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凌晨三點的告別式
我永遠記得 2010 年那個暴雨夜。27 歲的阿明因車禍離世,他的母親跪在停屍間冰冷的瓷磚上,用梳子蘸著溫水,一遍遍地梳理兒子染血的頭髮。“秋雯啊,他最怕黑了,” 她突然抬頭看我,眼裡佈滿血絲,“你說他現在是不是躲在哪個角落哭?”
這是我成為殯儀館化妝師的第 37 天。在此之前,我和所有人一樣,對 “靈魂” 的認知停留在恐怖片和長輩的閒聊裡。但當這份職業讓我直面 thousands 個生死瞬間後,我開始思考:那些被科學 ismiss 的 “超自然現象”,究竟是心理投射,還是某種尚未被理解的存在?
二、被淚水 “喚醒” 的遺體
2018 年冬天,89 歲的陳奶奶在睡夢中離世。入殮時,她的女兒突然尖叫著撲過來:“媽媽的手動了!她還活著!” 我們立即檢查生命體徵,心電圖卻平直如線。但接下來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倒吸冷氣 —— 當女兒握住母親的手痛哭時,陳奶奶閉合的眼角竟滑出一滴淚。
類似的場景我見過不下百次。日本東北大學 2019 年發表在《自然》子刊的研究指出,人體細胞在臨床死亡後仍能存活數小時,某些神經訊號可能引發肌肉抽搐或淚腺分泌。但那些堅信 “死者有靈” 的家屬會說:“那是媽媽在回應我。”
三、“亡夫” 的微信步數
2023 年,28 歲的曉君找到我。她丈夫因心梗去世三個月,但他的微信運動每天都有 2000-3000 步的記錄。“他以前每天都會去公園遛狗,” 曉君顫抖著開啟手機,“難道真的是他……”
我陪她找到通訊公司。技術人員解釋,這是賬號被盜用後,機器人程式自動生成的虛假資料。但曉君在告別式上喃喃自語:“就算是假的,至少讓我覺得他還在散步。”
四、科學與信仰的夾縫
在東京大學攻讀殯葬學碩士期間,我選修了 “死亡心理學” 課程。教授曾展示一組實驗:讓志願者觀看親人的遺容後,大腦的預設模式網路(與記憶、自我意識相關的區域)會異常活躍,這或許能解釋為何人們常感覺 “死者未逝”。
但在廣島原子彈紀念館,我見過另一種 “靈魂”:一位 90 歲的原爆倖存者,每年都會在紀念日為已故的同學擺上兩碗味噌湯。“他們沒能活到戰後,” 她對我說,“但只要我記得,他們就還在。”
五、我的答案
15 年間,我為 3276 具遺體化過妝。我見過基督徒在胸口畫十字,見過神道教祭司唸誦祝詞,也見過無神論者的告別式上突然響起逝者最愛的爵士樂。這些場景讓我逐漸明白:鬼神是否存在或許永遠沒有標準答案,但人類對 “永恆” 的渴望,本身就是一種超越物質的力量。
去年冬天,阿明的母親
去年冬天,阿明的母親在臨終前託人給我帶話:“那個雨夜,我摸到兒子的頭髮變柔順了,就知道他安心了。” 那一刻我突然懂得:當科學無法解釋所有情感,我們需要的或許不是答案,而是允許彼此在信仰的微光中尋找慰藉。
寫完這篇文章時,窗外正飄著東京的初雪。殯儀館的走廊裡,又一位家屬在輕聲呼喚逝者的名字。我關掉檯燈,任由月光漫過化妝臺上的胭脂盒 —— 有些問題,或許本就該帶著溫度,永遠懸而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