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梅西等巴薩球員在社交媒體上對於疫情期間降薪70%集體發聲。他們在聲明裡寫到:“我們始終願意降低薪水,因為我們完全理解這是特殊情況,如果有需要我們會第一個幫助俱樂部。令人驚訝的是,俱樂部有人企圖將我們放在公眾和媒體的放大鏡下,迫使我們做一些本來就會做的事情。”
怒的不止是梅老闆這不是梅西在本賽季第一次或明或暗地表達對於高層的不滿了。
今年2月,俱樂部技術祕書(實職就是體育總監)阿比達爾在接受採訪時表達了“很多球員在巴爾韋德執教時不夠努力”的言論。梅西憤怒地在社交媒體上給出了迴應:“我認為提到某個球員時必須給出名字,不然就是在潑髒水!”
沒過多久,塞爾電臺爆出了巴薩僱傭公司和水軍在網上維護高層形象,並且抹黑球員和名宿的訊息。巴薩官方立刻予以否認,梅西在接受《世界體育報》採訪時表示:“看到這樣的事情,我感覺很奇怪。他們說會有證據,我們得等等看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好在最後巴託梅烏向球員們做出了解釋,也得到了他們的接受。
而這一次,在歐洲疫情緊張、足壇全面降薪的大背景下,巴薩先是傳出了“四位隊長已經接受俱樂部降薪”的新聞,卻又轉為了“球員拒絕第一次降薪提議”的訊息。直到俱樂部官宣降薪70%之後,球員們才在社交媒體上發出了“俱樂部內部有人用輿論施壓”的聲音。
不止是梅老闆,跟上保持隊形的還有蘇亞雷斯、布斯克茨、皮克、登貝萊、格列茲曼、特爾施特根等所有人,也就是整個一線隊的全員。
再往前數,你不難發現也有別的巴薩球員對高層存在不滿。只不過因為梅西在球隊和俱樂部內部有著崇高的地位,又時常在輿論裡被貼上“功高蓋主”、“控制更衣室”的標籤,所以才會站出來吸引大部分的火力。
承擔另一部分火力的,往往都是皮克。
在“巴薩僱傭黑公關”鬧得沸沸揚揚的那段時間,《世界體育報》的跟隊記者在推特上發表了“巴薩球迷並沒有那麼容易被操縱”的言論,被視為是在為高層洗白。皮克轉發了這一推文,配上了一個加泰語單詞Titella,其意為:傀儡。
還有更直白的。
2019年9月,又是《世界體育報》,刊登了一篇描述巴薩更衣室是如何控制俱樂部的文章。裡面的內容勁爆、刺激,且資訊量巨大。
——“人們都說阿比達爾是負責轉會的體育總監,然而實權都在更衣室手上。”
——“巴薩更衣室的大佬們利用社交媒體抹黑登貝萊,並且給俱樂部壓力,要求他們籤回內馬爾。”這一條,明顯是在針對梅西和蘇亞雷斯。
——“原本俱樂部已經無比接近簽下皇社中衛伊尼戈-馬丁內斯,但由於這樣會影響當時一名狀態不好但名氣很大的同位置球員,導致俱樂部不得不放棄。”這種說法,就差把“P字頭中衛”寫出來然後貼到球迷臉上了。
這篇文章出現後,梅西在第二天組織了全隊的聚餐(包括主帥巴爾韋德),餐會上顯然對此進行了討論。因為幾天後打完了赫塔費,記者在賽後採訪裡問皮克“全隊聚餐是否起到了團結作用”,皮克面對鏡頭是這麼回答的。
“聚餐很有用,大家溝通得很好。我們很了解俱樂部,知道有些報紙到底是怎麼回事。某些人寫東西不需要用自己的名字,但我們都知道背後是誰。我們不想生氣,只想在球場上贏得冠軍。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製造根本不存在的內鬥,不然只會傷害到自己。”
總之,過去這幾年我們在媒體上經常看到這樣的迴圈:驚爆巴薩球員內鬥→球員公開否認並且將矛頭指向管理層→高層否認是幕後主使並且安撫全隊。
為什麼會這樣?讓我們來從這屆高層的風評開始說起。
富裕卻又激進的財政以主席巴託梅烏為首的這屆高層,工作究竟做得怎麼樣呢?
首先,在創收方面,幾乎可以算是拿出了滿分答卷。自打在2014年1月羅塞爾因為“內馬爾轉會事件”辭職後,根據章程遞補為主席的巴託梅烏帶領俱樂部逐步迎來了財政上的大豐收。
巴薩在紐約和香港等地開設了許多不同等級的辦公室,並給了他們很大的自主權來經營當地市場的產品銷售和商業合作。於是,和其他俱樂部多為傳統的“拿錢拍廣告”不同,巴薩這一品牌在全球市場裡參與了大量的中短期活動,帶來了商業收入的逐步攀升和去年的飛躍。
2018-19賽季,巴薩以8.41億歐元的營收(不包括轉會費),隊史首次登頂德勤俱樂部收入榜。這是歷史上首次有俱樂部單賽季營收突破8億,比第二名的皇馬多了8000多萬。
可以這麼說,是巴託梅烏帶領的這屆高層,讓諾坎普的地底有了礦。
不過,球迷們衡量一傢俱樂部成功與否的標準不是財報而是積分榜,更何況巴薩還是一家沒有人可以分紅的會員制俱樂部。因此,為了將經濟上的成功轉為競技上的成功,巴薩選擇了一條非常激進的財政道路:把掙來的錢,最大化地用在球隊身上。
可以和老對手皇馬做個明顯的對比。
2018-19賽季,巴薩的足球部門相關工資總額為4.27億歐元,皇馬則是3.62億,差額接近6500萬。與此同時,由於肉眼可見的在轉會市場砸了更多資金,巴薩在轉會費攤銷上也比皇馬要多出6000來萬。
換句話說,巴薩上賽季在純競技專案花掉的錢比皇馬多了1.2億。而且不止是上賽季,近幾年巴薩每個賽季競技方面的直接花銷都要比皇馬多出幾千萬-1億歐元不等。雖說皇馬省錢是為了翻新伯納烏,但巴薩也打算重建諾坎普啊。
前面已經說了,巴薩上賽季的收入比皇馬多了8000萬,而且這還是剛剛完成的反超。那麼問題來了,多花的錢哪來的呢?
答案是:借的。
上賽季,巴薩現金流量表裡顯示的籌資活動淨現金流量為2.04億歐元。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過去一年,他們通過銀行貸款和發行債券借了兩個億。
正常情況下,短期的激進策略對於巴薩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問題。其一,必須抓住梅西最後的巔峰;其二,無論業界內外,都對巴薩每年用充足的營收來償債有著極大的信心。可問題是疫情打斷了俱樂部正常獲取收入的過程,這才造成了巴薩不得不全面降薪,與財政保守、賬上借款不多的皇馬還能撐下去的不同境地。
說回巴薩高層。
他們為什麼如此激進,不惜透支未來收入來連續砸錢?要的自然是競技場上出成績,尤其是歐冠。
可是結果呢?歐冠連續被逆轉,重金買來的庫蒂尼奧無法適應租借去了拜仁,登貝萊從多特時期的鐵人變成了現在的玻璃,格列茲曼本賽季的表現也只能算是差強人意,三大豪購全都難言成功。
於是,人們對巴薩高層的印象大概可以總結為:賺錢100分,花錢-120分。
眾所周知,巴薩是一家會員制俱樂部,主席是要通過會員投票選出來的。這種印象,對於選票來說真的沒什麼吸引力。
甩鍋,可能是為了選票巴託梅烏在去年已經宣佈,自己不會參加2021年的巴薩主席大選。他同時也說了,目前的高層裡有人可以勝任新的巴薩主席,但暫時不能給出名字。
無論這個人是誰,可以肯定的是他與巴託梅烏掌舵的這六年密切相關。與此同時,他的對手將是前前任巴薩主席、一手締造了夢三王朝的拉波爾塔。
2015年的那次大選,代理主席巴託梅烏年初的民調支援率不到拉波爾塔的一半。半年後逆襲並且甩開對手近20個百分點,靠的主要是下面三點。
——前文提到的一系列經濟策略,使得巴薩在羅塞爾時期混亂的賬本很快穩定了下來。這樣,贏得了算賬型球迷的心。
——先後續約了布斯克茨、阿爾巴、佩德羅、阿爾維斯等功勳球員,把哈維的告別操辦得非常風光。如此,贏得了人情味球迷的心。
——2015年巴薩拿到了西甲、國王杯和歐冠的三冠王。MSN大放光彩,“夢四期”的名聲不脛而走。對於任何一派球迷來說,這都是心頭的一記甜蜜暴擊。
然而時過境遷。
巴薩在那一年的三冠王之後,連續三年折戟歐冠八強。去年終於打入了半決賽,卻在安菲爾德再度變成歐逆醬。
功勳離隊,內馬爾出走,巴薩找來的接班人和代替者全都不夠如意。從阿爾達-圖蘭到安德烈-戈麥斯,再到前面提到的三大“億元先生”,包括這兩年的阿圖爾和德容,每一個來時都承載著巴薩球迷巨大的期望,踢著踢著就變成了怒其不爭的物件。
巴薩球迷積攢的怨氣,必然需要找個地方洩洪,最大矛頭自然指向了管理層。然而,我們過去幾年看到了許許多多諸如“17年輸給尤文後恩裡克指責皮克”、“18年被羅馬逆轉後皮克指責烏姆蒂蒂”、“19年被利物浦逆轉後梅西帶頭反對巴爾韋德”等各式各樣的爆料新聞。
在這些所謂的新聞裡,巴薩更衣室不僅矛盾重重,而且動不動就頂撞教練、插手轉會、逼宮高層。
事實真是如此嗎?
一直有一種說法,這是巴薩高層裡有人在利用媒體甩鍋,目的是將責任全推到球員身上,不要影響巴託梅烏指定接班人未來的競選,也為他在南美的建築生意維護好形象。之前爆出的“黑公關事件”和這次全體球員發表的“有人利用輿論向我們施壓”,可以看做是這種說法帶來的後續。
還有另一種說法,說這是與核心球員們始終保持良好關係的拉波爾塔從中作梗。“黑公關事件”出來後,拉波爾塔第一時間發表了“這些彰顯了董事會的無能,他們應該全體辭職”的言論。
這次巴薩球員集體發表降薪宣告,他在推特寫道:“這次隔離讓我們看到了巴薩球員的團結和投入,祝賀你們挺身而出。”文末,也沒忘了附上一個#巴託梅烏out#的話題標籤。
真相究竟如何,外人可能永遠也弄不清楚。至少從梅西和皮克等人這幾次的反擊來看,球員與高層之間的嫌隙肯定存在並且還在擴大,這對於俱樂部整體來說絕不是什麼好事。
會員制的特殊性曾經給巴薩帶來了很多好處,但爭奪選票的弊端在這一系列事件裡暴露無遺。但願這樣的權力鬥爭,不要對球員們回到賽場後的表現產生更多不利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