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到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全球經濟週期性頻繁地陷入危機,並迅速席捲全球,給全球經濟帶來不可估量的重創。現實世界中的經濟問題引發了學界對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關注。關於資本主義經濟危機成因的分析,無論是新自由主義過度放任說,還是資本主義制度缺陷說,還是虛擬資本過度擴張論,抑或是衍生性金融工具設計缺陷論等,都只是闡述了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爆發的具體原因之一,而未能觸及到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爆發的本質。探求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爆發的深刻本質,應從馬克思經濟危機理論中追根溯源。貨幣在社會中主要扮演著兩種角色。
一種是作為一般商品媒介,對於現實社會中進行交易的商品進行價值形式的外在表示,是處於流通過程中的價值符號的貨幣;另一種是作為資本的貨幣,被投入到產業資本的生產過程中,不斷追求資本價值增殖的貨幣。產業資本家從借貸資本家手中借來的用於進行生產的預付資本,通過生產階段和流通階段後,必須在商品交易商場上讓渡出商品的使用價值,將換回的商品價值再次轉化為貨幣資本形式,帶著貨幣資本增殖的部分重新流回到最初的預付著手中,完成貨幣資本回流,並在經濟中依此循環往復地運行。受制於時代限制,馬克思在《資本論》中主要研究了產業資本循環的貨幣資本回流,商業資本循環的貨幣資本回流以及生息資本循環的貨幣資本回流,而未能夠對當時不太發達的虛擬經濟的貨幣資本回流加以詳細的分析。
在當今時代,虛擬經濟已經發展成為整個經濟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虛擬經濟中的貨幣資本回流對於整個經濟社會再生產的順利實現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探究資本主義經濟危機本質,應以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為基本遵循,從經濟循環的整體視野出發,結合資本主義時代發展現狀,對貨幣資本回流規律進行詳細研究。貨幣資本回流扮演著整個經濟系統的資本血液的運輸循環的重要角色,主要由產業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商業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生息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虛擬經濟中的貨幣資本回流和經濟循環大系統的貨幣資本回流組成。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貨幣資本是馬克思在產業資本循環中所提出的專屬概念,馬克思將貨幣資本、生產資本、商品資本視為產業資本在生產循環過程中的三種形式。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商業資本循環、生息資本循環及虛擬經濟循環中不存在貨幣資本回流。
相反,貨幣資本必須由產業資本循環中的起點出發,經過商業資本循環、生息資本循環及虛擬經濟中的貨幣流通,最終回到貨幣資本家手中,回到自身的貨幣資本形態,而非在這些資本循環中迷失自身,最終才能由貨幣資本回到增殖了的貨幣資本,由資本的貨幣回到增殖了的資本的貨幣。筆者將從馬克思經濟學理論基礎出發,對產業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商業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生息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虛擬經濟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和經濟循環大系統的貨幣資本回流,這五個部分的貨幣資本回流及其與當代虛擬經濟危機的關聯進行詳細的闡釋。
(一)產業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
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二卷中對於產業資本的流通循環進行了詳細的闡述。產業資本在進行實際生產運作的過程中主要經歷了三種形式的資本形態轉化,分別是貨幣資本、生產資本和商品資本形式。產業資本循環始於貨幣資本,產業資本家從貨幣經營資本家手中借得貨幣資金,利用這些貨幣資金在原材料市場上購買進行生產得原料,貨幣資本轉化為了生產資本。
產業資本家在企業內部開始了商品生產過程,最終,伴隨著商品生產的完成,生產資本轉化為商品資本,並流向市場進行交易,以獲取增殖了的貨幣資本。貨幣資本在這個產業資本的循環中順利地實現了貨幣的迴流,從最初的貨幣資本變為最終的增殖了的貨幣資本。最終形成的貨幣資本的增殖部分,一部分進行本金清算後歸還給最初的從事貨幣經營的貨幣資本家,一部分則轉化為了產業部門中創造的產業利潤,用於擴大再生產。
(二)商業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
(三)生息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回流
生息資本進入借貸領域,為產業資本家和商業資本家提供資金借貸支持。生息資本經過資本市場的交易後,進入生產領域,轉化為產業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貨幣資本,經過產業資本循環和商業資本循環過程,獲得了價值增殖,並由原來進行借貸的產業資本家和商業資本家歸還最初借貸的本金和利息,貨幣資本重新回到起點,完成了生息資本循環的貨幣資本回流。迴流後的原貨幣資本又和可追加投資的利潤被投入到了新一輪的生產經營過程,在生息資本循環中,不斷實現貨幣資本循環往復的流出與迴流。伴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生息資本越來越發揮著資本市場的輸血功能,生息資本循環中的貨幣資本能否順利實現正常回流,對整個經濟體系運行具有重大影響。
(四)虛擬經濟中的貨幣資本回流
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不斷髮展,生息資本在信用制度的作用下,逐漸發展出了債券、股票,以及期貨、期權等衍生型金融工具。投資者從貨幣經營資本家手中借來貨幣資本,而後購買金融市場中的有價證券,利用虛擬資本交易市場的巨大的價格波動性,來進行投機獲利。在交易市場中獲得的虛擬資本的價值增殖部分,一部分用於歸還最初的本金和利息,另一部分成為了投資者自身的投資獲利。
貨幣資本完成了虛擬經濟中的迴流。而後,資本家將回流的貨幣資本和在虛擬資產交易市場中所獲利潤中可追加投資,再次投入市場中進行新一輪的運作。虛擬經濟這些權益類的證券化產品具有較大的虛擬性和風險性,虛擬資本市場的價格波動性巨大,投資者並不可能一直實現獲利,甚至只有部分投資者能實現獲利。一旦發生虛擬資產價格貶值,虛擬資本便無法實現及時有效的迴流,這將會影響到虛擬資本市場的持續運行,更會影響整個經濟體系的貨幣資金的流通。
(五)經濟循環大系統的貨幣資本回流
貨幣資本的迴流是一個整體,在社會經濟循環大系統中,產業資本循環、商業資本循環、生息資本循環、虛擬經濟循環這四個子系統的貨幣資本回流不是獨立的,而是環環相扣密切關聯的。這四個部分共同受到整個經濟系統中貨幣資本回流總規律的制約。任何一個子系統中的任何一個環節受到影響,導致貨幣迴流受阻,都會使得整個經濟循環大系統中的貨幣迴流受到影響,造成資金緊張,影響生產的順利進行,甚至引發經濟危機。
貨幣資本回流規律貫穿於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領域,是維持資本主義整個經濟系統長期穩定運行的強制約束器。當實體經濟領域出現貨幣資本過剩時,多餘的貨幣資本便流向了虛擬經濟領域。貨幣資本在虛擬經濟領域的滯留,延長了貨幣資本回流的時間,並加劇了貨幣資本回流順利實現的可能性,甚至引發了貨幣資本的虛假迴流。在虛擬經濟獨特的運行規律的作用下,不斷湧入的過剩的貨幣在投機者的助推下,使得虛擬資產的價格不斷攀升,而居高不下的價格,又會誘使更多的交易者參與到虛擬經濟中,醞釀出更加巨大的經濟泡沫。在經濟運行規律的強制規制下,虛擬經濟領域巨大的經濟泡沫破裂,虛擬經濟走向崩潰,經濟危機爆發,虛擬經濟領域的過剩的貨幣被強制性地帶回實體經濟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