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故事的主題是

「孫楊被禁賽8年」

1

孫楊被禁賽了。八年。很嚴重。

今天下午，國際體育仲裁法庭CAS宣佈仲裁結果。世界反興奮劑組織WADA勝訴，孫楊禁賽8年即日起生效，但此前孫楊取得的成績仍有效，若對結果有異議，孫楊30天內可向瑞士聯邦最高法院上訴。

仲裁小組給出的依據是：

仲裁小組認為負責對孫楊進行興奮劑檢測的人員完全符合資質；

更重要的，孫楊“沒有呈現出他有完全正當的理由可以毀壞檢測樣本並放棄本次興奮劑檢測”；

並且，這是他第二次違反興奮劑檢測的規定。

理由，很明確。

對於這個結果，孫楊在微博上回應：“收到國際體育仲裁院的裁決結果，我感到震驚，憤怒，不能理解”，並已委託律師依法向瑞士聯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訴，讓更多的人知道事實真相。

中國游泳協會也表示：“我們支援孫楊繼續以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同時希望世界反興奮劑機構、體育組織、興奮劑檢查代理機構改進、完善規則，嚴格執行規則包括興奮劑檢查人員資證要求，不能忽視運動員個人合法權利，不能讓任何人都可以去從事與運動員切身利益密切相關的興奮劑檢查工作。”

迴應，很蒼白。

2

疫情期間，孫楊一直在杭州進行封閉訓練，備戰2020年東京奧運會。他最近參加的一場比賽是今年1月進行的國際泳聯冠軍游泳系列賽，孫楊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在五天內連摘三金。根據CAS的仲裁結果，孫楊此前所有獎牌不會被剝奪。

禁賽8年意味著什麼？

禁賽8年對孫楊來說意味著無緣奧運。孫楊曾在採訪中明確表示，“2020年東京奧運會將是我參加的最後一屆奧運會。” 他原本計劃在東京奧運會上參加200米、400米和800米自由泳三個專案。

孫楊的職業生涯可能也因此結束。孫楊年齡已到28歲，在游泳界已是“老將”。歷史上因禁賽提前退役的案例也不少。去年5月，22歲立陶宛游泳奧運冠軍梅盧提特宣佈提前退役，原因是她在過去一年錯過3次飛行藥檢，面臨長達2年的禁賽處罰。去年10月，美國游泳運動員、兩屆奧運會金牌得主康納·德懷爾因服用興奮劑被停賽20個月，無緣光州世錦賽和東京奧運會，德懷爾隨即宣佈退役。

應該注意到，對中國游泳隊來說，孫楊禁賽8年是近年來最大的一次信譽危機。在孫楊抗檢的整個過程中，當事方不止孫楊一人。據《新京報》報道，孫楊代理律師張起淮透露，孫楊在質疑檢測人員的資質後，當即採取的措施是先聯絡隊醫，隨後又請示了浙江省反興奮劑中心主任，進一步請示了國家游泳隊領隊。孫楊個人也在微博上確認過，他的每一個行為都在領隊、隊醫和領導的指導和決策下進行的。

所以，業餘的，又何止孫楊。

3

孫楊會不會有轉機？

輿論普遍認為，CAS的仲裁結果基本可視為此案的終審結果。孫楊已經向瑞士聯邦法庭提出上訴，但有媒體報道，瑞士聯邦法院撤銷CAS裁決的情形相當有限，且自CAS成立以來，翻案比率約為7%。

孫楊抗檢案似乎塵埃落定，整個過程漫長且曲折，中間發生過很多爭論與故事。

其中有陰謀論，有人覺得聽證會開庭、仲裁結果多次推遲，是WADA在故意拖延時間尋找證據。其中有不專業，孫楊團隊的應對顯得準備不足。聽證會現場，孫楊團隊自己請的翻譯屢屢出錯，甚至還“200次藥檢”翻譯成“200毫升”，最後不得不更換翻譯。

孫楊的支持者也一直在跟外媒做鬥爭，尤其是澳洲媒體。比如去年光州世錦賽開賽前夕，澳媒爆出孫楊聽證會時間被推遲，孫楊的支持者們認為澳媒的動機是干擾孫楊比賽狀態。

這些論爭在法律和規則面前都不過是泡沫和口水。孫楊事件就是一個頂級運動員挑戰一個專業共同體的規則時註定會有的遭遇。他挑戰了規則，輸給了規則。

4

孫楊的運動生涯大概率會結束，但一個人重啟另一種人生並非不可能。離開公共的視野和事業，他的修為，他的教養，他所擁有的一切，此後都只與他個人有關。

個人覺得，攸關職業生涯的法律如果叫不醒孫楊，苦口婆心的道德更加不可能叫醒。所以此時評價孫楊的為人也好，修為也罷，都顯得過於好為人師了。故事可以從很多方面去還原，比如孫楊何以至此。

我們更應該批判的是，將他推到臺前、讓他感覺到一股虛幻的力量，去挑戰世界體育共同體的規則的那個環境。這個環境仍然在那兒，這種虛幻的力量，吞噬天才，湮滅個體，無處不在。

比如孫楊被禁賽的新聞釋出之後，這樣的毒奶又來了。孫楊的支持者們給孫楊兩種安慰：孫楊不是你的錯，你被禁賽是因為中國國籍；孫楊你本不必這麼拼，早就可以退役，都是為了中國游泳。

孫楊微博熱評第一條是這樣的，“如果不是想給中國拿回第一塊800米自由泳的奧運金牌，如果不是想再幫小朋友們扛扛旗。他大可以16年結束的時候滿身榮耀退役。91年的老將，撐了這麼多年的男子游泳大旗。現在卻因為拒絕隨手拉來的資質不全手續不全的建築工檢測被判八年禁賽。嗑藥狗都沒被判八年。赤裸裸的WADA霸權。”

孫楊陷入的泥沼不是CAS，不是飛行檢查，正是給他這些虛幻力量的人群。

此前身後百萬甲兵，此後前路孤身一人。當組織的信譽繫於你一人，只好給你一個“法律手段維護自己權益“的祝福。此前不知進退，此後不得不退。這大概就是孫楊此時的境遇吧。

生而為人，這樣的境遇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