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尼奧變了。

無論你喜歡不喜歡，你都不得不承認：穆里尼奧再也狂不起來了。

在足總盃被英超墊底球隊諾維奇淘汰後，穆里尼奧再也頂不住四連敗的壓力，說出了這段略顯卑微的話：“我不得不考慮下一步如何行動了，必須要和俱樂部談一談了。一些下週中要踢歐冠的球員，本週的聯賽不能再出場了。後場還有一些備選球員能頂一頂，而前場實在是太缺人了。”

而就在短短的一天前，穆里尼奧剛剛滿懷信心打了包票：“今夏熱刺是否花大價錢買人？ 不。第一我們不需要，第二俱樂部情況特殊，第三轉會市場難操作。我真沒考慮大換血。”（相關閱讀：穆里尼奧：熱刺陣容無需大換血 我們不是花大錢的球隊）

一天之內，穆里尼奧就表演了一段“川劇變臉”，從信誓旦旦到屈從現實，這次穆里尼奧是真頂不住了。比起當年的意氣風發、狂傲無比，現在的穆里尼奧愈發顯得力不從心。

遙想當年穆里尼奧初到倫敦，用閃亮的眼眸掃視面前長槍短炮般的鏡頭，自信吐出：“別說我傲慢，因為我是歐洲冠軍，我不是什麼凡人，我是特殊的一個。”

2006年切爾西衛冕英超冠軍，穆里尼奧顛了顛手中的冠軍獎牌，隨手扔上了看臺，留下那句經典：“這金牌我去年已經有了，我不喜歡一樣的東西。”

入主國米，穆里尼奧如此迴應自己的形象不佳：“執教國際米蘭，讓我覺得自己像是羅賓漢。即便是耶穌，也不會討所有人喜歡，我又有什麼可要求的呢？”

但回頭看看，似乎穆里尼奧的光芒萬丈，到這裡彷彿戛然而止。當人們回憶他執教皇馬時的形象，彷彿“戳比拉諾瓦眼睛”“同卡西內訌”比那些成績更被銘記；重回切爾西，下課前的崩盤和內鬼也更令人印象深刻；執掌曼聯，“小三冠王”似乎也沒什麼存在感，反而“respect×3”、醜陋足球和最後的一地雞毛更被人們津津樂道。

如果說以往穆里尼奧的這兩種形態在不同時期涇渭分明地割裂著，那現在接手熱刺的穆里尼奧則已經陷入“狂傲”和“謙卑”縱橫交織的糾結之中。

穆里尼奧很想狂，很想在熱刺打下一片江山，證明自己還可以狂。接手一支英超排名第十四、歐冠2-7輸給拜仁的熱刺，穆里尼奧想要證明自己可以比波切蒂諾更出色；接手一支由“最摳門豪門話事人”列維掌控的熱刺，穆里尼奧想要證明自己不用花大錢也能做成大事；接手一支擁有埃裡克森、維爾通亨、凱恩、孫興慜的熱刺，穆里尼奧想要證明自己在曼聯時想要卻得不到的球員，真的可以在自己手下一飛沖天。

然而穆里尼奧這次真狂不起來。剛剛接手熱刺，球隊帶著新鮮勁連戰連捷，但現在又陷入低潮，並沒有拉開同積分榜下半區球隊的差距；凱恩、孫興慜受傷的情況下，依然配合列維，冬窗僅做小修小補，導致現在無人可用；曾經熱切期盼的那批球員，埃裡克森毅然遠走，狀態不佳的阿爾德韋雷爾德、維爾通亨和洛裡們也成了他的擔心和憂慮。

生活點點滴滴讓穆里尼奧變得擰巴，時代的變幻也讓穆里尼奧失去了狂的資本。

想當年，穆里尼奧之所以狂的起來，是因為他是時代的主角。波爾圖奪冠奇蹟含金量十足，但眾多豪門集體翻車，也給了穆里尼奧展現自己的最好舞臺；切爾西一期震撼英超，背後也有阿布的金元風暴推動；國米時代登頂Continental，更是把他推到了傳奇主帥的寶座。

而後，穆里尼奧不再是時代的主角，他便逐漸沉寂。巴薩夢三王朝，他和他的皇馬是挑戰者；切爾西二期，他的藍軍不再是鐵血之師，也不再是唯一的金元豪門；曼聯時期，他從“教父”“掌權者”變成了紅魔框架下的螺絲釘；時至今日的熱刺，他更是淪為二流豪門的臨時工、四處堵風的補鍋匠。

想當年，穆里尼奧之所以狂得起來，是因為他的業務能力當屬足壇最強一檔。波爾圖時期的務實防守，成為歐冠奪冠奇蹟的華麗一筆；切爾西一期進攻性十足的旋風快打，引領了英超的戰術革新；國米時期的4-2-3-1轉菱形中場，更是將強大的巴薩淘汰出局；皇馬時代，急速反擊成為對抗夢三巴薩的“誅仙劍”。

而後，穆里尼奧的戰術不再那麼犀利。純粹立足防守的戰術越來越跟不上時代，缺少個人能力爆表的前場球員，也讓穆里尼奧再難在曼聯、熱刺複製當年的輝煌。現在在熱刺，為了打造另一套行之有效的體系，他更是用遍了4-3-3、4-2-3-1、3-4-3、3-5-2等等陣型。

想當年，穆里尼奧之所以狂得起來，是因為他這位鐵血將軍麾下，擁有那麼多甘願為他賣命赴死的將士，從德羅巴到斯內德、從特里到馬特拉齊，穆里尼奧的精神完美地契合這些弟子的信念，穆里尼奧的激勵，也令這些名將熱血沸騰。

而後，穆里尼奧卻失去了這些老派的球員，他的手下更多地變成了新一代的、他不那麼懂的球員。皇馬的兵荒馬亂逼他離去、切爾西的詭祕動盪令他黯然隱退、曼聯的一地雞毛又使他被炒下課。也許夜深人靜的時候，穆里尼奧也曾疑惑：為何比起當年的斯內德們，現在的博格巴們更喜歡打理頭髮、更喜歡關注社交媒體粉絲數量的增長？為何以前的球員和球隊更重視榮譽，而現在則被商業綁架？

穆里尼奧老了，足壇的聚光燈不屬於他了；穆里尼奧守舊了，戰術理念跟不上時代了；穆里尼奧過時了，他摸不清、也不想去適應新球員們快節奏的思維方式了。

穆里尼奧，或許真的再也狂不起來了。

（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