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不會去熱刺執教，因為我太愛切爾西的球迷了”——12年之前，在切爾西首次下野的穆帥，就曾斷然否認了轉戰白鹿巷的可能。
然而形勢永遠強過人，經歷了教練生涯最長的337天空窗期後，此前還以天空電視臺嘉賓對諸強品頭論足的狂人，已經迫不及待再度入市，哪怕眼下英超第14的熱刺，是Big6中綜合影響力最低的一家。身為足球界的流量擔當，從斯坦福橋到老特拉福德再到新白鹿巷的“魔鳥”，無疑能給風雨飄搖的球隊帶來莫大關注。
本季內外交困的熱刺，選擇在FIFA比賽日實施休克療法，也足見壯士斷腕的魄力。舊人去、新人來固然能給球迷不小期待，但戰術略顯過氣落伍、近年來每況愈下的穆帥，不但要從頭熟悉球隊，還沒有轉會自決權，剩餘的2/3賽季，能把熱刺這輛過去兩年嚴重過載的破車，開出不上不下的泥潭嗎？
功高蓋主之時，就是危機四伏之際，上季波切蒂諾帶隊歷史性挺進歐冠決賽，固然是執教生涯巔峰，卻也令熱刺高層高估了球隊真實實力，更無心檢討兩個轉會窗零投入的懶政，在新白鹿巷成為英超最大聚寶盆之後，球隊一門心思幻想的，仍是繼續壓榨這支近兩季已呈現過勞和厭戰態勢的球隊，謀求競技上的持續強勢。
然而，足球世界畢竟沒有永動機，極擅激發球員潛力、又把量入為出做到極致的波切蒂諾，也不免被兩大優勢反噬。眼下的北倫敦球隊，本土球員和外援收入差距明顯，埃裡克森、阿爾德雷維爾德等人早想趁著黃金年齡，儘快前往豪門收割冠軍和大合同，而以達文鬆·桑切斯和奧利耶為首，球隊也不乏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但即便如此，這支過去三個賽季維持了首發高度穩定、年齡結構極其合理、三線核心突出的熱刺，牌面要比穆帥剛接手的曼聯強出太多。
然而，看上去是被球員心緒和意外傷病擊倒的熱刺，果真能將穆帥最擅長的防守反擊無縫嫁接麼？或許並不盡然。波切蒂諾帶隊時，非但在競技上力求在外戰上有所突破，傳控+壓迫的踢法也頗具觀賞性，而2004年還曾咒罵熱刺“擺大巴”的穆帥，現在卻是鐵桶陣的最佳代言人，從激進轉向務實，從力求場面壓制轉向伺機反擊，這樣的落差不可謂不大。問題是，今年以來遭遇19場敗局、全英超獨一家的熱刺，本季戰績崩盤就源於“守不住”，賽季過去1/3才重新查漏補缺，會不會太晚了點？
而另一個值得玩味的細節，在於熱刺閃電宣佈穆帥上任時，官方授予的職務是“Head Coach”，而非“Manager”，這也就意味著穆帥仍是技戰術層面最高負責人，和此前執掌曼聯時角色相似，對轉會只有建議權，卻插不上手。事實上，“紅魔”球市表現無能，更多問題來自於高層的不懂裝懂，而熱刺的有錢不花，多半要歸咎於精明的主席列維，自從“一億陣”成為全英笑柄後，熱刺成為英超中緊縮銀根的“清流”，但這對於穆帥而言並非好訊息：仍秉持著老派教練的穆里尼奧，信奉的是有投入才有產出，在曼聯遲遲無法得到強援加盟，最終賓主不歡而散的結局證明，沒了錢袋子支援，“狂人”也只是凡人。
然而，熱刺固然在上賽季賺的盆滿缽滿，但新白鹿巷10億英鎊的建設投入面前，還貸依舊任重道遠；熱刺冒著球員合同到期自由走人風險，叫停埃裡克森等人續約，也是情有可原。甚至穆里尼奧本人，都在薪水上作了近700萬歐元的讓步。可以想見的是，《太陽報》列出含有迪巴拉、布魯諾·費爾南德斯等人的熱刺新陣，過過眼癮就好，一個半月後就將開啟的冬窗，熱刺較大可能仍要自力更生，對於終於能和心儀的阿爾德雷維爾德共事的穆帥而言，用這種方式解渴，顯然不夠。
轉會沒有話語權，只能一條腿走路的穆帥，更大的挑戰或許仍來自更衣室。執教曼聯期間，始終在拆臺的博格巴，堪稱反“魔鳥”先鋒，熱刺更衣室裡固然沒有類似刺頭，但對於曾站在對立面的穆帥，難免心裡疙瘩，更別提以孫興慜為首，對波切蒂諾的懷念仍是主流情緒，一旦穆帥不能儘快帶領熱刺脫困，看似平和的更衣室，同樣危機四伏，部分出工不出力的熱刺球員連好人波帥都能做掉，再搞掉一個口碑不那麼好的穆帥又如何？
阿根廷人前腳離開，後腳穆里尼奧不到8點就出現在熱刺訓練場，如此“獻殷勤”的亮相，著實是穆帥生涯所僅見，儘管手握25個冠軍獎盃，但一個必須正視的事實是，歐冠、英超、西甲等有分量的冠軍，都是在穆帥50歲前取得的，知天命之年後的葡萄牙人，正日漸褪去神奇，曼聯的另類三冠王甚至英超亞軍，都成了近年來穆帥最值得驕傲的談資，對於當年和瓜迪奧拉一時瑜亮的“狂人”而言，落差著實不小。
56歲，還不算老，但出道甚早的穆里尼奧，近年來不斷“向下就業”，也著實走了諸多名帥晚年淒涼的老路：曾是教練界標杆的安切洛蒂解鎖了執教五大聯賽成就，但現在卻在那不勒斯被主席各種下絆子；比穆帥小了四歲的阿萊格里，締造了21世紀最強大的尤文，仍不免因歐冠出局而被提前下了逐客令；只比穆帥年長半歲的裡傑卡爾德，已然看破紅塵淡出教練界。能像海因克斯與拜仁“互為飯票”者，著實少之又少。當年曾豪言“60歲以後才會考慮國家隊”的“狂人”，距離自己許下的“大限”，也不過只剩3年半，和同樣窮途末路的熱刺報團取暖，穆帥為翻本，已經賭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