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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春階

第十章 芝西伏擊戰

我姑父入了張平青的隊伍

“土人云:前有女伶郝月桂,別號大姑。春日薄暮時,乘車渡嶺,忽見嶺上樓閣綿延,狀若世家。驚顧間,適有老蒼頭騎馬至車前,詢‘車中人是郝大姑否’?御者諾之。蒼頭下騎報曰:‘僕系公主府引路侯。吾家公主特請大姑辱臨一敘。’郝素有膽識,應之,命車伕馳。至府門,見有數十閹人,候於門前。郝下車入,越前殿,循環廊,渡珊瑚橋,經銀德坊,由環門進,安憩偏殿。殿中陳設,多西洋新式,金碧輝煌,迥出尋凡。未幾,晉茗、晉酒、晉食品畢,請入浴所。房舍潔淨,自來水溫而澄清。浴畢,請入蘭室,氣味清馥如麝,於是薰沐者三,始請入更衣所;晉衣冠裙帶各件:裝式半宮半洋,為世人所罕見。無何,堂上一呼,選大姑進內宮。旋有伶俐少女,掖郝入愛戴門,由中殿過,見劇樓舞榭,環列左右,兩旁婢女皆宮裝侍立。郝入內宮,睨視公主年四十許,貌若天人。至前長跪叩謁。公主笑而扶起曰:‘久聞大姑曲名噪耳,今既惠臨,雅奏可得聞也。’郝曰:‘一技之長,原無足數,況簧腔時調,厭人聽聞,徒貽笑耳。’公主曰:‘無須爾爾。’旋令取胡弦唱京調,取月琴唱衛調,取四弦唱淮調,繼又取胡笳唱大八拍,取鐵板唱大江東。公主喜,自取五絃琴,彈而和之。郝曰:‘始而《平沙落雁》,既而《瀟湘夜雨》,絕調也。願從學宮中,未知公主能容納否?’公主曰:‘汝所唱者,近今新調,宮內罕聞,唯望彼此研究,作聲調譜友足矣,何敢好為人師。’郝叩謝,公主斂衽拜畢,命設筵。郝豪飲,拇戰皆北;醉問宮樂如何?公主命鼓樂侑酒,倏而屏風大開,鼓聲如雷。庭前男女裝式皆古,每齣二人對唱,調高響逸,舞皆精巧,不類人間。半鍾許,樂止席終……少焉,二人握手回宮,大開宴會。公主醉,郝亦醉,宮女醉者不下千百。杯盤狼藉,拋諸階前。郝醉臥欲睡,突聞槍發連珠。翻身起見,雲樹蒼茫,一無所有,惟身旁一黑狐臥於地。方駭疑問,獵者十數人至前,欲斃之。郝苦求得免,以衣覆之,瞬息不見。郝歷言奇遇,眾以為異。起尋車馬,仍在嶺上。車伕酣睡,呼之醒,載郝而行。蓋獵者見群狐仰臥林中,故以槍擊之。後聞郝唱工大進,人亦嫵媚。一時知者,呼之為狐弟子……”

合上書,張平青披衣出門,抬頭見滿天星斗,低頭看到牆頭上是一排小眼睛,像一個個燒紅了的菸頭在一閃一閃。

張平青一驚,叫上衛兵,說:“我頭有點兒暈,陪我出去轉轉。”來到那草垛邊,他命衛兵去薅把草墊鳥籠。衛兵到了草垛邊,彎腰撅腚使勁薅著草垛。張平青拔出搶來,一槍把衛兵的腦袋擊碎了。

張平青吹吹槍管,說:“大仙啊,一命換一命吧!”

聽到槍聲,一群兵丁驚慌地竄了出來,旋即盯著衛兵的屍體,驚訝得不敢說話。張平青的目光掃過跑過來的每個兵丁的臉:“把他埋了吧。差點壞了我的大事!”

……

一轉眼到了六月底,一天清晨,我姑父牛蘭竹揹著行李來到張平青處報到,手裡提了田雨燒鍋上的站住花。

我姑父出走,早早在村頭等著的是牛廙,這事兒我大姑小樽不知道。

我姑父牛蘭竹一進門就喊:“表叔。”

張平青喜出望外:“你爹還真講信用。你先去學電臺業務,留在師部,給我鼓搗電臺。”

我姑父牛蘭竹胸脯一挺:“好的,表叔!”

張平青立馬拉下臉:“什麼表叔,叫師長!”

“是,表叔師長!”

張平青打了我姑父牛蘭竹一拳:“給我好好幹,幹好了,我讓你當電臺臺長。我跟你爹說過,我不食言。”把牛蘭竹帶來的站住花倒了一碗,喝了一大口,讓牛蘭竹喝。牛蘭竹仰脖而盡。

張平青說:“有種!”

指指牛廙,我姑父說:“這是我本家姐姐……也想跟您幹。”

“識字嗎?”

“在夜校裡學了點。”

“那就跟著你學電報。”

在北京牛蘭芝的家中,我姑父牛蘭竹說,當時牛廙進的是張平青辦的大榆林中學,學校開設了軍事課和電訊課,牛廙學的是電訊。

我想問問我姑父牛蘭竹跟牛廙的戀愛關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話到嘴邊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倒是牛蘭芝大大方方地說了一句:“一對紅色戀人啊!”

我姑父牛蘭竹掏出煙來,抽著,皺著眉頭。

清明節前兩天,我爺爺公冶祥仁撰寫的墓表刻在張平青父親的大理石墓碑上。墓碑高五米,寬一米半。又從叩官莊挖了兩棵碗口粗的側柏,跟石碑一起栽在張平青爹的墳前。大碑和大樹,把墳襯得小了。

張平青思量了一下,說:“把墳築大些。”

拉了滿滿五汽車土,堆上,還顯得小,又加了兩車。大墳在張家墓地裡鶴立雞群。張平青跪了下去,嘴裡唸叨著祖先保佑升任更大官的宏願。

由春到秋,張平青的隊伍多次與日寇交鋒,多是小勝。進入初冬,他與游擊隊一起派兵於高密南部馬旺村一帶伏擊日軍,受到省政府申主席的嘉獎,正欣賞著嘉獎令,端著酒杯小酌呢,忽然探子騎馬飛馳而來:

“報告師長,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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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點號老逄家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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