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3月17日晚，歐足聯緊急召開的會議傳出最終官宣訊息，55個成員國一致決議：歐洲盃正式延期到2021年6月11日至7月11日，另外也還要研究本賽季歐冠、歐聯比賽的可行性。
此後，美洲盃也正式官宣推遲至2021年6月11日至7月11日進行。
至此，這個被萬眾期待的2020體育大年，正在滑向百年一遇的體育大停擺。
文 / 郭陽
2020年，地球人太難了……
通用電氣的前CEO傑克-韋爾奇，被譽為「全球第一CEO」，是很多企業家的管理導師，在今年3月2日過世，享年84歲，一生遇到過一次美股股市熔斷。
有「股神」之稱的沃倫-巴菲特，卻已經足足遇到過4次美股股市熔斷了，他在雅虎財經的採訪裡直言「活了89歲，我之前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而我們就「幸運」的多了，不用活到這個年紀，輕鬆遇到不少「百年一遇」的大事。這次的全球體育大停擺，就是其中一件，而在這個遲到的體育大年裡，最先改期的體育大賽，是歐洲盃和美洲盃。此外，奧運會的時間調整，目前看來也無法避免。
歐洲盃、美洲盃官宣延期的截圖
歐洲盃、美洲盃官宣延期的截圖
01
全球體育大停擺，損失數以百億計
如此規模的全球體育停擺，在職業體育高度成熟、商業機制運營完善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再往前追溯，就要到二戰時期了……
這也是為何，從奧運到歐洲盃，從職業化程度高的北美體育，再到商業價值爆棚的五大聯賽，無數的體育商業精英，誰也沒法第一時間拿出PlanB，都在緊急會議商討方案中。
對於附加賽還沒打完的歐洲盃來說，想要在6月於歐洲12國按時進行比賽，幾乎是無法完成的任務，延期舉辦幾乎是所有人共識。
事實上，隨著新型冠狀病毒橫掃歐洲，整個歐洲足壇幾乎都停止了運轉。關於歐洲盃和各國聯賽的具體安排，終於在今天歐足聯緊急召開的會議上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最終，歐洲盃正式延期到2021年6月11日至7月11日，門票和套票均可全價退票。
而美洲盃也即將步歐洲盃後塵，宣佈延期至2021年夏天進行。
上一次洲際足球賽事被推遲，還要追溯到二戰時期。這也是現代足球歷史上第二次因為疫情爆發，而導致洲際大賽無法如期進行的例子，上一次發生於102年前——就真的是百年一遇了。
此前傳出的新聞是，歐足聯要求各國聯賽和俱樂部賠償2.75億英鎊的損失。雖然這則訊息可以被視為施壓之舉，但也可以看出，至少在轉播層面，數億歐元的損失已經不可避免。
之所以各方都盼著歐洲盃延期趕緊公佈，主要原因就是——各國聯賽也撐不住了。一旦歐洲盃宣佈延期，各國聯賽在安排上可以有更大的緩衝期，疫情散去後拖到夏天進行也未嘗不可。
在歐洲盃延期之前，歐洲各國聯賽都把下次決策的時間放在了4月初，但其實大家都明白，從目前疫情發展的情況看，無論如何，4月初聯賽都是不可能恢復的，空場舉辦、縮水賽季、延期到夏季、甚至就此停賽，都是可能的方案。
從最差的方面看起，各國媒體都已經做出了粗略估算，如果聯賽就此結束，綜合轉播、贊助、門票來看，英超會損失7.5億英鎊，西甲、德甲、意甲都差不多會損失7億歐元。《每日郵報》更是表示，如果7月底前沒有完成比賽，英超將面臨賠付近30億英鎊電視轉播合同違約金的風險。
北美方面，體育賽事都正式停擺至少8周時間。這種情況下，我們最熟悉的NBA目前正在評估三種方案的損失：1、直接關停本賽季；2、賽季恢復但實行空場比賽；3、恢復後直接從季後賽開打，並且有球迷入場。
無論哪種方式，超5億美元的門票損失已經產生，加上轉播與贊助，美國媒體預測虧損將超過10億美元。
奧運方面，目前有空場舉辦、延期到今年最後幾個月、延期到2021、延期到2022這麼幾個方案。事實上，每種方案都會帶來相當大的損失。要知道，東京奧運會的直接預算高達122億美元。空場會造成主辦國體育旅遊的全面撲街，而一旦延期，就存在著和其他賽事的博弈，以及最大金主電視轉播的協調問題。
不管調整到那個時間進行，對那個時間原本的其他賽事來說，無疑都是「滅頂之災」，需要重新調整時間，牽一髮而動全身。最終的宣佈時間，很可能會在此前被抨擊的龐德所說的5月。
都說體育大賽是一臺印鈔機，而停擺的大賽則如同一臺故障起火的印鈔機，不光燒掉了機器，還將庫存的鈔票一舉燒個精光。
02
降薪、破產：體育聯盟大洗牌
事實上，這還只是體育帝國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收入的銳減也就意味著支出也要降低，而職業俱樂部最大的支出之一就是球員的薪水。
NBA方面寫的清清楚楚，因為不可抗力而造成的缺席比賽因素，球隊有權每場比賽扣除球員1.08%的薪水。薪資專家Bobby Marks表示，聯盟可能會被允許和球員工會進行重新談判，談判的結果，必然指向工資帽和薪水的等比例縮水。
足球方面也是如此，歐洲主流聯賽球隊，球員工資基本上佔到了年收入的50%-80%，一旦轉播費減少，聯盟收入減少，球隊分紅減少，那麼俱樂部很有可能開不起薪水，減薪就是必然的後果。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是球員的合同到期時間。跨年式的聯盟，合同基本都在6月末到期，這種情況下，一旦比賽需要延期到8月去，如何續簽合同也是需要考慮的問題。據德國轉會市場網中國區管理員朱藝表示，一般比較專業的合同，都會注有因不可抗力因素而調整的條款，具體還看看屆時的操作了。
以英超為例，球員薪水收入佔到球隊支出的相當比例
然而，如果法律上無法給出解決方法，或是球員工會不接受，那麼球隊就要指望老闆自掏腰包——然而，股災之下，老闆也都損失慘重，以切爾西老闆阿布為例，他的財產以及縮水24億英鎊，「只」剩下109.5億英鎊。如果老闆無法慷慨解囊，不少球隊將面臨破產的局面。
這種情況下，被認為是最健康聯賽之一的德國足球聯盟就被媒體預估，如果賽季徹底報銷，36家德甲德乙俱樂部裡將有大約1/4面臨破產——也就是說，有9支左右的球隊，將抗不過這場天災。
此外，是否開放降級，也是球隊會不會就此破產的關鍵因素。頂級聯賽和次級聯賽的曝光和轉播收入分成可謂天壤之別，目前位於降級區的球隊均不希望最終被判定降級。已經有球隊老闆放言，如果就此降級或是無法升級，他們將撤資，或是聯賽告上法庭。這樣又會帶來新的破產發生。
如此比例的球隊破產，必然又會導致整個聯賽陷入左支右絀的惡性迴圈裡。
而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會有不少球隊需要出售球隊頭牌來籌集資金，那麼還有多少球隊有資金來進行轉會投入，也是一個未知數。轉會市場或許也將就此陷入沉寂。
當然，對於「隔岸觀火」的中超、日本J聯賽、美國大聯盟（MLS）等聯賽來說，這或許也是入手一線球星的好機會。想想揚言在25年裡比肩英超的MLS，這樣的危機之中，也許藏有彎道超車的機會。
03
秩序大洗牌，金元時代就此過去？
大賽方面來說，歐洲盃、奧運會、美洲盃一旦向之後的年頭延期，那麼在中國改制後的2021世俱杯、大大小小的單項世錦賽、乃至後續的北京冬奧會、2021女足歐洲盃，被迫調整時間都是可能的後果。剛剛宣佈改革的超級世俱杯與歐洲盃發生時間衝突，國際足聯會就此讓步嗎？
體育聯盟與聯賽方面，被影響到的球員薪資、球隊破產潮、球隊轉會預算削減潮，都會在未來數年裡影響到體育世界的版圖。
門票、版權、商業贊助以及特許商品經營這些主要收入來源都被影響，隨之而來的產業上下游也蒙受損失，比賽播出平臺、體育營銷公司、體育媒體、票務公司、衍生品銷售公司、裝備製造商……競賽表演業相關的鏈條每一環，都將被深刻地影響著，進而導致體育產業一輪新的大洗牌。
過去幾十年裡，隨著電視的黃金時代席捲而來，體育觀賽作為人民最喜聞樂見的娛樂方式，使得體育版權被炒至天價，一份又一份長達5年、8年乃至10年的合同，鎖定了不少大賽水漲船高的權益，也鎖定了一個預期裡會「越來越好」的體育世界。
然而，在疫情的衝擊下，這種對未來的「看好」戛然而止，我們熟悉的那個按部就班的體育世界，商業秩序就此被打破。而這股金元至上的時代潮流也會暫時偃旗息鼓，如果沒有重要球隊或公司的破產，或許需要2-3年才能緩過神，如果有更大的悲劇發生，體育的恢復期甚至還要更久。
當然，現在的局勢變化的太快，1月20日的時候，當我們失去國內體育賽事的時候，絕對想不到此刻，我們會失去幾乎整個體育世界。這些拿出鉅額真金白銀的體育頻道現在都在重播比賽，甚至有臺灣地區的體育臺還播起了《灌籃高手》……
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個月、兩個月，還會有怎樣的事情發生。
04
體育不會高於生死，但我們期盼體育迴歸
是的，體育絕不會高於生死，這是我們讓體育世界就此停擺的原因。但體育也足夠有價值，在失去體育的那一刻，我們也更加意識到了體育的重要性。
體育絕不是僅僅影響到了那些身家上億的球隊老闆，以及身家百萬的球迷們，也絕不僅僅影響到所有的體育從業者。幾乎每個體育迷，都被此次的大停擺深遠地影響著。
當意大利給國民重播06世界盃的奪冠之路來提振士氣時，當世界各國體育明星都積極呼籲民眾洗手與宅居時，當我們翻出寫滿「延期」的賽歷，開始看往日經典比賽時，我們才明白，這個一次又一次帶給我們激動與失望的體育，早已經超越個人，擁有無法衡量的分量。
可以想見的是，當全世界的體育比賽迴歸，這將會是社會迴歸正常的重要訊號。當二戰之後，1948年倫敦奧運會，讓奧林匹克時隔12年再度回到人們生活裡，59 個國家4062位運動員來到了賽場上，比賽也第一次進行了電視直播——經歷過創傷，體育蘊藏著的「向前走」的訊號，終於傳遞到了人類社會裡。
全球賽事可能會停擺，我們愛的球隊可能就此無法奪冠，無數的球員和從業者可能會失業，球隊和公司可能會破產，但我們知道，體育賽事終將會迴歸到我們的日常生活裡。
總有一天，我們又會像白痴一樣為比賽狂喜、擁抱或痛哭流涕，在體育裡逃離生活中的種種不愉快，在體育裡實現我們平凡人生的英雄夢想。
葛思文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