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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0日,伊拉克什葉派宗教領袖薩德爾的數以千計支持者再次闖入國民議會。示威者與安全部隊對峙,至少125人受傷。此前,薩德爾的數百名支持者曾在7月27日闖入國民議會大樓,抗議薩德爾的政治對手中意的新總理人選。伊拉克去年10月舉行議會選舉,但至今新總統和總理人選仍未確定,新政府也仍未產生。到8月3日,伊拉克處於“無政府狀態”已經297天。

今年1月9日,議員在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出席新一屆國民議會首次會議。(新華社)

【黨派林立,內鬥不斷】

薩德爾的支持者7月30日進入伊拉克首都巴格達戒備森嚴的“綠區”(中央政府和外國使館所在地),隨後闖進國民議會大樓。這是一週內薩德爾的支持者第二次闖入議會。此前,示威者在7月27日首次闖入議會數小時後離開。當時,薩德爾在社交媒體“推特”上聲援他的支持者,稱他們的心聲“已經被聽到”,並要求他們“安全回家”。

7月27日是伊拉克處於“無政府狀態”的第290天,刷新了該國沒有國家元首和內閣領導持續時間最久的紀錄。而上一次類似的政治僵局發生在2010年,當時議會選舉後289天才選出新總理。7月30日議會再遭衝擊後,伊拉克議會所有會議暫停,看守政府總理卡迪米敦促各政治派別避免局勢惡化,呼籲各方通過談判達成協議。

去年10月10日,伊拉克舉行2003年伊拉克戰爭後舉行的第五次議會選舉。薩德爾領導的“薩德爾運動”獲得總共329個議席中的73席,成為議會最大黨派。議長哈布希領導的遜尼派政治團體“進步聯盟”獲38席,位列第二;前總理馬利基領導的“法治國家聯盟”獲37席,排名第三。根據伊拉克憲法,在議會擁有多數席位的黨團有權提名總理並組建政府,“最大黨團”可以是選舉結果揭曉後組成的新聯盟。

結果公佈後,與什葉派民兵“人民動員部隊”關係緊密的“法塔赫聯盟”等政黨認為存在舞弊現象,拒絕接受選舉結果。去年12月27日,伊拉克聯邦最高法院批准了議會選舉最終結果。今年1月9日,伊拉克新一屆議會舉行首次會議。伊拉克憲法規定,議會選舉結果獲批後,新一屆議會須在15天內召開首次會議推選議長——哈布希連任議長。議會應在首次會議召開後30天內選出新總統,新總統隨後指派議會“最大黨團”推出的人選出任新總理,由新總理在30天內提名內閣人選。根據伊拉克戰爭後各方達成的政治分權體制,總統由庫爾德人擔任,總理和議長分別由什葉派人士和遜尼派人士擔任。

然而,伊拉克新政府的組建隨即遇阻。新一屆議會首次會議後,伊拉克現任總統薩利赫正式提交競選材料謀求第二個任期。薩利赫是伊拉克北部庫爾德自治區兩大執政黨之一庫爾德斯坦愛國聯盟的成員。同時,庫爾德自治區另一執政黨庫爾德斯坦民主黨政治局委員、前外長茲巴里也決定參選總統。伊拉克議會原計劃2月7日選舉新總統,但伊拉克聯邦最高法院以涉腐敗訴訟為由暫停茲巴里的總統候選人提名,致使庫爾德斯坦民主黨等多個政治團體宣佈抵制,加之“薩德爾運動”也加入抵制行列,導致新總統選舉未能如期舉行。

今年2月13日,在伊拉克巴格達,前外長茲巴里接受媒體採訪。(新華社)

2019年伊拉克爆發大規模抗議示威,同年11月時任總理邁赫迪辭職。卡迪米2020年5月上臺後,於同年7月修改選舉法,將原定於2022年舉行的議會選舉提前至2021年6月舉行。2021年1月,議會選舉因技術原因被推遲至同年10月舉行。伊拉克政治派別林立,去年10月的議會選舉,有來自167個政黨、政治實體或獨立人士共3249名候選人角逐329個議席,投票率只有創新低的41%。

由於什葉派占人口多數,薩德爾領導的宗教政治力量和與伊朗關係密切的“法塔赫聯盟”是兩股主要勢力,2018年議會選舉後,二者得票位居前兩名,分別佔54席和48席。去年10月議會選舉後,薩德爾一派席位增加19席,進一步鞏固了議會第一大黨派的地位,但“法塔赫聯盟”丟掉31個席位。相比之下,占人口少數的遜尼派政治力量躋身議會第二大黨派,影響力顯著增加。“法塔赫聯盟”遇挫並不意味著伊朗影響力被削弱,議會第三大黨派、前總理馬利基領導的“法治國家聯盟”也屬於親伊朗的什葉派黨團一員。

什葉派陣營並非鐵板一塊,“法治國家聯盟”以及另兩個派別屬意的新總理人選遭到薩德爾反對,今年6月“薩德爾運動”的73名議員集體辭職。按薩德爾的說法,此舉是為了打破僵局而做出的犧牲。此前,薩德爾曾公開表示,除非組建一個多數派政府,否則“薩德爾運動”可能完全退出政治進程。有分析認為,薩德爾的支持者兩度闖進議會,意在向政治對手施壓。

蘇萊曼尼 (資料片)

【美伊角力,夾縫生存】

2020年1月3日,巴格達國際機場外的一次空襲事件,暴露出這個國家成為中東域內外大國角力場的尷尬處境。當時,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下屬“聖城旅”指揮官蘇萊曼尼在美軍空襲中被炸身亡,一同遇難的還有伊拉克什葉派民兵武裝“人民動員組織”副指揮官穆漢迪斯。“聖城旅”主要負責伊朗革命衛隊的海外行動,近年來在敘利亞、伊拉克等地不斷拓展影響力,而蘇萊曼尼在伊朗國內享有很高地位。他遇害5天后,伊朗革命衛隊發起報復,發射30多枚彈道導彈,對美軍在伊拉克境內的阿薩德空軍基地等目標實施打擊。

面對美伊兩國在自家院內過招,除了譴責,伊拉克議會還通過決議,要求結束外國軍隊在伊拉克的駐紮。美國2002年發動伊拉克戰爭,推翻薩達姆政權後,將美式民主“嫁接”到伊拉克複雜的宗教派別和政治生態當中。美國在2011年底從伊拉克撤軍後,僅保留了少量駐軍。2014年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短時間內奪取伊拉克西部和北部大片地區,並趁敘利亞亂局在那裡攻城略地。

“伊斯蘭國”崛起凸顯伊拉克政府的羸弱,美軍隨後增兵伊拉克,主導國際聯盟部隊打擊“伊斯蘭國”。2021年7月,美國總統拜登宣佈駐伊美軍在2021年底結束作戰任務,但繼續承擔訓練、情報共享和協助伊拉克政府軍等職責,彼時駐伊美軍大約有2500人。當時就有美國媒體報道稱,這只是重新定義駐伊美軍的職責,並不會導致駐伊美軍人數明顯減少。

伊拉克什葉派宗教領袖薩德爾 (新華社)

美軍在伊拉克的存在,直接關聯著薩德爾在伊拉克的沉浮。身為什葉派宗教領袖的他,出生在伊拉克什葉派聖城納傑夫的一個名門望族,其父穆罕默德·薩迪克·薩德爾是伊拉克備受尊崇的一位宗教領袖和政治人物,但在遜尼派出身的薩達姆掌權時遭暗殺,一同遇刺的還有薩德爾的兩個兄弟。另外,薩德爾的叔叔穆罕默德·貝克爾·薩德爾也是一位什葉派宗教學者,也在薩達姆時期遭暗殺,他與領導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後來成為伊朗最高領袖的霍梅尼是關係親密的朋友。因而,薩德爾家族成員分佈在伊拉克和伊朗。

2003年伊拉克戰爭中薩達姆政權倒臺後,薩德爾從伊朗回到伊拉克,憑藉什葉派力量起勢,他發起了“薩德爾運動”,要求美軍等外國軍隊撤出伊拉克。隨後,他組建民兵武裝“邁赫迪軍”抵抗美軍。2004年,“邁赫迪軍”兩次與美軍發生大規模衝突,迫使美國和伊拉克臨時政府承認薩德爾的政治地位。薩德爾因此贏得“反美鬥士”的稱號,在伊拉克什葉派人口占多數的中部和南部擁有眾多支持者,巴格達東部的薩德爾城有數百萬什葉派民眾,成為薩德爾的大本營。

2007年至2008年,由於美軍發起大規模清剿行動,以及與什葉派主導的伊拉克政府爆發衝突,薩德爾被迫解散“邁赫迪軍”並出走伊朗。當他2011年初返回伊拉克時,其立場主張發生顯著變化。迴歸政壇後的薩德爾提倡反腐和改革,以非暴力抗議活動來表達態度,並開始向遜尼派等勢力示好。值得關注的是,他繼續堅持反美立場的同時,也明確反對伊朗干涉伊拉克事務,這令他與伊朗以及親伊朗的伊拉克什葉派政治陣營的關係十分微妙。

從左至右: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薩德爾和蘇萊曼尼 (資料片)

2015年,薩德爾領導的“國家正直黨”與其他政治實體結成“行走者聯盟”,主張建立技術官僚政府、重建基礎設施、為民眾提供教育和醫療服務,“行走者聯盟”在2018年議會選舉中強勢崛起,奠定了“薩德爾運動”左右伊拉克政壇的基礎。

近年來,伊朗擴大對伊拉克影響力的同時,伊拉克什葉派政府也加強與伊朗的關係。但薩德爾的行動耐人尋味,他在2017年7月底應邀到訪沙特,並與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會面,那是薩德爾時隔近11年再次訪問沙特。在外界看來,薩德爾此舉意在通過修復與沙特關係來抵消伊朗的滲透。實際上,伊拉克也在伊朗和沙特之間扮演起了中間人角色,促成二者從2021年4月起在巴格達舉行了五輪會談,正朝著政治層面對話和重開使館的方向推進。

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伊拉克面臨的外部環境更加複雜,加之國內安全形勢不穩、高失業率和腐敗問題難解,如今的政治癱瘓令伊拉克這個國家雪上加霜。伊拉克經濟嚴重依賴原油出口,原油出口收入佔財政收入九成以上。2021年原油出口收入超750億美元,今年3月出口超1億桶原油、收入110.7億美元,創1972年以來的最高水平。然而,現在的看守政府只能處理日常事務,2022財年預算至今沒通過,創紀錄的石油收入無法用到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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