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著不適，寫下以下的所有文字。

在目睹了83分鐘這一瞬間之後，我的不適感達到了最高峰，我不知道如何形容。

亞特蘭大隻是一個簡單的後場長傳，我看著穆里爾簡單的加速衝刺，都不需要用任何技巧，他身後的穆薩基奧就如同砧板上的肉一樣任人魚肉了。

這已經是最後一名後衛——但他竟然在回追了兩步之後放慢了步伐——似乎阿根廷後衛意識到再追下去也是於事無補徒增羞辱？

總之多納魯馬盡了自己努力去阻止這個恥辱的誕生，但當然他理所當然的失敗了。

穆里爾空門進球，這是本場比賽亞特蘭大第五個進球！

如果你不是米蘭球迷，你或許無法感受到我打出這些文字時感受到的恥辱。

我看到直播鏡頭特寫長時間對準了多納魯馬低下的頭，他背後的5-0的比分板如此的刺眼。

我一定是瘋了，因為在那一瞬間，我竟然產生了“多納魯馬不如離開吧”的念頭。

5-0，我一定是瘋了——上一次米蘭輸掉5個球，是21年前1998年輸給羅馬。

120年裡第4次！

而在AC米蘭120年的歷史裡，算上這一次，也只有區區4次輸掉5球。

120年曆史！我該慶幸上週120週年紀念的時候沒有遇到亞特蘭大是嗎？

下面我強忍著不適，嘗試著還原著這災難性的90分鐘，以及他們是如何一一印驗我之前下的結論：如此的攻守平衡品質，面對強隊的時候是純粹找死的。

再以及，我一點都不為自己感到驕傲。

5-0，在說這90分鐘在防守端的災難之前，我必須先提米蘭在進攻端的崩潰——事實上米蘭的防守端一直都很崩潰，而這一場在藍色競技場，進攻端的崩潰才是引起一系列災難的那個原點。

而這個原點，來自於停賽的特奧埃爾南德斯。

米蘭隊內最佳射手特奧埃爾南德斯的停賽，讓羅德里格斯終於進入了首發左後衛的位置，而由於這個變動，皮奧利在首發中鋒位置上使用了小將拉斐爾萊昂取代皮揚特克，這是一個配套的更換，應該說皮奧利還是考慮到細節的。

就這點變化

但這種變換首先帶來的，是米蘭前面五場已經進入正軌的進攻端的崩潰。

在之前我已經不厭其煩地寫過，米蘭前面五場進攻上的起色，全部得益於博納文圖拉和特奧埃爾南德斯在這一側的配合推進，而當特奧不在的時候，博納文圖拉在面對舊主的時候完全失去了光澤，證明了他或許是米蘭現階段最出色的球員，但他當初轉會米蘭的身價，真的只有700萬。

羅德里格斯，和特奧埃爾南德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左後衛。

比賽的幾個瞬間：

20分鐘，凱西放長傳去左路給了無人地帶——萊昂正在回接跑動，他似乎想要腳下球，而往常那個位置長驅直入的人是特奧埃爾南德斯，但今天這個位置上的是羅德里格斯。

這是常用陣容進行更換之後留下的生澀，但足以體現出羅德里格斯和特奧的巨大不同，而這種不同是需要其他所有隊友一起來適應的。

米蘭的進攻首先崩潰了

事實上貝爾加莫湖畔的冬日暖陽影響的似乎並不止凱西一個人，孔蒂、恰爾汗奧盧都在懶洋洋中不斷地送上失誤集錦。

27分鐘羅德里格斯才第一次上前助攻，他完成了一次禁區外的遠射——就算是助攻，他的方式也和特奧截然不同，更加靠近內線和球門正面，這本就不能用此前似乎還行得通的習慣方式去進攻——但米蘭全隊似乎都忘記了這一點。

28分鐘本納賽爾也放了長傳找左路空擋——但那個本應該高速插上的左後衛依然不在那裡。

左後衛無法扯開空擋，博納文圖拉完全拿不到球，整場比賽，他僅在33分鐘進入過一次禁區起腳射門，觸球24次，傳球18腳——這是一個米蘭進攻最為仰仗的球員的資料！

以及本場的中鋒萊昂——31次觸球、15腳傳球、1次射門。

這一點是如此的刺眼，乃至於皮奧利半場結束就已經忍無可忍地換走了裡卡多羅德里格斯，但他只能換上卡拉布里亞——我不知道這麼說對不對，但我確實感覺：

就像李學鵬受傷賽季報銷之後，卡納瓦羅讓鄧涵文去客串左後衛一樣。

然後他換上了卡拉布里亞

記住我說的，災難的開端，是由進攻端的崩潰引起的。

排名意甲第六的亞特蘭大擁有本賽季意甲最強的攻擊力，他們在前16場比賽中攻進了38個進球，幾乎是米蘭的2.5倍。

此前三場面對帕爾馬、博洛尼亞和薩索洛三支中游球隊之後，我寫過“凱西大膽壓上之後留下的單後腰本納賽爾左支右絀，孔蒂已經被爆掉，而穆薩基奧情況同樣糟糕”，所有右路的攻守平衡，是首當其衝的“死穴”。

所以，不出所料啊

所以我最好奇的問題是：

本場客場面對已經打入歐冠十六強的亞特蘭大，米蘭的右路攻守平衡上如何拿捏？

很不幸地，我得到了一個和此前對薩索洛幾乎一樣的答案，而且是貫穿全場的、持續地帶給我觀感上毀滅式打擊的90分鐘。

首先澄清一點：“攻守平衡不佳”，不完全等於“不顧攻守平衡”。

事實上，在比分平衡還沒有被打破的時候，皮奧利應該還是對凱西有所提點的，他對亞特蘭大的攻擊火力應該心知肚明，開場10分鐘內在亞特蘭大的疾風驟雨攻擊中，凱西幾乎每一次都能回到後腰的右側進行保護——他很好地貫徹了“攻守平衡”，但效果約等於零。

開場僅45秒伊裡希奇就在凱西面前內切後起腳射后角被多納魯馬撲救——我有些懷疑是不是貝爾加莫湖畔的Sunny讓他舒服得有些懶洋洋？

這種懶洋洋在亞特蘭大的第五次進攻時就釀成了苦果。

10分鐘戈麥斯就在右路一條龍打爆你兩個防守球員，他單對單爆掉孔蒂之後進入內線直接面對多納魯馬，小角度爆射就命中了第一個進球。

我們回放一下這個瞬間：凱西在哪裡？他一直在後面看球——當你的後後衛被過個乾乾淨淨，對方的射手已經面對你的門將和補防的中後衛了，你還在慢悠悠地踱步？

老實說我很失望。

14分鐘帕薩利奇在伊裡希奇起腳的同樣位置再次遠射命中橫樑——留意慢鏡頭他射門時面前的背景板是：低著頭的凱西。

開場15分鐘，亞特蘭大發動了9次威脅進攻——全部都是本方左路米蘭右肋部的位置——4次射門2次命中門框，客場作戰的AC米蘭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不用“幾乎”。

衝擊了20分鐘並順利掌握了開局的亞特蘭大開始回收，舒服地打起了反擊，但或許是開場被爆到精神恍惚所致，上半場此後凱西壓上進攻的次數只有區區3次。

半場完結前10分鐘亞特蘭大彷彿又儲夠了力氣之後再次強攻米蘭右側，37分鐘這次進攻完整地拆解了米蘭右路失敗的防守。

平心而論這次防守中凱西確實是回到了自己的肋部位置的，問題是右中衛穆薩基奧錯位頂防戈麥斯出到了邊線的位置，此時本應該補位保護的右後衛孔蒂，他在連續幾次的防守位置上的選擇全部都是錯誤的，亞特蘭大完成了左路空身無人防守的傳中。

這個鏡頭只是上半場防守的一個縮影，我想說的是，本納賽爾身側的肋部以及右側防守空虛無比，這個鍋不能單純讓皮奧利的進攻戰術背。

就算強調了“攻守平衡”，凱西成功回到防守位置，這個肋部空擋依然會被高品質的對手爆得體無完膚。

這其中，整個右半邊一側四個位置上的球員品質孱弱，才是本質的原因。

半場亞特蘭大21次威脅進攻，幾乎全部都在米蘭右側肋部打入，造成10次射門，一半射中門框範圍，拿到60%的控球率。

這就是米蘭現在和歐冠十六強球隊的差距——右路的攻守平衡？

攻守確實很“平衡”

其實只看了15分鐘，我的這第一個問題就已經不需要解答了——很平衡，一樣的爛。

但我依然沒有想到，整條右路的爛，是可以爛到如此地步的。

在讓比賽進入災難階段的第二個丟球之前，這一側的防守其實已經給出了清晰的預兆。

52分鐘，亞特蘭大再次從左側進攻，米蘭又一次右中衛和右後衛集體失去位置，馬利諾夫斯基在米蘭禁區前輕鬆起腳遠射。

這次進攻中，右中場凱西壓上被打了身後，右中衛穆薩基奧明白這點所以他前頂但被輕易打了過頂，身後的右後衛孔蒂意識到要補位已經遲了一拍，隊長、拖後的另外一箇中衛羅馬尼奧利在前頂和退防這個兩難之間稍一猶豫，對方起腳了。

於是災難開始了。

首先，9分鐘後的第二個丟球，對方從中場出球的時候，前場這一側的恰爾汗奧盧不見蹤影，後腰本納賽爾不敢前壓逼搶，球順利來到米蘭右側防區。

然後孔蒂單對單被第N次打爆，簡單內切後帕薩利奇起腳射遠角破門。

留意最後他起腳的時候，凱西其實是回到了防守位置的——但並沒有什麼卵用。

整支米蘭的防守在互相協防補位方面，稚嫩得如同賽季第一天合練一般。

這個丟球之後場上米蘭最後的遮羞布徹底被掀掉，這時候皮奧利只能賭，但他竟然選擇繼續信任那個我不知道整場在做什麼的恰爾汗奧盧，而換走了博納文圖拉。

於是，第三個丟球如期而至。

凱西前壓到對方禁區前，被斷球打回頭，這個時候後腰本納賽爾又“面對疾風”了，而右中衛穆薩基奧又一次習慣性前頂，而妙就妙在右後衛孔蒂居然也選擇同一時間前頂，對方一個簡單的過頂球就打穿了這三個人的防線，這個時候對方三線齊發的反擊，面前只剩下隊長羅馬尼奧利，至於最後客串左後衛的卡拉布里亞被戲耍式進球，我已經不忍再看了。

自此，米蘭已經跌入了深淵，後面的兩個進球都只是在屍體上捅上麻木的另外兩刀而已。

第四個丟球，簡單的內切遠射掛角，伊裡希奇面前的防守人是蘇索、本納賽爾和卡拉布里亞，他們都在看球。

第五個丟球，我很好奇，穆薩基奧回追的過程中，孔蒂、凱西轉身望著這一幕的時候，在想什麼？

萬念俱灰。

米蘭的2019結束了，17場6勝3平8負21分，16個進球和24個丟球，排名分分鐘落到14——這已經是半程結束的時候了。

好了，我能說什麼呢？

能說什麼？

我記得在上賽季末段，在本賽季此前無數次，我都寫過：恰爾汗奧盧和蘇索，我不想再看到這兩個人出現在米蘭的首發裡了。

答應我，好嗎？

但我真的不想輕易地變成網路上那些一有問題就抓住某個球員使勁噴的人，但你看完這場比賽，你會不會有那麼一瞬間同意這個說法？

右半側的防守全是災難？不，整支米蘭都是災難。

我並不是在發洩情緒，但這支米蘭似乎看上去不可救藥——再換一次教練？把球員都賣了？再賣一次俱樂部？

所以我們應該再換一次教練還是再賣一次球隊？

或者——咱就立足於能夠保級的結果？

拯救這支米蘭？我認為這不是皮奧利能夠擔負的重任。

我不知道看臺上的馬爾蒂尼和博班作何感想，但對於米蘭來說，這個聖誕節將是近十年來最苦澀的一個，但更失望的是：

2010-2019年間，AC米蘭在轉會市場上投入了4.5億歐元，比尤文圖斯都多，義大利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