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她曾因在練習中打出147名聲大噪;而今年她是2020年斯諾克單侷限時賽裡,鏡頭最少的球員,一次開球后剩下就是看完比賽,然後握手離場。可即便如此,一直掛著燦爛笑容的泰國小女孩,仍舊獲得了些許關注。努查魯·旺哈魯泰,這個拗口達到六級的名字,似乎被人們越叫越順了呢。
旺哈魯泰說在泰國人們都用“水貂”這個外號稱呼她,但我更喜歡另一個:她的對手白雨露與其教練李建兵指導,通過對她名字Nutcharut的簡單音譯,用“泥鰍”作為對她的稱呼,泥鰍聽上去總是比水貂更可愛些,所以下文我也會全程使用“泥鰍”二字,畢竟不是小學生寫週記,我可不希望用大量的長名字佔去過多篇幅。
泥鰍參加了本屆斯諾克單侷限時賽,她有些幸運,作為2019女子斯諾克世錦賽的亞軍,如果放在去年她便得不到這個機會,可今年,女子亞軍也被邀請了。她曾說自己最喜歡的球員是奧沙利文、塞爾比和傅家俊,這下一趟就有機會看到其中兩個。
不過結果大家應該也都清楚,首輪比賽她在開球之後,來自馬來西亞的對手塗振龍直接上手進攻,並轟出賽事目前最高的單杆133分,小姑娘似乎什麼都沒做,就告別了生涯至今可能最大的一個舞臺,這實在有些令人心疼,或者說有點殘酷。她明明贏得了上來的白球比拼,如果選擇對方開球不就沒事了?退一步講,如果是她的偶像奧沙利文,又或者她的同胞塔猜亞來做這個“劊子手”說不定還好接受點,可塗振龍?半個多賽季還沒贏過球,怎麼偏巧在這時候支楞起來了呢。
泥鰍應該會以5秒的平均杆速,其實也用不到“平均”,而成為一屆賽事出杆最快的球員,不知道她此次前來參賽,有沒有獲得足夠的贊助或者貼補,總之她在這裡只收獲了250鎊的“安慰獎金”,以及比賽前後的一些個鏡頭。但她卻回報給看比賽的球迷那麼多微笑,對比之下,這甚至讓塗振龍的胖臉,看上去像極了一個欺負小女生的“大壞蛋”。
一直認為泥鰍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漂亮女孩,膚不白、貌不美,眼睛也有一點問題,然而她的笑容非常治癒系,你去Google搜尋圖片Nutcharut Wongharuthai,看到的只要不是準備出杆時的認真臉,那一定就是露出一排牙齒的微笑表情。很慶幸,因為她在練習時打出147、因為她在女子領域的競爭力和排名飛速上漲、因為她亮相在了男子賽場,這笑容可以讓更多的人看到。
泥鰍的母親是一家斯諾克俱樂部的收銀員,父親則是愛好者,我無從考證這是不是一個小混混在球房泡員工的愛情故事,但總之,受到父母影響,泥鰍很小就對斯諾克產生了興趣,童年幾乎是聽著檯球撞擊聲長大的。
泥鰍最早嶄露頭角,大概可以追溯到2015年,IBSF在羅馬尼亞首度布加勒斯特舉辦的U21世錦賽,在女子組年僅16歲的泥鰍闖入決賽,但2-5不敵同胞Siripaporn,不過泥鰍貢獻了當屆女子組唯一的一杆破百124分,這一分數也是她參加IBSF賽事目前為止單杆最高分。順便提一句,當年執裁這場泰國少女德比決賽的,正是兩天前執裁她單侷限時賽的波茲洛娃。
僅僅過了一年,本項賽事移師比利時,又是這兩位泰國少女會師決賽,這一次泥鰍最終5-4勝出,同時也開啟了自己在U21女子賽事中的統治。2017年在北京,決賽5-3擊敗夏雨瀅;2018年在濟南,決賽4-2力擒白雨露,三連冠讓泥鰍一度在亞洲同年齡段中,有些找不到對手的感覺,而這一連冠紀錄,直到去年,才由白雨露親手終結,不過此時的泥鰍,卻也已經在另一個高度站穩了腳。
2017年泥鰍首次參加斯諾克女子世錦賽,賽事也是從那一年起離開了英國本土。在新加坡,她與埃文斯、吳安儀站在一個舞臺中,但不幸的是小組賽她便與衛冕冠軍埃文斯同處一組,並結結實實輸給對手一個0-5,此外她還2-3不敵東道主選手何淑華,沒能從小組脫穎而出。
不過這依然沒擋住泥鰍要在成人組比賽大放異彩的決心,同年9月她隨隊前往土庫曼參加亞洲室內運動會,問鼎女子斯諾克6紅球賽,將自己的名字與陳思明、韓雨、顏丙濤、趙心童等冠軍選手列在一起。2018年3月再赴女子世錦賽,她小組賽三站全勝,包括擊敗了強敵瑞貝卡·肯娜,但最終被擋在了8強大門之外。
而在下一個女子職業斯諾克賽季中,泥鰍的瘦小身影,越來越多的出現在賽場,2018年她曾先後打進英格蘭公開賽和歐洲女子大師賽決賽,這兩次都敗給了瑞妮·埃文斯,在澳洲公開賽不僅打進半決賽,還有過單杆破百表現。雖然依舊還沒觸及冠軍獎盃,但這些成績依然讓她的世界排名扶搖直上,到了2019年初比利時公開賽前,她已經進入了全年齡組世界排名前八行列。
以及,她飛去世界各地參賽,每次賽後以敗者身份合影時,她都會展現出同樣的微笑,一如她被塗振龍無情虐掉後,上前祝賀時的笑容那般真誠。對於那些擊敗過她的前輩,她毫不吝惜溢美之詞,“埃文斯對於比賽有著和我們不同的閱讀能力,她的水平已經非常接近男子選手”;“吳安儀當然是傑出的,是我的榜樣,她是整個亞洲的驕傲”。
2019是泥鰍真正開始綻放的一年,這一年的3月,那杆練習中的147出現了。泥鰍曾在那之前幾個月,公開過一段自己打單杆140的視訊,一杆清檯的過程中選擇了兩次藍球、三次粉球。而僅過去大概100天,147就來了,女子球員第一人。從這時候起,更多人逐漸開始關注她。也恰是在這個月,世界女子斯諾克在官網宣佈,2019女子斯諾克世錦賽舉辦場館,正好就是泥鰍練球的這家位於泰國曼谷的Hi-end俱樂部,Hi-end同時還是泥鰍的贊助方。
這屆世錦賽作為東道主,泰國派出了10人的龐大參賽陣容,不過泥鰍自然是其中最被球迷寄予厚望的。這一次她的成績有了飛躍,一路淘汰勞拉·埃文斯、吳安儀和溫蒂·簡斯等人,成功闖進決賽,而站在她面前仍舊是瑞妮·埃文斯。由於此前兩屆比賽,11冠女王埃文斯都沒能進入決賽,眼看著吳安怡斬獲兩連冠,這大概也燃起她極為強烈的鬥志,泥鰍雖然在比賽中先拔頭籌,但這卻是她全場唯一一次領先,埃文斯在此後曾打出過單杆92分,以6-3結束了戰鬥,收穫自己生涯第12個世錦賽冠軍,以及,再次終結了泥鰍的奪冠夢想。
不過這次比賽對於泥鰍當然也有所收穫,獎金、掌聲、人氣,還有這次能夠被邀請參加男子單侷限時賽的機會。以及,人們大都會認為,相比起此前兩屆世錦賽亞軍,77年出生的維蒂亞·皮萊,和82年的火箭表妹卡塔拉諾,此時尚不滿20歲的泥鰍,更像是那個能去打破埃文斯和吳安儀壟斷的人選,冠軍隊她來說,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19年下半年是泥鰍正式邁進女子頂級行列的過程,8月份她與埃文斯、吳安儀和肯娜四人,在克魯斯堡進行了女子巡迴錦標賽;10月在澳洲悉尼的公開賽,她一路高歌猛進,最終決賽4-2擊敗吳安儀,收穫個人第一個職業巡迴賽冠軍。現在,她可能是埃文斯和吳安儀之後,第三順位會被提起的女子斯諾克選手,她的排名也印證了這一點。而她比前面這兩個人,分別年輕了16歲和9歲,現在她們是她的目標,但總有一天她能熬到她們老去。
她的2019看上去相當成功,當然目前泥鰍也只是踏上了成功的第一臺階。首先她仍舊需要在更多國際比賽收穫成績,4月的斯諾克女士節、6月依舊在泰國的本賽季世錦賽中,泥鰍都需要對身前“兩座大山”繼續發起衝擊,尤其是她太多次在決賽中輸給過的埃文斯。
此外,她還要阻擋其他的競爭者,雖然女子斯諾克事業一直在艱難中前行,雖然在英國,打斯諾克的群體逐漸高齡化,像艾瑪·帕克、艾米·本恩這樣的潛力股鳳毛菱角,但在亞洲仍舊有很多女孩選擇從事這項運動,她的同胞中,像是瓦拉桑南(Waratthanun)、比她更年輕的勞奇亞龐(Laokiatphong),還有前文提到過的希裡帕彭(Siripaporn)等等,她們所具備的能力,除了能在名稱音譯方面整死我,同時也足矣在未來比賽中,對泥鰍形成強有力挑戰,另外別忘了我們還有個白雨露呢。
她剛滿20歲,也喜歡看電視和打遊戲,卻將更多時間投入到了斯諾克當中,而且並不確定換來的回報,能否對得起自己的付出。最好的結果,她可以參加世錦賽資格賽、可以去打Q-School,可以在未來的單侷限時賽、甚至冠中冠比賽經常露臉。而如她自己所言,想要成為第一個在克魯斯堡正賽中,與男選手對抗的女球員,這條艱難之路,還要靠泥鰍自己,在溝田沼澤中,鑽出一道曙光。
從埃文斯、吳安儀、到旺哈魯泰,應該還有明天白雨露,以下這句話我在以前的內容中應該說過類似的,真的尊敬這些在斯諾克賽場負重致遠的女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