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有畫,畫裡出彩武漢市新洲四中 羅相和蘇軾在《書摩詰藍田煙雨圖》中,這樣評價王維:“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 所謂“詩中有畫”,是說詩中有如畫般的優美鮮明的形象;所謂“畫中有詩”,是說畫中富有詩意,韻味無窮。詩和畫是具有不同特性的藝術門類,但“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這句話形象地道出了詩和畫之間有著它們內在的與外在的密切關係,以及共通的美學信息和表現手法。艾青早年學畫,對後期印象派情有獨鍾。而他的詩也好像一幅畫,樸素、自然,不事雕琢,又充滿深情,意境宏闊,深邃而憂悒,有一種崇高的美。他用斑駁的色彩與光影,給人們呈現一幅民族苦難圖畫與愛國懷鄉情思。詩句有蒼茫的渾黃。在冰雪凝凍的日子,在貧窮的小村與小村之間,手推車,以單獨的輪子,刻畫在灰黃土層上的深深的轍跡,穿過廣闊和荒漠……蒼莽荒寒的北國大地上,烽火不斷,只有遼闊的黃土地知道,有多少交織的逃難車轍,多少流離失所的北華人民。詩句有黯淡的灰黃。包含了多少人的悲聲和嘆息。黃色的泥沙,使我們看不見遠方,黃河的水,激起險惡的浪,古舊的渡船,載著我們的命運。鳳陵渡口,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渾黃的浪頭卷著狂暴的野性,撲向古舊的渡船,撼天動地,目之所及皆是灰撲撲的黃,未來何在?希望何在?這萬頃渾黃,怎能不讓人想到風雨如磐,山河破碎的祖國?沙漠風,已捲去北方生命的綠色,與時日的光輝。詩句有迷茫的灰黃。他憂鬱的詩句蒙上一層揭不開的沙霧,千風呼喚,天光暗淡,沙霧瀰漫,塞外凝結著千古的陰鬱悽苦,死氣沉沉,無數中華兒女橫戈躍馬,奔赴中華民族生息歌哭於斯的北方,在秋風吹散馬蹄聲的邊關,為保衛土地,不曾屈辱過一次。詩句有熱烈的紅色。“油燈像野火一樣,映出我們火一般的肌肉,以及——那裡面的——痛苦,憤怒和仇恨的力”,紅色意味著勃發的生命和血性,是華人民面對壓迫憤怒與生氣的寫照。“龍華的桃花開了,在那些夜間開了,在那些血斑點點的夜間,那些夜是沒有星光,那些是颳著風的,那些夜聽著寡婦的咽泣……”滿樹豔粉嬌紅,卻讓人想到死亡和血淚,既使江南處處是春了,風景繁華似夢,仍是觸目驚心,讓作者感到悽悽慘慘;大好春光、生靈塗炭,哀鴻遍野,家國之痛,得之心而寓之花也。火把已排成發光的隊伍了,火把又流成紅光的河流了……千萬把高高擎起,火焰吞噬著鐵黑的夜,散發著亙古的熱與希望,如同沉寂中爆發出千人一口的吶喊。烏暗底色上的熾紅,給人以按捺不住的力量和熱情——如果太陽不出來,我們就自己創造黎明!艾青藉助色彩斑斕、濃墨重彩詩句,排洩胸中鬱悶之氣。彩色多樣,情感細膩,內涵豐富:血紅、硃紅、金黃、土黃、枯黃、青灰、雪白、鐵黑、紫色、堇色、灰色、緋色,銀色、古銅色、赭黃、暗綠、藍色、草黃……正如陸游所說:五色炫耀、光奪眼目,使人不夠熟視。兼之光與影的交錯變幻,艾青的詩如同一卷卷慷慨淋漓又韻味悠長的水彩畫。那些異彩紛呈的意象,比如朝霞霓彩、銀浪白羽,太陽與黎明,血液與火把,故鄉的樹木池沼,黃土地與黃河、原野鳥雀、號角、橋、白雪……都承載著他對人類、對自然刻骨銘心的心的愛,對民族命運的深摯關懷。從這些流動的畫面中還透露出嫋嫋的哲思,屹立不動的礁石和離開運動死氣沉沉的魚化石,連同那面直率的鏡子,都給人無垠啟迪。艾青捕捉獨特的色彩印象、奇異感覺,表達濃烈的情思。同樣是富有情思,同樣是“詩中有畫”,王維的詩偏於冷色調,情幽空靈,而艾青的詩偏向暖色調,詩作具有鮮明的色調,清晰的線條,素描一般的簡練、凝重,在炫目色彩下洶湧著遏止不住情感洪流,神州沉靜的憂思,這樣的詩句也會跟王維一樣,穿越千年,流傳世界。來源/作者: 羅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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