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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疫情讓這個星球上幾乎所有體育賽事陷入停滯，但與此同時，一番明爭暗鬥卻從未中斷。葡萄牙當地時間本週三，曾通過“足球解密” 網站曝光了太多足壇重量級祕密的黑客魯伊·平托出獄，改為在當局指定的住所內接受軟禁。不能回家，不能上網，在不攜帶可聯網電子裝置的前提下允許家人探視，平託用與當局合作換來了比在監獄中多出來的一點點自由，但這次交換的代價有多大，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足球解密：震盪足壇的調查活動

2015 年 9 月，一個名為 “足球解密”（Football Leaks）的網頁悄然誕生。隨著後續與德國《明鏡週刊》、西班牙《世界報》等富有影響力的媒體合作，一場席捲足壇的解密運動徐徐展開，而網路黑客魯伊·平託便是“足球解密”網站的操控者。

起初，足球解密的重點停留在公佈足球明星的收入上，像 C 羅、貝爾這些頂級球星的薪金、甚至是簽字費，都被它捅了出來。令人驚訝的是，足球解密掌握的材料範圍極廣，連當時效力中超的球星也有涉及。而這些證據都是一手材料，甚至根本就是合同的文字，可信度遠超一些所謂的 “內幕訊息”。

足球解密公佈的拉維奇與河北華夏幸福的合同，其中寫明 “2016 和 2017 賽季的工資和肖像權使用費用總計為稅後 5670 萬美元（約合 5000 萬歐元）”，即年薪約稅後 2500 萬歐元。而皇馬時期的 C 羅年薪據報道在 2100萬歐元左右。

也正是依靠足球解密公佈的材料，世界球迷才知道，原來在中超踢球的拉維奇、奧斯卡和特維斯等人，掙的錢可以比 C 羅還多。這樣一個讓足球世界重歸 “透明” 的平臺一度還獲得了國際足聯的聲援。但足球解密的目的顯然不僅僅是滿足球迷們的獵奇心理，揭開職業足壇背後利益輸送鏈條才是它的原始動力。通過與涵蓋十餘家媒體的 “歐洲調查合作組織” 的配合，足球解密源源不斷地向社會公佈職業足球光鮮背後那些不可示人的骯髒交易，而這些資訊足以使球員、經紀人、管理者或是足球組織身敗名裂。隨著足球解密把火燒向了因凡蒂諾，FIFA 也不得不改變立場，出面否認來自足球解密的指控。

《明鏡週刊》：作為歐足聯祕書長，因凡蒂諾為曼城和巴黎聖日耳曼效力。

從 C 羅涉嫌性侵，到貝克漢姆為換取爵位做慈善，再到各路大牌球星、教練、經紀人逃稅漏稅的醜聞，足球解密為媒體們提供了豐富的內幕訊息。最近一個與足球解密高度相關的案件，就是曼城因 “嚴重違反財政公平規則” 受到歐足聯未來兩個賽季禁止參加歐洲俱樂部賽事和 3000 萬歐元的處罰。

雙面人生：約翰還是平託

足球解密聲勢浩大，但實際上在 “一線” 作戰的一直都是各家媒體的記者，至於媒體們的訊息來源，在 2019 年前都沒有暴露在公眾視野之中。為了保護信源，媒體以 “約翰” 代稱他們的線人，而在與約翰接觸過的記者們口中，此人頗具傳奇色彩。

據為《明鏡週刊》撰稿的佈施曼介紹，約翰年輕、聰明，會說五國語言，還在學另外兩種，靠銷售古董謀生，他從不在一個地方住超過兩晚、破壞了自己手機的 GPS 定位功能，令其一直顯示在北極。更讓佈施曼震驚的是，他與約翰首次見面時，後者竟然能夠準確說出無意間提起的一支德乙球隊在上世紀 90 年代一場比賽裡的首發十一人。

“約翰” 魯伊·平託（左一）與佈施曼（右一）

記者們口中的“約翰”便是現實生活中的魯伊·平託，而他的落網，也讓這層神祕光環褪去。魯伊·平託 1988 年 10 月 22 日生於葡萄牙的一個小鎮，父親是鞋類設計師，母親則在平託 11 歲時因癌症去世。據平託介紹，他從小就是足球迷，支援的俱樂部是波爾圖。之後，他考入波爾圖大學，攻讀歷史專業，計算機知識屬於自學成才。2012-2013 年間，他經學生交換專案到匈牙利布達佩斯學習，並於 2015 年 2 月在此定居。2019 年 1 月 16 日，應葡萄牙檢方的要求，平託在布達佩斯被捕，隨後在 3 月 21 日被引渡回葡萄牙。

行動初衷：貪婪還是熱愛

目前，平託面臨多達 90 項指控，其中包括勒索未遂、網路犯罪和侵犯信件隱私等，如果這些罪名成立，平託可能被處以 25 年的監禁，但具體的庭審日期並未公佈。面對諸多指控，平託也給出了迴應。

黑客身份？

我不認為我是黑客，我只是一個為了公眾利益行動的公民，我的唯一意圖是揭露足球世界的非法行為。

如何獲取資料？

我在足球行業發起了行動，我不是唯一的參與者，隨著時間的推進，越來越多的信源加入進來，與我共享資料，資料庫不斷擴大，這表明還有許多人為此著迷。

勒索首席體育公司（Doyen Sports）？

我只是想看看資料對首席體育的價值，我曾認為我可以通過他們準備為我付多少封口費，來判斷資料對他們的敏感度和重要性。我從未想拿錢，我只想將首席體育公之於眾。

本來，判斷他是否有罪是司法系統的任務，但由於有太多利益環節牽扯，這場官司也在向越來越複雜的方向發展。或許是為了自救，在被捕以前，平託就和法國、瑞士當局展開合作，以提供反貪腐資訊的方式，準備加入證人保護計劃，甚至連葡萄牙稅務部門也曾根據平託曝光的資訊對葡萄牙的三家豪門足球俱樂部波爾圖、本菲卡和葡萄牙體育（里斯本競技）展開調查，足球經紀圈大鱷豪爾赫·門德斯及其旗下的經紀公司也因涉嫌在球員轉會中存在騙稅行為遭到調查。

在遭到逮捕以後，平託又通過律師確認，自己不但是足球解密的參與者，也參與了 “羅安達解密”。羅安達是安哥拉的首都，所謂 “羅安達解密” 揭露的是該國前總統千金伊莎貝爾·多斯桑托斯是如何利用父親的地位，侵吞公款，最終成為 “非洲女首富” 的。至於平託手裡到底還掌握了多少 “黑材料”，恐怕沒人說得清，這也是平託手上最讓他的潛在 “敵人” 們忌憚的底牌。

現在葡萄牙當局掌握的共有 10 塊硬碟，由於受到加密系統的保護，平託遭到逮捕至今，當局仍未能破譯其中的資料。這次出獄，平託除了要接受軟禁外，交出破譯密碼也是關鍵的交換條件，用當局的話說，這是平託 “有配合意願” 的證明。不過，這些資料本應是平託用來與各方利益博弈的籌碼，現在將密碼拱手交出，平託就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嗎？事情恐怕並不那麼簡單，平託的代理律師是法國的威廉·博爾頓，此君是 “保護非洲告密者平臺” 的主席，該組織成立的目的，就是為揭露非洲貪腐問題的線人提供安全的資訊交換方式和有效的法律援助，而牽出 “非洲女首富” 案件的平託自然是該平臺重點保護的物件。

值得一提的是，博爾頓也曾是大名鼎鼎的“洩密專家”阿桑奇和斯諾登的代理律師，就算是平託一時衝動，博爾頓也不會讓他在庭審時間還未確定前就認輸。事實上，平託和博爾頓還曾以未在葡萄牙得到公正對待為由，向歐洲法院提起訴訟。同時不能忘了，平託曾向媒體披露，自己經手過的檔案至少有 10 TB 之多，當局逮捕平託時拿到的 10 塊硬碟是不是包含了平託掌握的所有資料？平託被捕後，會不會有其他人利用資料庫繼續他的解密事業？種種跡象表明，這出大戲還未到落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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