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中國女排,人們心裡都會湧起非比尋常的自豪情緒,除了上世紀80年代"五連冠"的輝煌,經歷多年低谷又連奪世界冠軍的堅韌頑強更令人動容。
而這背後是一代又一代女排運動員"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的熱血傳承。那些感動過無數球迷的女排宿將,退役後過得如何?
以參加過三屆奧運會,被譽為"南長城"的女排主力副攻徐雲麗為例,她告別拼搏多年的賽場後,當上了福建師範大學體育學院的副教授以及郎平教練的助手,繼續為排球事業出力。
而她的冠軍人生離不開母親付出多年心血的大力支援,母女深情的故事十分催淚,如今也終於有機會好好回報母親了。
福建"高妹"艱難走上排球路徐雲麗1987年出生於福建省福清市的一個農村,家中世代務農。雖然父母、哥哥都不是高個子,但她一出生就有8斤多重,比普通嬰孩大一圈的個頭還是很令人吃驚。隨著年齡的增長,徐雲麗愈發長得又高又壯,小學二年級時身高就已經達到了1.45米!
徐雲麗從小就活潑好動,爸爸媽媽下田耕作時她就在田間地頭撒歡兒,除了身高出類拔萃,力氣也大得不像一個小女孩,才幾歲就可以拎起一桶十多斤重的水走200多百米回家。如此優秀的體育苗子自然很快就被教練發掘,進入了福清市少年體校練田徑。
徐雲麗的家距離市少年體校有15公里的崎嶇山路。每天早上,媽媽吳秀蘭清晨5點就騎腳踏車載著女兒去體校訓練兩個小時,然後母女倆又顛簸趕去學校,不耽誤徐雲麗的正常上學。
這樣堅持了一年後,陳丹教練覺得這個身體條件優越的姑娘練田徑太可惜了,建議她專攻排球。
有意思的是當時也有拳擊教練看中了徐雲麗的身高、臂長、體型,想要招攬這個好苗子。不過徐雲麗的爸爸徐方瑞覺得拳擊不適合女兒,再加上對女排"五連冠"為國爭光的榮耀記憶猶新,因此更希望她能夠成長為一名排球運動員。
在陳丹教練的力薦下,福建省體校也相中了排球運動天賦出眾的徐雲麗。然而對於一個靠種水稻、甘蔗維持生計的農村家庭來說,每年高達萬元的學費不是一筆小數目。
徐爸爸擔憂生計,怕家中已經欠下了18萬元的舊債,又要添新的債務會無力償還,對送女兒去省體校接受專業排球訓練的想法產生了動搖。
徐媽媽卻堅定不移地認為這是女兒走出農村的難得機遇,於是她毅然聯絡了定居日本東京的堂姐,借錢如期送徐雲麗進了省體校,而她自己則漂洋過海去日本打工掙錢。
堅強母親"洋飄"7年成就徐雲麗的排球人生徐媽媽吳秀蘭是一位只讀過小學的農村婦女,完全不通日語,即使有堂姐的照應,也只能從事條件艱苦的體力活兒。從1997年開始,吳秀蘭進入了東京的一家冷凍庫工作,在常年零下20攝氏度到40攝氏度的惡劣環境下從事魚卵加工、搬運等工作。
她為了多掙錢還常常主動要求加班,每天十多個小時的辛勤勞動換來每個月15萬日元的收入,除去東京高昂的生活成本,可以存下2000元左右人民幣。然而如果想回國一趟,就要花掉至少8000元,因此吳秀蘭多年都沒有回家。
長期的離別讓思念之情更加濃烈,吳秀蘭每週三晚上8點只能把電話打到教練家裡讓女兒接聽,而這一通越洋電話還是她規定自己每週少吃兩頓早飯"省"出來的。母女倆經常在電話裡泣不成聲,為了激勵徐雲麗奮進,吳秀蘭許下承諾:"等你進了國家隊,我就回國。"
事實上,徐爸爸徐芳瑞獨自一人國內照顧兒女的日子也不容易,不僅要種植10多畝的水稻和甘蔗,農閒時還去挖藕撈魚打零工補貼家用,一忙起來為了搶工時,往往好幾天就草草用鹹菜下飯。
每當徐雲麗放假回家,一家人才其樂融融地一起改善生活。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徐媽媽隱瞞了自己在異鄉病重的實情……
2000年底,吳秀蘭的堂姐回鄉探親,忍不住向徐家人透露了吳秀蘭由於長時間在冷庫工作,外加吃飯不規律,膝蓋、指關節、胃等部位都凍壞了的實情,她患上了嚴重的類風溼病。
徐雲麗心如刀絞,寫信向媽媽保證自己一定更加刻苦地訓練,爭取早日打進國家隊,迎接媽媽回家!
倔強的徐雲麗說到做到,2001年入選中國女排國少隊,7月份隨隊到日本名古屋比賽,滿心以為終於可以見到媽媽了!
由於名古屋距離東京有320公里遠,吳秀蘭仍然只能與女兒在電話裡互相寬慰。吳秀蘭一想到數年未見的女兒已經是1.92米的大姑娘了,自己卻完全缺席了她的成長,忍不住大哭一場。
第二年,徐芳瑞打電話告訴妻子家裡的欠債已經還得差不多了,希望她不要再辛苦打拼了,吳秀蘭卻憂慮中斷學業的徐雲麗"萬一排球沒練出來",就業會不容易,一心只想再為兒女多積攢一些錢。
這年6月,由於身體實在不堪重負,吳秀蘭最終辭去了冷凍庫的工作,改為打三份工:上午是超市的收銀員,下午去快餐店幫廚,晚上在夜市當導購。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2004年夏天,吳秀蘭的健康每況愈下,不僅關節部位腫脹變形,而且兩次胃出血,瘦到體重只有85斤,甚至在上夜班時吐血暈倒。由於在日本根本看不起病,吳秀蘭不得不緊急回國治療。
徐雲麗完全沒想到與7年未見的媽媽重逢竟然是在醫院的急救室裡。她堅定地打消了轉危為安的母親再去日本打工的念頭,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定能打進國家隊,未來可以養活自己甚至養這個家!
"超級替補"崎嶇的奪冠之路2006年徐雲麗入選由陳忠和掛帥的國家女排隊,職業生涯迎來曙光,卻並非一帆風順。當時的國家女排隊副攻線強手雲集,徐雲麗只能打替補,上場時間並不長。
2008年北京奧運會,中國女排摘得一枚寶貴的銅牌。此後由於頻繁換帥,中國女排這支備受矚目的隊伍再次陷入低潮,2012年倫敦奧運會未入四強。
十多年的排球訓練生涯讓徐雲麗飽受傷病的困擾,渾身的陳年舊傷多達30多處,中國女排的困境與自身的境遇讓她萌生了退役的念頭,此時又是吳秀蘭激勵女兒,表示自己已經看到了她進入國家隊,希望還能看到她掛上金牌的一幕。
從"小麗""大麗麗"到新一代年輕女排隊員口中的"麗姐",堅持冠軍夢想的徐雲麗成為了郎平掛帥的國家隊中攔網出眾的"南長城"。然而2014年、2015年徐雲麗先後兩次嚴重受傷,醫生甚至斷言她不能再上賽場打拼了!
禍不單行的是,吳秀蘭類風溼病和胃出血的頑疾也先後發作,而且有惡化成癌症的風險。這對母女"傷兵"含淚彼此打氣,積極接受治療,約定做共同康復的堅強女戰士,她們也真的做到了!
徐雲麗在2016年的里約奧運會迎來了職業生涯的巔峰時刻。這位歷經三屆奧運會的29歲女排宿將,每場都是"定海神針"一樣的首發主力,完全打出了世界頂級副攻的風采,總得分數僅次於新生代的朱婷。中國女排奪得金牌,徐雲麗也終於圓了奧運冠軍的夢想,並將金牌掛在了為自己的排球生涯嘔心瀝血的媽媽身上。
徐雲麗一直到2019年才正式宣佈退役,去了福建師範大學體育學院教書育人,同時也承擔了郎平教練的助手工作,為中國女排的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後備人才支撐。
今年隨著電影《奪冠》的上映,人們還可以看到徐雲麗等眾多女排宿將、新秀在大銀幕上的本色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