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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最轟動的訊息就是馬拉多納去世了,對於不看足球的人來說,他就是一個足球運動員,人們不理解球迷對他的狂熱和喜愛。而對於偽球迷來說,他只是一個得過世界盃冠軍的人,卻有著禁賽、打架等汙點,他們更不理解球迷對他的那份愛。

馬拉多納去世了,為什麼很多人胸中總積壓著一口氣,他究竟代表著什麼?

馬拉多納生平

我曾經寫過一篇足球、戰爭、荷爾蒙催化劑的文章,裡面我說,足球、戰爭是所有男人的荷爾蒙催化劑。

的確,身為1990年才出身的我,最早接觸足球已經是2002年了,但是並不妨礙我去復古當年的錄影,追尋傳奇的腳步。

那篇文中,我把馬拉多納比喻成足球界的拿破崙。我寫道:

1970年,世界有了彩色電視的轉播訊號,人們第一次看到了球王貝利在球場上的身影,1974年,貝肯鮑爾的加冕、克魯伊夫的落寞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貝利也好,貝肯鮑爾也好,大多數中國人都是陌生的,因為不曾看過他們踢球。1978年的阿根廷肯佩斯、1982年的義大利羅西,雖然帶領球隊奪冠,但給人的印象並不很深。

真正給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馬拉多納。

馬拉多納憑藉個性化十足的性格贏得了很多人的注目,1986年世界盃,實值英阿馬島之戰後,阿根廷人民族情緒高漲,這種情形下,馬拉多納儼然成為了被寄予厚望的民族英雄。

馬拉多納也沒有辜負大家的信任,四分之一決賽,英格蘭和阿根廷相遇,馬拉多納上演了極具爭議的手球——上帝之手,隨後在英格蘭人的憤怒中,他似乎拿破崙附體,再度踏著英格蘭人的憤怒和屍體前行,他帶著球,左圖右擊,在對方兩名球員的夾擊之下突圍。隨後,對方又來了一名球員,他從二人之間穿過。面對前方又來兩人的包抄,他靈活晃過,最後被人絆倒,但將球踢進了球門。

馬拉多納連過五人的壯舉,不亞於拿破崙當初面對反法同盟時,攻克維也納,馬不停蹄攻克普拉岑高地,隨後各個擊破俄國沙皇、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奧斯特里茨戰役,或許在很多人心目中,馬拉多納就是足球界的拿破崙。

馬拉多納也是拿破崙式的悲劇人物,1990年世界盃,衛冕冠軍阿根廷一路斬殺蘇聯、南斯拉夫和巴西,所向披靡進入決賽,尤其在對陣巴西時,馬拉多納一記妙傳,讓卡尼吉亞進了球,這充分表現了馬拉多納的領袖氣質和大度之風。

然而,阿根廷畢竟攻擊力不如四年前,決賽未能攻破德國隊大門,剛統一的德國在足球皇帝貝肯鮑爾教練下十分頑強,最終克林斯曼摔倒了,點球!德國奪冠了。

馬拉多納卻流淚了,他說,世界上沒人記得第二名,第二名就是狗屎!

多年之後,德國隊承認自己假摔,然而馬拉多納已經釋然,他知道,沒人記得第二名,但有人記得傳奇,足球界的拿破崙!

以上就是馬拉多納的生平了,人們喜歡他,更多在於1986年奪冠的那場世界盃,尤其是對陣英格蘭的那場比賽。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比賽,比賽前四年,英國發動了馬島戰爭,導致阿根廷655名軍人死亡,這一次球場相遇,馬拉多納說,他是為了阿根廷,為了馬島。

和平年代,球場就是戰場,馬拉多納為了接到傳球發動了頭球,身高不夠的他用手打進了球,主裁判並未看到,事後他說這是“上帝之手”

面對著這一手球和人們的謾罵,馬拉多納說,他本是無意的,但要說卑鄙,這還談不上,因為英國人做的卑鄙的事情太多了!

阿根廷人把他視為英雄,全世界人飽受英國殖民之苦的人們也把他視為救世主。

雖然說體育,讓政治走開,但是馬拉多納一直離不開政治,人們對他的喜愛,正是源自這些鮮明的政治傾向。

這就是馬拉多納的性格:張揚、自負。但是對於弱者的欺負是恃強凌弱,對於強者的挑戰,卻是一種勇於反抗的精神。

馬拉多納,便是敢於挑戰強者的英雄,那場比賽四分鐘後,馬拉多納就上演了連過五人的精彩進球。

最終馬拉多納在那屆世界盃捧得大力神杯,和平年代足球就是戰爭,而馬拉多納就是阿根廷最偉大的民族英雄。舉起大力神杯的那一瞬間,馬拉多納所有的隊友都知道,這個獎盃就是屬於馬拉多納一個人的。

憑藉一己之力帶球隊走向巔峰成了馬拉多納的一種專長。人們對他的喜愛更是源於此,特別是他單槍匹馬,帶領那不勒斯奪冠的豪情。

馬拉多納1984年轉會到了那不勒斯的俱樂部,這樣一座俱樂部在義大利只是中下游,連保級都成了問題,人們紛紛嘲諷馬拉多納。

但是馬拉多納就是不信邪,就是在這裡,馬拉多納開始了自己職業生涯的最高峰:兩座意甲聯賽冠軍,還有義大利杯、歐洲聯盟杯、義大利超級盃冠軍…他帶領那不勒斯走上了歐洲之巔。

難怪這次去世之後,除了阿根廷人,最傷心的就是義大利那不勒斯人,無數那不勒斯球迷走上街頭,點亮蠟燭、燃放煙花,送別馬拉多納,要知道疫情以來,義大利的疫情一直比較嚴重,但是面對馬拉多納,那不勒斯人再也坐不住了,那是他們的精神,精神不能垮!

在敘述馬拉多納故事的時候,我總是想到我最喜愛的腓特烈大帝的故事,我在普魯士的崛起——要麼戰鬥,要麼去死中寫道,七年戰爭時期,普魯士幾次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甚至首都都曾經失陷,但是腓特烈大帝永遠不曾放棄,他知道,放棄了,一切就會化為烏有,他不選擇去死,他只選擇戰鬥,不停地戰鬥,在田野和街頭戰鬥,在山區戰鬥,在平原戰鬥,但絕不投降,諷刺的是,丘吉爾的這句話事實上更適合於腓特烈和馬拉多納才對。腓特烈面對著全歐洲的圍攻,艱難地帶著普魯士突圍,直到把它變成了歐洲列強。馬拉多納面對著全意甲,乃至全歐洲的圍攻,艱難地帶著那不勒斯突圍,直到走上歐洲之巔,馬拉多納像拿破崙,但恐怕更像腓特烈,因為都一樣地千辛萬苦。

同時,馬拉多納還有著非凡的領袖氣質,決賽的時候面對著強大的對手,總是能冷靜地處理,正如同拿破崙評價腓特烈大帝的那句話:越是在千鈞一髮的時刻,越是顯得冷靜萬分!

1986年決賽面對聯邦德國,阿根廷先入兩球,然而頑強的西德扳平了比分,當時馬拉多納說,所有人都面目凝重,覺得天要塌下來了,關鍵時刻,馬拉多納站了出來,他高聲鼓舞大家,說西德早已精疲力盡,只需要我們再努力十分鐘,就能打破僵局。

馬拉多納的領袖氣質發揮了作用,阿根廷人鬥志昂揚,繼續投入戰鬥,最終打入制勝球,3比2奪冠,奪冠後馬拉多納捧著大力神杯,高喊“Agentina!”的場景至今仍然被阿根廷人認為是國家驕傲。那屆世界盃的“哦嘞哦嘞哦嘞哦”也是最為出名的世界盃主題曲,哪怕不懂足球的人也能唱幾句。

對於馬拉多納來說,他也退無可退,這個時候,我們才知道,馬拉多納被人喜愛,不僅僅在場內,更在場外。

而且,對於中國球迷來說,馬拉多納正好趕在了一個狂飆的年代來到了中國人的心中,上世紀80年代。

正如同微博所說的,馬拉多納去世了,我爸應該要傷心了,因為那是他們那一代人的青春。

馬拉多納的年代

上世紀80年代,是剛剛改革開放的年代,整個國家一片百廢待興的景象,全國人都昂揚著沖天的激情和鬥志。

但80年代,又是浦東和深圳還遠未繁華的年代,人們的精神世界相對匱乏,小說也乏陳可善,除了港臺武俠,甚至純文學,乃至哲學美學著作都暢銷的時候,正是80年代。

80年代也是詩意的年代,無數的文學青年,寫著“梨花體”一樣的詩歌,居然也形成了朦朧詩派。詩歌和搖滾,往往是硬幣的兩面,搖滾也開始流行,崔健穿著大清時期的長褂子,拿著破吉他,唱著一無所有。

那個狂飆、單純又詩意的80年代,突然邂逅了馬拉多納,如此地張揚、狂妄、放肆,但是又那麼有實力,一下子擊中了中國人的內心,那是中國人壓抑了數十年的荷爾蒙,一下子釋放了。

那是一個奮進的時代,那是一個轉型的時代。壓抑了數十年的年輕人,需要在失落、迷惘乃至痛苦時找到一種宣洩能量的出口。

馬拉多納正是這種圖騰。

可能今天的人們,早已經習慣了資訊時代的轟炸,微博可以一瞬間把訊息傳遍世界,但是那個年代,只能依靠黑白電視的年代,馬拉多納正是那代人的圖騰。

今天圖騰沒了,那批人能不傷心嗎?

馬拉多納代表著什麼,就代表著這個。

但還是遠遠不夠。

馬拉多納精神

馬拉多納除了是80年代的圖騰外,更是全球左翼的圖騰。

切格瓦拉,和馬拉多納乍一看風馬牛不相及,但是他們卻是老鄉。

切格瓦拉,這一位阿根廷男青年,就讀於重點大學,學霸的他還擅長游泳,腳踏車,足球和橄欖球。

本來衣食無憂的他卻選擇去做志願者,在環繞南美洲騎摩托車旅行的時候,他看到了拉丁美洲普遍的官僚和府拜,在做麻風村志願者的時候,他看到了當地政府對這些人的不管不顧,看到官僚瘋狂吸血,貧富差距嚴重的國度連基本生活保障也不給窮人,忍無可忍的他選擇去古巴革命,認識了卡斯特羅。

沒想到,古巴革命成功了,兩年的戰爭中,切格瓦拉身先士卒,英勇善戰,運用游擊戰爭,他們成功佔領了這個小島,這個島嶼距離世界第一的美國只有145公里。

切格瓦拉本可以功成名就,做他的工業部長,但是他卻選擇繼續革命,因為拉丁美洲的貧富差距讓他膽戰心驚,1960年受到毛主席接見的時候,他就說過,要學習毛主席的遊擊精神。

切格瓦拉在給卡斯特羅的告別信中說,他看到不少的革命者在豪華的生活裡喪失了往日的銳氣,他本可以享樂,但是他忘記不了南美的窮人和麻風病人,那些病人被政府拋棄,沒有人管他們,只要這個世界還有不公,他就會繼續戰鬥,直到死去。

切格瓦拉於1967年在玻利維亞被捕,繼而被殺。自他死後,他的肖像已成為反主流文化的普遍象徵、全球流行文化的標誌,同時也是第三世界共產革命運動中的英雄和世界左翼運動的象徵。在世界上颳起的青年人讚美、崇拜格瓦拉的熱潮中,格瓦拉成了傳奇人物,有些民族甚至把他神化了。他的形象愈來愈高大,在全世界的影響也愈來愈廣泛。

切格瓦拉儼然是一位搖滾明星,但是,共產主義事業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魔幻的搖滾嗎?一樣地反動壓迫,一樣地追求自由,一樣地熱血沸騰。就像唐朝樂隊改的《國際歌》一樣,人們發現,再聲嘶力竭的搖滾都比不上國際歌的怒吼。

可是,真正懂切格拉瓦的又有幾個呢?或許他的一生好友卡斯特羅懂,也包括卡斯特羅的好友馬拉多納。切格瓦拉說過,“我們走後,他們會給你們修學校和醫院,會提高你們的工資,這不是因為他們良心發現,也不是因為他們變成了好人,而是因為我們來過。”

馬拉多納因為傷病濫用藥物和體重超標問題,曾在2000年時到古巴尋求醫療幫助,古巴和卡斯特羅則對他伸出援助之手。

馬拉多納毫不掩飾自己的左派傾向,他和委內瑞拉前總統查韋斯是哥們,當委內瑞拉總統馬杜羅面對著美國的顏色革命威脅的時候,擔任教練的馬拉多納將俱樂部球隊最近的勝利“獻給”委內瑞拉馬杜羅總統和委內瑞拉人民。

馬拉多納批評美國稱:“(美國想當)世界警察,這些美國佬是誰?僅僅因為他們擁有世界上最大的炸彈,他們就認為比我們要高階。不,他們並不比我們高階。”

馬拉多納還把特朗普比作上世紀70年代阿根廷著名的口技表演傀儡chirolita,意思是一個滑稽小丑。

難怪馬拉多納和卡斯特羅是好友,畢竟他們心中的好友都是切格瓦拉。

馬拉多納未必認同共產主義,但是從他當初反對英國馬島戰爭的時候開始,他就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他反對一切的恃強凌弱和不公,哪裡有不公,他就要去粉碎它。這也是中國人喜歡馬拉多納的原因,今天他去世了,無數人胸中積壓著一口氣,意味著那個為窮人說話,為拉美人說話,懟美國的人,再也不在了。

馬拉多納不羈的外表和行為下,其實有著大愛的心。

謹以此文,悼念馬拉多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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