宛如紅寶石一般。老紀說，釀造高品質的紅酒，一定要用上品的赤霞珠或蛇龍珠，而且葡萄的含糖量一定要高。說起葡萄的種植和紅酒的釀造，他健談得很。

拿自家釀造的紅酒招待朋友，朋友們都說，口感好得很，有窖藏多年的乾紅的味道，也有的誇張地說，像品相很好的拉菲。雖然知道朋友的言辭有誇大恭維之嫌，也從來沒喝過品味很好的拉菲，但心裡美得很，竟不知不覺擴大了“生產”的規模。買來了上好的酒麴、上好的玻璃瓶、上好的葡萄，甚至上好的橡木桶，私下裡總覺得只有這樣才襯得上這熱烈的紅，醉人的香。在北京工作的學生說，一定要預定幾瓶自釀的紅酒送給她的老闆，老闆對紅酒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沒想到這紅酒竟然成了送禮的佳品，心裡美滋滋的。人嘛，最大的滿足是自我肯定的需要。

再次趕到老紀家的時候，老紀正抽著煙蹲在他的葡萄園裡。他說，每天他都會到園子裡來，即使什麼也不做，就這樣默默地蹲在園子裡看一看也舒服得很。老紀風趣地說，葡萄是他的情人。

我想起日本的江本勝教授曾經做過一個水結晶的實驗：

我們的心念、情緒、言語、聲音等都能影響水分子的結晶，當我們以“善良”、“樂觀”、“快樂”等情緒相對時，會讓水結晶成美麗的圖形；而怨恨、焦慮、嘮叨、生氣等情緒影響，水則能結晶成離散醜陋的形狀。

也有人將果汁和食物放在一個盤子裡，然後開始嘮叨、抱怨、尖叫等 ，實驗結果嘮叨、抱怨等破壞了盤子裡果汁的營養，而且產生的毒素能夠將26只螞蟻毒死。

我忽然明白了，老紀家的葡萄含糖量高的原因了。

老紀說，管理葡萄最關鍵的是要投入心思，要喜歡。那麼釀酒呢，是不是也是這樣？心中有佛，眼中才有佛。就像生活，以歡喜的態度對待每一天，才能演繹生活的精彩。

【作者簡介】

壹點號煙臺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