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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0月7日,中國隊1比0擊敗阿曼,提前兩輪出線,歷史第一次進軍世界盃決賽圈。

各地球迷都上街狂歡了,新浪體育描述天安門廣場上有十幾萬各地球迷在慶祝,文章寫道:“不過非常遺憾的是,廣場上的球迷依然不能擺脫京罵情結,‘中國隊,牛Ⅹ!’‘中國人,牛Ⅹ!’的喊聲飄蕩在天安門廣場上空。”

各種賀電肯定是有的,甚至,深圳明斯克航母上都放起了焰火慶祝勝利。

范志毅哭了,賽前他籌備著比賽一結束就去搶比賽用球,但結束的那一剎那他只顧著和李瑋鋒相擁而泣。

范志毅說中國足球翻開了新的一頁,“我不想說什麼,以前我所流下的都是苦澀的眼淚,而今天是勝利的眼淚。我想中國足球從今天開始將翻開新的一頁。我到國外發展就是為了國家隊能夠出線,現在我做到了,更可貴的是我做出了我應該做的。”

他可能沒有想到,再翻過18頁,滿本都寫著“再輸下去要輸越南緬甸了”!

在那屆十強賽上取代李明主力位置的李霄鵬說:“當我60歲時,那肯定會一通狂吹,有幾個人會有這樣的經歷?放著這種經歷不對子孫後代多吹一吹,那不是太可惜?我一定要去收集這次十強賽的錄影,還有打進中國隊第一個球的那個瞬間,再好好看一看,自己看,家人也看。”

這之後18年間,李霄鵬當過中國女足主教練,當過幾個俱樂部的主教練、總經理等職務,現在是山東魯能的主教練,去年獲得了中超最佳教練獎。

李霄鵬今年44歲,還不到60歲,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激情一通狂吹?

國腳的身價似乎一夜之間水漲船高。

《球報》的文章稱,AC米蘭和都靈看上了孫繼海;佩魯賈、瓦倫西亞和阿賈克斯看上了李鐵,身價超過3000萬元;拉齊奧有意李瑋鋒,法甲南特相中祁巨集。

老將們也有市場,范志毅可能加盟紐卡斯爾;有英倫俱樂部看中了李明和張恩華,實德卻想打包賣給都靈;西漢姆聯和南安普頓有意江津和吳承瑛。

中國的球員們似乎都有美好的未來。

在狂喜的時候潑冷水是不明智的,但這種聲音日後會顯得更加珍貴。

“我們可以祝賀它,但是我們不應該由此感到狂喜,因為中國足球確實有很多東西,有甲B的兩件醜聞,有明年的很多俱樂部的入不敷出,有中國球員青少年培養仍然是青黃不接的尷尬境地……我覺得我們出線的含金量還是成色不是很足……我們可以祝賀,不可以狂喜,因為如果我們過分得狂喜,就有可能真正毀了中國足球,讓以後中國足球又回覆到我們出線以前的那種糟糕的感覺裡邊去。”

《足球報》基於抽出亞洲、米盧神奇和豪賭出線三個原因,認為這次出線並不能讓人對中國足球的未來真正“信服”,“這只是抓住了機會的一次出線,這只是一次對亞洲前四強都不戰而勝的二流出線。她更像一個偶然的過客,而不是一個永遠的歸人。”

但在舉國狂喜的大背景下,大家很容易就忘記了這些。

領導們尤其激動。

南勇哭了,“祖國萬歲!我要感謝所有人!感謝領導、米盧、球員、同事、球迷……”有記者問他:“你現在最想喊出一句什麼代表內心聲音的話?”南勇想都沒想:“足球是幸福的、歡樂的,我愛足球!”

後來足球反賭掃黑,南勇因犯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零6個月。

時任中國足協常務副主席的閻世鐸賽後和球員們說:“我要說———感謝你們,全中國球迷都感謝你們,你們創造了新的歷史,為今天球迷們創造了一個幸福的心情,你們才是中國足球的英雄!是真正的英雄!”

他在接受新華社採訪時說:“我們還是要用系統論的觀點來看待這件事,這不僅僅是一個成績的問題,我認為,這次出線是中國足球全面走向成熟的標誌,大家都走向了成熟。”

閻世鐸說:“你這句話問得對極了,出線真那麼重要嗎?中國足球這次衝進世界盃決賽圈並不表明中國足球已經騰飛,中國足球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我們只有具備了可持續性世界盃出線的實力才能說明問題。否則,這次衝出去,下屆可能會掉下來。我最反對急功近利。中國足球要真正發展就不能採取投機取巧、走捷徑的做法。”

有意思的是,恰是為了2002年世界盃,2001年甲級聯賽實行“只升不降”的賽制,也就釀造了出線前夜中國足球的醜聞——2001年10月6日的甲B五鼠假球案:

2001年甲B聯賽最後一輪,當時上海中遠已經鎖定一個升級名額,剩下一個名額,成都五牛和長春亞泰同分,但因為前一輪的11比2,成都五牛領先3個淨勝球。這一輪,江蘇舜天對陣成都五牛,浙江綠城對陣長春亞泰。

比賽的前四十分鐘,風平浪靜,直到上半程結束前,舜天攻入1球,此時成都五牛積分落後亞泰1分,淨勝球領先2個。

下半場剛開始,亞泰進球,積分優勢變成3分,淨勝球縮小到1個。

比賽第70分鐘,五牛再次丟球,0比2,落後亞泰3分,淨勝球抹平。

10月6日16時33分,高潮開始——

第71分鐘,五牛打入點球;

第72分鐘,五牛再入1球,扳平比分;

第75分鐘,亞泰進球,2比0領先,這時,綠城球員認為長春亞泰進球無效,綠城老闆宋衛平衝進賽場向裁判怒吼,隨後,綠城隊全體在他的帶領下立即罷賽,6分鐘後才繼續比賽——這使得這場比賽要比另一場比賽晚6分鐘結束。

16時47分,亞泰3比0領先。

16時49分,成都五牛反超比分,3比2領先。此時積分上五牛和亞泰戰平,淨勝球五牛領先1個。

16時50分,亞泰打入第四個球,淨勝球又追平。

16時51分,五牛這場的比分定格為4比2,淨勝球優勢變成1個。

五牛的比賽已經結束了,而長春亞泰則需要在6分鐘裡再入兩球才能反超——

16時53分,長春亞泰打入第五球;

16時55分,長春亞泰6比0,淨勝球實現反超。

10月16日,中國足協做出處罰,只有上海中遠一支球隊升級,取消9月29日成都五牛對四川綿陽、10月6日江蘇舜天對成都五牛、10月6日浙江綠城對長春亞泰三場比賽國內球員的2002年註冊資格及2002年和2003年的轉會資格,五支球隊的主教練也被禁賽一年,四川綿陽降入乙級。

幾名被禁賽一年的主教練裡面,四川綿陽隊的主帥商瑞華後來還成為了中國女足的主教練,並率隊參加了2008年奧運會。

四川綿陽不久後宣佈解散,吉利集團則宣佈退出中國足球圈。《中國足球內幕》一書中透露,綿陽球員王鋒給足協寫了很多信上訴,沒用,後來他在大連開了一個酒吧,名字就叫“11比2”,

處罰的6天之後,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的國足出線答謝會上,中國足協副主席閻世鐸說:“中國男足從此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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