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迪斯·楊19歲進入NBA時,會為了每一個被吹罰的犯規而對裁判抱怨不停。如果當值裁判沒喊停他的抱怨,他就會繼續說個不停來希望得到他們的關注。
在一場跟馬刺的比賽裡,楊又一次打算跟裁判溝通一個他並不認同的犯規吹罰。“嘿,哥們!”楊喊道。
就站在他身邊的蒂姆·鄧肯聽到此話後搖了搖頭,“小夥子,如果你喊他們名字的話,他們會更尊重你。那樣你就會得到一些有利的哨子。”
這是楊得到過的最好建議。於是他在賽前熱身時會跟裁判簡單交流,甚至還打趣地問他們夏天有什麼旅行計劃。而在比賽中他每次跟裁判溝通時,都開始喊名字而不是喊一聲“兄弟”。就這樣,裁判們也開始聆聽他的抱怨。
在上賽季早些時候,老鷹的德安德烈·本布里發覺,自己新秀隊友特雷·楊的做法與楊很類似,他用喊裁判背號的方式來與裁判溝通。
現在已經是老將的加萊特·坦普爾在自己三年級時還會朝著裁判大喊大叫,他同樣也不喊裁判們的名字。坦普爾曾在一場比賽裡往技術臺怒噴不停,就在此時,時任裁判蒙蒂· 麥卡岑轉過身來,“加萊特,我知道你叫什麼,現在你該記住我叫什麼名字了。”
球員和裁判之間劍拔弩張的交流通常會維持一整場。裁判吹不吹犯規,都會讓一個球員感到沮喪,這種挫敗感在多次累積後會更加明顯。有些球員會通過吹罰與裁判展開友好的探討,理解他們吹罰標準和角度並討價還價。
交流開始時,你要喊出裁判/球員的名字,但溝通開始前的準備同樣重要。比如說,球員的肢體語言會讓討論還沒開始就不歡而散。球員用震驚的表情,失望的情緒以及難以置信的動作來表達自己的不滿。然而就是這樣看似精心準備的表達方式,卻關上了雙方之間溝通的大門。
對此,人際交流方面的暢銷書作者馬克·羅德斯表示,“如果裁判認為你嚇到他們了,他就會採取自衛的方式並且告訴你,滾得遠一點。”
坦普爾在國王打球時就見過這種情況,他的隊友德馬庫斯·考辛斯每個賽季的技術犯規總數遙遙領先。“如果你只通過電視看比賽,說不定以為他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坦普爾說,“但其實大多數時候,他說的話跟我別無二致,只不過他誇張的面部表情讓他吃到了技術犯規。”
其他球員就學會了通過友好的方式,比如開開玩笑,緩解氣氛之後再跟裁判進行溝通。摸爬滾打多年的後衛C.J.邁爾斯就養成了一套屬於自己的交流之道,“我總是跟他們說,你們知道我從來不跟你們扯謊,而他們會迴應道,我知道的,你說的是對的。”楊也懂了要如何讓裁判知道自己的吹罰出錯的友好方式。“我會說,很抱歉,那是個糟糕的吹罰,但我知道人無完人。”
不過,即便你用玩笑話來開場,依然有可能會越過那條線。2016年的一場比賽裡,國王進入第四節時落後,並最終加時輸給了熱火。第四節考辛斯被吹罰了第六次犯規,坦普爾覺得全場比賽就此下了定局,當他帶著這種沮喪的情緒回到賽場時,他跟其中一個裁判表示,他會在賽後向裁判委員會投訴。而後來坦普爾需要為此做出彌補的工作,“在之後遇到他時,我直接走到他跟前告訴他,我沒有向裁判委員會投訴他,那只是一個稍縱即逝的笨想法。”
球員的個性決定了他們與裁判的交流方式,而且一旦頑固起來簡直千奇百怪。獨行俠後衛德隆·萊特就表示,“我可沒想著跟他們稱兄道弟,就算我朝他們喊話,我也站得遠遠的。”而與他相反的是,邁克·康利總會跟裁判進行交流,從而了解到判罰的具體尺度。“我會問很多問題,要怎麼做得更好,了解標準之後,我會告訴他們,我是怎麼理解的。”
在13年的職業生涯裡,康利從未被吹罰過一次技術犯規。雙方的交流,讓裁判對康利敞開心扉,甚至會承認自己的錯判誤判。“我一直都坦誠待人,所以告訴了他們出錯的地方之後,他們也會相信我的話。”
不過即便如此,康利也不一定能得到有利的吹罰。2017年季後賽期間,灰熊在首輪第二場比賽中輸給了馬刺,球隊主教練大衛·菲茲戴爾賽後表示,科懷·倫納德的罰球比灰熊全隊都要來得多。“我們的球員付出的努力沒有得到尊重,因為康利沒有在場上發飆,溫文爾雅的他只知道打好比賽。”
縱觀其職業生涯,總有隊友和教練鼓勵康利變得更情緒化,跟裁判說,去拿個技術犯規,這會讓你得到不少哨子便利。而康利堅持了自己的原則,某種程度上他就跟拒絕與裁判交流的萊特一樣的頑固。
“我只想做好自己,”康利說,“我不希望成為其他那些因為抱怨得到技術犯規,然後得到哨子補償的球員。裁判對我的尊重來之不易,我不會為了比賽本身而去做出改變。”
隨著比賽的進行,球員跟裁判的溝通方式會發生改變,但那並不容易。本布里說,“裁判和球員一樣都很敏感。”很多球員都覺得年輕的裁判們更容易因為球員的動作而吹罰技術犯規,NBA規則手冊對於技術犯規的解釋留下了很大的餘地,不管是被吹罰的不滿,還是對沒吹犯規的不滿,裁判都有權吹罰技術犯規。
對於裁判和球員這雙方之間的關係,應該沒有比海伍德·沃克曼更了解的人了。海伍德在1989年的次輪被選中,在聯盟裡打了8個賽季之後成為了裁判,之後的裁判工作,他則一干就是十年。
沃克曼基於自己的球員經歷給出了建議,“我告訴球員,讓他們來和我談談,我站在他們那邊。”但隨著時間推移,他發現只有部分球員在意與裁判建立友好的關係。“如果我試著跟你交流,但你無視我,那麼我們就不會再交流了,我們會以工作態度來相待。”
沃克曼同樣提到了,“有些事情你能做,有些事你肯定不能做。”
這個賽季有很多球員抱怨自己在進攻端得不到足夠多的哨子,很多球員用詹姆斯·哈登做例子:哈登領跑聯盟罰球榜,其中很大程度上都得益於他製造犯規的能力。球員會抱怨這種“巨星球”,但沃克曼提出了一個不同的角度,“一些球員試著去做哈登做到的事,但他們做得不夠完美。”
球員則有不同的看法,丹尼·格林知道自己不會得到同等的超級球星哨,可即便如此,他在一場比賽裡體會到吹罰不一致時依舊會覺得沮喪。“我不可能像哈登那樣站上罰球線,但我想抱怨的是,每晚的比賽裡,裁判的吹罰尺度並不一致。”格林說,“我沒有對喬·哈里斯的不敬,但如果哈里斯得到了罰球機會,而我也被以同樣的方式倒地的話,他們就只會看看我而不給罰球。我在想,要麼你就兩碗水端平,讓我們自己決定比賽。”
對此,沃克曼給出了建議:找準自己的定位, 不要成為那個抱怨的人,“如果你朝我抱怨,我就會知道有些事情出現了。”
不過吹罰一場NBA比賽可不輕鬆,一些球員理解裁判工作的辛苦以及那些會出現的錯誤,康利就表示,“他們總會出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想揍他們。他們比我們要更多的飛往各地,吹罰更多的背靠背比賽。我們和他們都很累,所以我們需要對他們保持一些尊重。”
聯盟球員們都理解與裁判間互相尊重的重要性。“任何憤怒的行為不會給你帶來什麼好處。”康利說,“你用自己想要交流的方式進行交流,你就會得到同樣的回饋。”
但在一場競爭激烈的比賽中,說說容易,要做到這些可就有點難了。
在太陽和猛龍賽前,更衣室裡的約什·傑克遜提到自己的9次技術犯規時搖了搖頭,這數字並列聯盟第14位。“我想跟裁判說啥就說啥。”前五次技術犯規時,球員每次都要交2萬美元的罰款,之後的技術犯規罰款金額會逐漸增加。半賽季後,傑克遜感受到了那些罰款的影響。“我看到我損失了多少薪金,然後感覺自己最好少抱怨。”傑克遜笑著說。
在他的第二年裡,裁判們看到了他的變化。“他們告訴我,他們看到了我努力改變之後的態度。”幾小時後,比賽的第四節中,傑克遜雙手推飛了想空接的猛龍球員克里斯·布歇。於是在身背一次技術犯規的情況下,他得到了自己的第二個技術犯規,驅逐出場。在最終回到更衣室前,傑克遜依舊對裁判大喊大叫,以至於隊友和教練組工作人員不得不把他拉離賽場。
沃克曼表示,“當這些球員全情投入時,交流就可能不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